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
聖杯中那隻黑色的小紙鳥,似有所感,昂首長大了嘴巴讓他傾斜而下的鮮活血液掉落自己的口中,同時撲棱起翅膀拍打,模樣極為振奮激昂,氣勢凜然,有直衝霄漢之感。
旁邊的兩楊自然有樣學樣,跟進楊延昭的動作,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血管,任由激泉一般的鮮血從自己的身體傾斜而下。
三道血流灑下,帶出一條小小的瀑布。
「嗯……」
「看到腿腳了……」
「一隻,兩隻,還有……」
「第三隻?」
「是遠古神話中的三足金烏?」
「可是,怎麼會有三隻眼睛?」
沒錯,在經過三楊的血液澆灌後,那隻小小的黑色鳥兒又出現了新的變化,剛開始沒有看清楚的身下,霍然有兩道清晰的痕跡顯現,而後是第三道,明顯的第三道,立馬就被一直注視觀察着的楊盡難注意到,這一層變化,其實還是心有預料……
但想不到的是,還有另外的變化,小黑鳥額頭上原本只是覺得像眼睛的火焰印記,卻是真的化作了一隻眼睛,黑色的瞳孔在收縮伸張着,極具靈動……
小黑鳥,在鮮紅血液的浸泡下,煥然一新,身上的顏色為之一變,仿佛是被金水澆築而成的雕塑一樣,渾身金燦燦,散發而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這是,金光咒?」
「那個在道教中,幾乎是屬於龍虎山特有的神咒?」
「怪不得,你說這個法子被認為是沒有用的呢……」
「怪不得,茅山也不怎麼珍視,就隨隨便便打發給你了……」
對於金光咒,他們也都有一點了解,畢竟這是曾經的對手一個非常顯眼的特徵。
金光咒,幾乎是只能由龍虎山的道人才能修習,故而長久以來都有人懷疑,金光咒需要龍虎山的特殊血脈才能承載,唯有這個解釋才令人信服一點。
而現在,以太陽教的教皇的血液,也能激發出金光咒。
紙鳥不再是紙的鳥,已經擁有了黃金一般的身體,散發出刺目的金光,好像就是輝煌燦爛的太陽光。
「這就是,所謂的太陽神體?」
楊威的話剛出口,就響起了楊延昭的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其他二楊冷冷地看着狂態畢露氣勢逼人的楊延昭,楊延昭仰天狂笑,在笑聲中身體不斷搖顫,一搖一擺,兩人只是靜靜地旁觀,並不打擾,在等待,等待着他的回答。
「冒這麼大的風險,當然是要謀劃一些天大的好處……」
「這極有可能導致要付出血脈斷絕、絕子絕孫的代價啊……」
「我想的,自然是皇帝遺留下來的那三尊戰神法身。」
「我們是楊姓,天生與其中一具法身,有着莫大的淵源。」
「而這具法身,據我所知,只有第一大將軍韓之屠有機緣修習,成就了帝國軍最強大的戰神!」
楊延昭霎時臉色變化,在一剎那狂態盡數收斂,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漠與嚴峻,在那雙望過來對視絲毫不躲閃的眸子裏,有着哪怕要粉身碎骨都不悔恨的決然而然,以致讓極熟悉他的二楊產生了極度的陌生感和和一絲絲疏離感。
「我們的子弟,跟張古凶的三張合一不一樣,我們楊姓的血脈,最優秀的子弟,世代都要在帝國軍中服役!」
「直到死,都要為周天朝效忠,肝腦塗地,至死不渝。」
「楊家,要成為讓敵人怕的楊家將!」
「要讓敵人聞風喪膽!」
「一定要有成就戰神法身的機緣!」
「太陽神體這種傳說中的體魄,才能承載皇帝所遺留下來的戰神法身。」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苦心孤詣的目的。」
「有了這種最強大的戰力,楊家將,才能始終站在帝國軍的最前列,也才能始終站在帝國軍征戰的最前線!」
「楊家將,要讓敵人怕!」
楊延昭情緒激動,慷慨激昂,而旁邊的兩人全無反應,陰沉着一張臉,貌似不看好楊延昭訴說的讓其為之迷醉的遠景。
「包括趙公明?」
楊威冷冷地看着,冷冷地開口。
「包括趙公明!」
楊延昭一口應下來,沒有絲毫的猶豫,斬釘截鐵。
「要讓敵人怕,我不懷疑……」
「只是,要讓趙公明也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感應到了麼?」
「感受到那來自最遙遠的冥冥中的目光注視了嗎?」
「閻羅殿,已經在黃泉俯視人世間了!」
透露出些許的唏噓,楊盡難目光迷離地看着光明聖杯中那隻正酣暢痛飲的小金鳥。
「閻羅殿啊……」
「皇帝留下來專門鎮壓帝國軍的後手……」
楊延昭扯動嘴角,無聲地笑了笑,那是一個苦澀的笑,有哀傷,有滄桑。
「皇帝,始終不是那麼信任帝國軍啊……」
聽到了楊延昭的感慨,楊威當即搖頭,彼此對視了一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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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皇帝從一開始,就不怎麼信任帝國軍……」
空氣仿佛就此凝固了一樣而後是長久的沉默。
「接下來,是將這杯中水,灌進這青銅爵,在喝進我們的口中?」
楊盡難打破沉默,伸手端起聖杯將杯中的水傾倒進旁邊漂浮着的青銅爵中,連同那隻小小的三足金烏也一同傾倒到那滿是鐫刻着銘文的青銅爵里。
在傾倒完了杯中的鮮紅液體後,「砰」的一聲,整個晶瑩剔透的杯子居然散作一片化作亮閃閃的碎片掉落到青銅爵中。
「誰先來,有講究?」
還是楊盡難開口,目視楊延昭,問詢着。
倒是楊延昭有些意興闌珊,很是頹唐地擺擺手,示意對方隨意。
而後楊盡難看向楊威,明顯是希望對方先來,第一個進行這一步的儀式,喝第一口血酒,楊威搖搖頭,看向旁邊有些沒了精氣神的楊延昭。
「讓楊延昭來吧……」
「這個事,主要是他在張羅,他還得繼續操心下去呢……」
「我最後吧……」
楊盡難點頭,沒有意見,目光再看向楊延昭,楊延昭也不推辭,當即端起了青銅爵,將爵中的血就一口灌下,伸手抹去了溢出嘴唇的鮮紅血跡,而後將手中的青銅器往外推,青銅爵再度漂浮在半空中。
楊盡難也不耽擱,當即操起青銅爵,往嘴裏送,咕嚕咕嚕一大口,而後也是一把將青銅爵推到楊威的面前。
楊威只是端起青銅爵痛飲,一飲而盡,他不像楊延昭和楊盡難那樣,伸手抹去沾染在嘴唇上的血跡,任由濃郁的血跡慢慢滑落……
一瞬間,豪氣頓生,再也看不到老態,呼吸的一吐一吶間,盡顯虎虎生威。
楊延昭和楊盡難看着他,注意着他身上生出的變化。
「有了這杯中的血氣,我估計還能活上一些年月……」
「你們不用擔心……」
「我現在倒是有了興致,想要大鬧一場!」
楊威看向旁邊的兩位,神色躍躍欲試。
「哈哈哈哈……」
楊延昭大笑,對於楊威的表態,極感興趣,楊盡難躊躇一下,也跟着點頭。
「誅仙劍!」
楊威口中低喝,抬頭望着那閃爍在高天之上的幽幽寒芒,這點寒光,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裏,更是冷冽到了骨子裏,看一眼,心裏就不由自主震動。
那完全是本能的驚懼,害怕那柄劍當頭就劈砍下來!
「我們都知道你聽得見……」
「還請現身一見!」
「楊家,願意世代成為執劍人。」
「哼哼……」
隔了許久許久,腦子感到昏沉,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念,像漣漪蕩漾,只留下一絲絲極輕微的痕跡,風過即無痕。
「執劍人?」
「你們連方天畫戟的煞氣都承受不了,膽敢放言要承受住誅仙的劍氣殺機?」
這一下,三位楊姓盡都展露笑顏,果然,傳聞是沒錯的,在帝國軍最頂尖的戰將中,有一個傳聞在消無聲息地流傳着,誰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可是,詭異的是,這種信源極其模糊的傳聞,這些戰力極為強悍的人,卻都是對這個看似很荒謬的傳聞頗感興趣,且都不敢斷然否定。
這個傳聞是這樣的:
方天畫戟是太祖皇帝的成名戰兵,誅仙四劍是無上凶兵,那麼,很自然會個帶來一個疑問,大槍與長劍,到底誰更厲害一些?
這個近乎是稚童發出的懵懂疑惑,卻讓帝國軍的將軍不敢怠慢,慎重以對……
方天畫戟,是太祖皇帝的戰兵,後人自然是難以駕馭,可是,也不是就完全不能,還有一個延伸出來的傳言:有一個可能,說是只有獲得帝國騎士爵位的人,才有可能能被方天畫戟認可,可以抵禦住方天畫戟無時不在浩蕩起的煞氣,可以在一個相對不長的時間裏揮舞着方天畫戟對敵作戰。
而誅仙劍,乃大凶之劍,這四柄劍,曾經第一大將軍韓之屠嘗試過要掌控在手裏使之禦敵,卻最終被誅仙的劍氣所傷,堪堪只劈出了三劍,再也難以為繼。
從這個結果,帝國軍的諸位強大將軍推測出,誅仙劍這樣的大凶之劍,除了皇帝之外,即便是帝國軍堪稱最強大的戰將,一位有着戰神之稱的大將軍,居然也只能劈出三劍,那麼對於其他人來說,幾乎就是不可觸碰的存在。
就給人的觀感上來說,方天畫戟可以被它認可的人暫時執掌用來對敵,而誅仙劍不可以,大家肯定是對方天畫戟有着一絲念想,雖說這完全不能說明誅仙劍四劍就不如了方天畫戟,可是,反過來也一樣。
大家還是對方天畫戟有好感啊……
喜歡龍虎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