涼軍的攻城雲車在墨家多年的打磨、改進之下幾乎成了一個怪物:
底部由堅固木材製成,用以承擔整座雲車的重量,下方裝有多個車輪,需要數十名臂力強健的悍卒一起推動。
為了越過那道壕溝,隨車士卒還得提前用木板鋪路,否則車輪就得陷進去。
整體車身由多節木材和金屬梯段組成,環繞四周,大大增加了防禦力;
內里是供人攀爬的樓梯,可從底端快速爬到頂部。
最重要的結構乃是副梯,也可稱之為吊橋,位於雲車的上半段,頂部裝有滑輪軲轆,便於上下調節高度。
當雲車抵近城牆之後,副梯可以放下,就像吊橋一般搭在城牆邊緣。
藏身於雲車內的士卒可順着副梯殺入城頭,與守軍近身肉搏,這樣一來就大大減少了在攀爬竹梯過程中的傷亡。
這幾個月涼燕停戰,墨燭整天琢磨,甚至在雲車頂部加裝了一把強弩,殺傷力極強。
這傢伙別看人模人樣的,倒騰起軍械來樣樣奔着殺人去。
試想一下,你是守城步卒,比你人還長的弩箭水平的架在你的面前是什麼感受?
恐懼,深深的恐懼。
「上!」
一直在城腳下指揮戰鬥的都尉於東終於動了,第一個鑽進了雲車內部,十幾號悍卒緊隨其後。
「雲車上來了!」
「擋住他們!弓弩手集中雨箭,給我射!」
「嗖嗖嗖!」
「噔噔噔!」
一時間這片城牆所有的弓弩手都對準了雲車頂端,不停地放箭。
這也是雲車的作用之一,可以分攤兩側竹梯士卒的進攻壓力。
「嗖嗖嗖!」
但云車四周皆有厚實的木材與鐵片,尋常弓箭幾乎傷不了分毫,就像是在給雲車撓痒痒。
燕軍咬牙切齒地吼道:
「飛鈎準備!」
「放!」
「嗖!」
「卡擦!」
燕軍也掏出了守城利器,強弩射出了一把頂端鑲嵌鈎爪的弩箭,尾部還繫着一根粗壯的繩索。
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射穿了一側的木板,木屑飛濺。
「給我拉!」
「喝!」
十幾名壯漢同時用力一拉,龐大的雲車還真晃動了一下,正在裏面往上爬的先登營士卒左搖右晃。
燕軍的目的很明確,射不死你就把你拽倒。
「嗖嗖嗖!」
但涼軍也有應對之舉,雲車頂端時不時便有雨箭飛出,不停的射殺那些拉繩的燕軍,兩邊再次陷入僵局。
也就是這時候,於東已經帶着人拉到了副梯門口,只等木板放下,十幾號壯碩的漢子就會衝殺入城。
「呼~」
「呼呼~」
於東努力地平復着呼吸,示意身後的兄弟不要急,因為他知道吊橋門板之外,一定有燕軍弓弩手守着。
門一開便會放箭射殺他們。
不出他所料,就在木門正對面的城頭上,四五名弓弩手已經圍了過來,搭箭上弦,引弓待發,他們打定了主意要將第一波衝出來的涼軍射死。
「嘎吱~」
木板鬆動的聲音響起,木門一點點往下降,幾名弓弩手屏氣凝神,已經拉滿了弓弦。
「砰!」
「嗖嗖嗖!」
木板落在牆頭的一剎那,燕卒手中的箭矢便離弦而出,可惜了,涼軍早有防備,躲在了木板兩側,箭雨全部落空。
「嗖!」
隨即又是一根長弩從雲車內飛出,長箭接連貫穿了兩名士卒的胸膛,又是一陣鮮血飛濺。
剩下的幾名弓弩手來不及恐懼,下意識地抬手準備放第二箭。
「喝!」
就在他們愣神的剎那,於東將圓盾護在胸前,一個健步就沖了出來,腳掌在城頭上狠狠一跺,整個人騰空而起。
一名燕卒剛剛把弓箭搭上弓弦,就看到一道黑影揮刀撲向了自己,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驚恐。
「不,不要!」
「噗嗤~」
一刀封喉,命喪當場。
於東的腳步穩穩落地,沒有片刻停留,整個人就頂着盾牌往左側一撞,貼過來的燕卒被撞了個人仰馬翻。
同時手中彎刀再度揮出,劈死了右邊那名燕軍。
落地三招,招招致命,幾名弓弩手全部斃命。
實際上最後那名燕軍已經開始拉弓了,箭頭正對於東,但凡慢半拍,死的就是他自己。
「涼軍上來了!」
「給我上,上了他!」
「長槍手頂上去!」
「嚯!」
來不及高興,燕軍已經圍了上來,而且不是那些弓弩手。
一杆長槍率先從斜刺里捅向了於東的腰腹,於東目光冰冷,一側腰身躲開槍尖,順手拽住槍桿狠狠一扯。
握槍的燕軍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倒向於東,然後他就看見一道寒光閃過:
「噗嗤~」
連殺數人,於東大口喘着粗氣,面前是數十名軍卒手握長槍盾牌,呈一個半圓形將這片區域盡數包圍,就像是建起了一個小型防線。
「前進!」
「喝!」
一杆杆長槍不斷向前突刺,企圖用穩紮穩打將涼軍斬殺或者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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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給我殺!」
於東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揮刀怒吼:
「先登之卒,當為全軍表率!」
「殺!」
「砰砰砰!」
「噹噹當!」
近身肉搏,正式拉開帷幕。
放眼整個戰場,先登營十座攻城方陣的打發完全相同、步調一致,陸陸續續有人躍上城頭開始與燕軍搏殺。
當然,這種肉搏對燕軍來說並不致命,撐死了上百人罷了。
居中的先登營吸引了燕軍注意力之後,兩側的步卒方陣隨即開始了攻城,照樣有大批步卒蜂擁而出,攻向城頭。
天空中還有投石箭雨來回飛舞,戰場上每時每刻都在死人。
攻防戰的第一天,兩軍士卒誰也不肯鬆懈,就在城牆內外反覆拉鋸。
你攻上城頭我就重兵圍堵、我被打退了就換一批士卒再攻。
這樣的戰鬥從中午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先登營的攻城大軍已經輪換了兩波,但朔風城防始終沒有鬆動的跡象。
將台之上,游康目光緊凝:
「燕軍的防衛十分嚴密啊,看看那些角樓箭樓,都是交叉佈置,能在我軍進攻的路途中造成殺傷。
還有軍心士氣已然恢復,看不出有人怯戰,攻了半天,毫無進展啊~」
褚北瞻苦笑一聲:
「朔風城是燕軍手裏唯二的重鎮了,丟了城牆,他們就會被咱們趕回草原。
申屠景炎這時候不玩命,什麼時候玩命?」
「大將軍,那我們?」
顧思年平靜地看向戰火連天的城頭:
「撤軍吧,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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