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你似乎,不是很看重小白啊?」
「白家,每一代都能在上將中穩佔一個名額,在以前,這是很常見的,普通得平平無奇,而現在……」
「現在不是時代變了麼……」
「我總有種感覺,小白那個騎士團,在以後會搞出個大事件。」
「很可能,會改變整個世界!」
楊延昭對他露齒一笑,而後還是將他的目光投向遠處,追逐着那道已然說是看不清的身影,在細細地感應着……
「嗯,是這樣?」
「白舉義,將要改變整個世界?」
「你說的整個世界,是指東南西北這四個大陸?」
「我真是小看白舉義了,我也小看你了楊延昭……」
「我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楊盡難終於有了點動容,對於這個人,出現了十分重大的分歧,這在以前,雖然也不是沒有,但都不像這一次這樣,是如此地沒有一點徵兆,也沒有一點點共同點。
「呵呵……」
「那個騎士團,是個很大的變量,就我們現在的眼光,難以揣度這個變量的走向……」
「還有……」
「我什麼時候,說過白舉義要改變世界了……」
誰知,楊延昭竟然否認了。
「嗯?」
「你的意思是,是那個騎士團?」
楊延昭搖頭,臉上的玩味帶着點嚴肅了,說道:
「我就說了,你有點小看那個騎士團了,也小看白舉義了。」
「白舉義,不能改變世界,我看不出來有這種可能。」
「但是,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活着不能,未必死了就不能。」
楊盡難也不動氣,更正了自己的理解,說道:
「你的意思是,那個騎士團的傳人,會改變世界?」
楊延昭還是搖頭,說道:
「這是一個變量,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命運在這個東西,儘管我們不喜歡……」
「但有時候,就是你也承認,或許是有運氣的,運氣要是好的話,那幹什麼都很順利……」
「而命,或許,也有一點……」
「那些所謂的命運之槍,不是號稱可以擊碎一個人的命運嗎?」
楊盡難聞言挑了挑眉,頓感愕然,不知為何要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是故意的?
「哼哼……」
「你是擔心那些槍,會擊碎你現在給楊家編織的命運?」
跟楊延昭不一樣,他對於那些號稱是命運之槍的力量,始終感到懷疑,原因也很簡單,完全體現出了帝國軍的思維特點,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
因為沒有這樣的實例出現。
帝國軍看重戰績!
「呵呵……」
「你是太看得起我了……」
「但你確實也說中了我的一些心思,在作出這樣的決定後,總會感到若有若無的恍惚……」
「而人的精神一旦空虛和恍惚,必定就會想要尋求指引……」
「這大概是,人類社會永遠也不能擺脫宗教的最大原因了……」
「我們這些人,自然是不會將目光看向那些存在……」
「但是,對於命運的無常,不管怎麼樣,都會感到有點唏噓……」
一直輕鬆的楊延昭,且在這種輕鬆中彰顯出強大與從容的楊延昭,此刻,極為罕見地透出一點點疲態,以及,從這種疲態中隱約露出一點點虛弱。
對於他來說,對於一生都要強的楊延昭而言,這樣的時刻,一生都屈指可數,而如果不是面對的是另外的兩位楊姓,他也不至於露出這樣的脆弱感。
「呵呵……」
「你楊延昭,開始敬畏命運了?」
「呵呵,有點意思……」
「這是你第二個完整的人生帶給你的感悟嗎?」
說這個話的是楊威,他一直都靜靜地聽別人說,雖然此刻的身姿不像之前所見的那樣佝僂,但也沒有不久前那樣挺拔,他是真正展現出了久經戰陣的英姿,但也難免露出一點點疲態。
這樣的疲態,在此時的楊延昭身上就有所流露,但那是一點點,只有一點點,隱隱約約,也可以說是若有若無,但在楊威身上,哪怕是此時,也是很明顯的,老態畢現,給人的感覺,勇力還在,但就是接近遲暮了。
唉……
楊延昭和楊盡難的目光轉向楊威,同時心裏不由得悠悠一嘆,儘管已經很有心理準備了,但在一些不經意的時刻,就總是難以克制內心的這種感傷。
或許,在一段時間以後,彼此都要永別了。
「呵呵……」
「有時候,說是有一些特別的感覺……」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感覺,我就是楊家最年輕的那一代人……」
「我竟然可以感應到那一代人的喜怒哀樂……」
「這可真是從未想過的事……」
「這是不是一個關鍵呢?」
「或許不是,我不知道。」
楊延昭還是認真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較確切的答案,也是謹慎的答案。
「但我感覺,很有趣,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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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我這樣的人,是沒有童年的。」
「或者準確地說,我們的童年,就是在戰爭渡過的……」
「青年和中年,又或者老年在戰爭中渡過,我覺得都還好……」
「可我覺得,沒有童年,童年在戰爭中,是不好的。」
「這一點,倒是彌補了我的某種遺憾。」
完全想不到,話題突然又轉回了輕鬆愉悅的氛圍,特別還是在這個地方,實屬是難得。
「童年?」
「有點不對,你不是從童年開始你的第二人生的……」
「你是從壯年,繼而是回到了青年……」
「即便你可以一直倒退回去,可以逆向生長,也還是要經過少年時代……」
「怎麼就有了一個童年呢?」
這是一個大的邏輯漏洞,楊延昭的感覺,也只是他個人的感覺,不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所謂的少年時代,我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在我身上留有太深刻的痕跡……」
「或許存在,只是我沒留意?」
「這一點要繼續留意。」
「至於還能不能繼續逆向生長,應該是不大行了……」
「而且,我也不願意,那樣的話,實力就受損太嚴重了……」
「非我本意。」
楊延昭稍微延伸了一下楊盡難的問題。
「嗯?」
說着,楊延昭突然轉過來,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目光炯炯,似有精光閃過,幾乎是一瞬,旁邊的兩位也反應過來,目光陰沉地看過去。
像是有東西在靠近……
嗯,是個活物……
是個人……
離得近了點,可以感受到那個靠近過來的身影有着滂湃的血氣,所謂的滂湃,表面上並不大容易看出來,但在他們這些人的敏銳感知中,這一點瞞不住。
「奴家,見過三位將軍……」
在陰暗中,走出來一條身影,就跟先前白舉義走出來那樣,只是看身姿,體態婀娜,緩步款款,慢慢來到近前,在相隔還很遠一點的地方,彎腰行禮,對着三位楊姓逐一頷首致意。
「呵呵……」
「是柳老闆?」
「可是好久不見了……」
「剛才是你相助小陸將軍脫困的吧?」
「呵呵……」
楊延昭笑笑,示意這不是一個很嚴重的事。
「這也符合你們的做事風格,錦上添花的事,你們一向不吝嗇做一個順手人情。」
「當然,你們最喜歡乾的,是雪中送炭。」
「靠這麼一手,你們大明宮也籠絡了不少人物啊……」
看着對面的人,姿態婀娜,曲線籠絡,但是唯有一處稍顯怪異的地方,在臉龐上覆蓋在一張面具,白色的面具,上面沒有一點圖案,顯得有點單調。
「哦……」
「你也戴上了面具?」
「怎麼只是一個硬殼面具?」
「還以為,一個老闆,應該就是生肖面具了。」
楊延昭似乎也看什麼別的用意,好像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好奇。
「喂,喂喂……」
正當對面被楊延昭稱之為柳老闆的人正要答話的時候,突見楊延昭又開口,發出了抱怨。
她不由得稍稍感到緊張,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不是衝着她去的。
「你們真是失禮啊……」
「人家作為晚輩,向你們行禮問候,你們竟然兩個回應都沒有?」
「缺乏基本的教養啊?」
「還是說,你們也被帝國軍里的氛圍所影響?」
「啊?」
最後一句單純就是個語氣,拖腔拖調的,刻意地拉長了語氣。
「哼……」
「呵呵……」
「我都是個快死的人了,你還是問問楊盡難吧……」
楊威對於楊延昭的擠對,他倒是不置氣,不羞惱,反倒興致不錯,將話往別人身上引。
「哼哼……」
「柳老闆,我們是沒見過面,不怎麼熟……」
「熟的那些,都已經死了……」
「早就死了。」
楊盡難看向對面不很遠也不很近的纖細身影說道,隨即又看向楊延昭對着他說:
「你不會是想說,你跟這位柳老闆沒有什麼聯繫,也是剛認識吧?」
楊延昭一聽這麼說,當即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楊盡難是也!」
「不過,有一點,你是說錯了,我們自然是認識很久了,但是卻是沒怎麼聯繫。」
說罷,看向了那位大明官的柳老闆。
「陸嬴蛟將軍,其實我倒是想幫把手的,但是沒來得及,卻是看不見人影了……」
柳老闆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鎮定,在面對這些聲名赫赫的帝國軍老將,也還算是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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