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黃鴻帶着四位心腹又轉過身,殺了一個回馬槍,打道回府。
暗中追蹤的賀嵐等人,連忙在夜色里瞬移,規避進入陰影深處,賀嵐露出一抹獰笑道:「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將,險些着了道,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還能折騰出什麼么蛾子。」
一時無語,只好靜觀其變。
然而黃鴻是徹底的殺了一個回馬槍,連路線都沒有變,原路返回郡守府方向,這一舉動,令賀嵐流露出讚賞神色,輕聲嘆道:「你失算了,我們並未留下痕跡。」
待得黃鴻幾人走了一段路後,賀嵐幾人繼續跟上。
然而,這一次黃鴻的腳步很慢,宛若巡邏的夜叉,顯得這一場諜戰頗為隨心寫意。
賀嵐等人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老老實實跟在黃鴻後面,忽然間,賀嵐意識到這可能是疑兵之計,對身旁的護道人說道:「速派幾人前往驛站周圍,防止他們金蟬脫殼。」
下達這個命令時,賀嵐心中一陣惱怒,若方才那個回馬槍真的只是為驛站里的人創造機會,時間來算,已經勉強夠金蟬脫殼了。
只不過賀嵐一直都懷疑,黃鴻身邊四位面部覆甲的將士其中有兩人就是楚南和熊小萌喬裝打扮而成。
護道人連忙做出手勢,四人順息而動,火速返回驛站周圍。
這四人殺至驛站周圍連忙對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進行仔細排查,不敢有絲毫大意。
城內佈置頗多,那兩人想要金蟬脫殼,自是千難萬險。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守城將軍帶着一眾凌玉宗高人,守在青樓各個出口處,等候老大爺出來。
三位姑娘陪伴,自然是要忙碌很長時間,守城將軍一時好奇,老大爺到底都在忙碌些什麼事情。
這會兒身後有人問道:「這座青樓里可有地下通道可走?」
守城將軍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是沒有,即便是有,四座城門口周圍,我們都設下重防,他走不出去的。」
身後的凌玉宗高手正在微微鬆了一口氣,關於整個雲山郡的城防佈置圖,他們早已看過,但凡是有機會投機取巧的路線,都已被暗中被封鎖。
算起來,的確是插翅難逃。
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半個時辰,守城將軍多少有些浮躁情緒,大半夜的,等候一位賣柴的老大爺從青樓出來,細想之下,也是一件頗為可笑的事。
正當他們不耐煩的情緒越發濃烈之時,老大爺出來了,且沒走後門,而是從正門進去的,出來時,腳底下的步子不是很穩,雙腿已經軟了。
守城將軍等人見狀,一時覺得頗為可笑,等了這麼長時間,其結果竟如此樸素。
老大爺真的只是去瀟灑了一回而已。
但為防止老大爺留有後手,部分凌玉宗高手還是留在了青樓周圍,防止老大爺從前門走,有人從後門來一次偷梁換柱。
如此一來,守城將軍麾下這路人馬,又分散了一部分出去。
沒辦法,守城將軍只好帶着少數人繼續跟蹤老大爺。
老大爺的步調也很慢,春風半夜之後,想要走的快一點,也着實快不起來。
另一邊,黃鴻率領四位心腹再度返回了郡守府。
黃鴻站在府邸之外靜靜的等候,四位心腹進入府邸之後沒多久,便駕駛兩輛馬車出來了。
這兩輛馬車均是郡守大人的座駕,一輛平日自己用,另外一輛留給家眷用,黃鴻手握蟒紋令牌,調動地方郡守座駕一用,自然是輕而易舉。
賀嵐見此情景,美眸含煞,她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黃鴻牽着鼻子走了,是自己顯得過于謹小慎微。
黃鴻乘坐其中一輛馬車後,便又原路返回,再度朝着驛站方向那裏而去。
馬車的速度不快,夜色里,馬蹄聲也不能太大,會驚擾陷入熟睡的百姓。
兩輛馬車一同前往驛站,這個舉動,令賀嵐心中怒火中燒。
可她只能隱忍,事情已到這一步,倒要看看黃鴻最後能折騰出什麼事情出來。
也就這會兒,暗中有人回來稟告道:「那個老頭從青樓出來了,從蹤跡上來看,也在前往驛站那裏。」
賀嵐心神搖晃不定,她依然懷疑那四位面部覆甲的將士其中有兩人是楚南和熊小萌喬裝而成。
老頭兒,黃鴻,均不約而同朝着驛站而去,無論怎麼看,都顯得痕跡太重。
賀嵐一時也無良策,道:「繼續跟上。」
不久之後,兩輛馬車到了一個岔路口。
黃鴻所在的那輛馬車,去了驛站那裏,另外兩人駕馭馬車,則換了方向,往北城門而去。
賀嵐見狀,冷笑一聲道:「原來如此,不走西門,是打算走北門。」
一旁的護道人小心詢問道:「這就跟上?」
賀嵐眉頭緊皺,道:「不,我單獨去跟上那輛馬車,你們留在這裏,黃鴻殺力雖不是很強,可驛站之內,難免暗藏高手,黃鴻那四個手下我仔細感知過,其中三人是聚星境武夫,一人是三陽境修士。」
「若另一輛馬車中真是那兩人,我一人足矣。如今那位神秘姑娘元氣大傷,並無一戰之力,那個叫楚南的捉刀人,雖殺力不俗,我仍有把握鎮殺之,何況還帶着一個累贅,更加不是我的對手。」
「他們兵分兩路,我們一併兵分兩路。」
最重要的是,賀嵐眼睜睜看着王斗死在自己眼前,她卻無能為力,這個仇她一定要親手給王斗報了。
即便往北門而去的那輛馬車上的兩人並非楚南與那神秘姑娘,賀嵐也無所謂,反正只是驚動了她一人,主力仍舊留在驛站這裏。
痕跡上來看,還是驛站這裏接近真相更多一些。
賀嵐在夜色里宛若一道幽靈,無聲無息的跟在這輛馬車後面。
而黃鴻,老大爺等人,這會兒已經在驛站外面碰頭,卻只是安安靜靜的等着,並未輕舉妄動,其中兩位面部覆甲的將士正在小心翼翼的排查周圍,這般姿態,真是不偷都像賊。
凌玉宗等人也在安安靜靜的等着,其中有幾人想要立馬衝殺出去,被賀嵐的護道人嚴厲制止,萬一驛站里的人察覺到異常,今夜這功夫就白費了。
黃鴻在驛站門口周圍來回踱步,心裏在默默的盤算。
遲疑了一會兒後,黃鴻走到了驛站門口這裏,微微叩響門環,很快,一位鬍子拉碴的壯年男子打開了驛站大門。
這個舉動,令凌玉宗眾人頓時提起了精神。
黃鴻對着這位鬍子拉碴的壯漢小聲說道:「我周圍全是眼線,你裝裝樣子,表現的像是一個偷人的人就行了。」
壯漢故作東張西望之狀,一臉無奈的對黃鴻道:「可惜你不是個女人,我也沒那種嗜好。」
黃鴻:「」
「再等一小會兒,讓那一男一女走出來,徹底的糊弄一番凌玉宗的高人們。」
兩人簡短交流了幾句後,這位壯漢便關上了驛站的大門,而黃鴻繼續在街道上來回踱步。
凌玉宗等人見狀,全部屏氣凝神,蓄勢以待。
另一邊,賀嵐單獨追蹤這一輛馬車,本以為這輛馬車會一直前往北門方向,卻在半路上換了方向,馬車掉頭,前往西門方向。
賀嵐見狀,冷笑一聲道:「果然如此。」
向西而行後,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賀嵐的心緒亦是越來越洶湧。
忽然間,車上的兩位面部覆甲的將士從馬車瞬息左右分散開來,透出聚星境武夫氣息。
這一幕,令賀嵐目瞪口呆。
「好你個黃鴻,算計果然夠深,得虧只是我一人出來追蹤這輛馬車。」賀嵐緊咬貝齒道。
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後,這位大小姐胸口起伏不定,甚是誇張。
忽然間,賀嵐又再度神色一凜,駕車的人走了,可馬車卻沒有停下來。
難道車內有人?
難道黃鴻白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兩人安頓在了郡守府內。
不對,是第一次前往驛站時,郡守府內空蕩無人,另有人安排楚南和那神秘姑娘進入了郡守府,來了一次偷梁換柱。
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賀嵐微微調動真元,乘風沖向了這輛馬車。
不知不覺,這間馬車到了大豐酒樓這裏。
正當賀嵐亮出長劍,欲打算一劍破開這輛馬車時,變故發生了。
一旁的大豐酒樓上面,有一少年手握橫刀從天而降,勢大力沉的一刀劈向了賀嵐。
賀嵐感知極為敏銳,迅速調動真元,在半空中移形換位,險之又險避開了這要命的一刀。
楚南亦是連忙收回罡氣,穩住刀勢。
一刀落空,楚南也不覺得失望,畢竟對手是賀嵐,是凌玉宗的嫡系傳人。
兩人於街道上,相互對立。
賀嵐再度看見楚南,美眸中滿是煞氣,清冷道:「從未想過,對付你這麼個毛頭小子,竟然費了這麼多周折。」
眼角的餘光環顧四野,卻只見又有一人從天而降,落在了馬車上面,這人正是熊小萌。
熊小萌玉手結印,一股柔和的真元擴散開來,拉車的馬兒微微閉上了眼,陷入假死狀態,刀光劍影之間,馬兒一旦受驚,他們可又要步行很長時間呢,至少此時此刻,熊小萌是真的愛惜這輛馬車。
賀嵐見這架勢,忍不住對着楚南笑道:「莫非你覺得你可以單殺我?」
楚南單手握住橫刀,一臉平靜道:「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
賀嵐驟然提氣,繼而後撤三丈有餘,對方是武夫,一旦展開近身戰,賀嵐不佔優勢,若當初王斗與楚南只是纏鬥,而非正面拼殺,楚南未必會贏。
有了情報作為支撐,也讓賀嵐對拿下楚南一事更有信心。
然而,賀嵐卻想多了。
楚南的速度比她想像之中更快,身形瞬息原地消失,仿佛空間移動,下一刻,楚南就出現在了賀嵐身後。
這一舉動,令賀嵐當場花容失色。
「你敗了。」楚南道。
橫刀已架在了賀嵐白皙細嫩的脖子上,微微用力,便可帶起大片血花。
賀嵐滿面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你不過是武夫而已,怎會懂得這仙家手段?」
楚南望向了馬車上的熊小萌,道:「這並不是仙家手段,只是你對我情報預判不足而已。」
「你若退六丈遠,我便不可能移形換位成功。」
賀嵐瞪大了眼睛,聚星境武夫,能有如此造詣者,大秦空空無人也。
「你到底是何許人也?」賀嵐不禁問道。
楚南一邊挾持賀嵐往馬車而去,一邊應道:「我就是個捉刀人。」
挾持賀嵐上了馬車後,遠處,傳來一聲雄雞報曉之音。
「該走了。」
楚南讓熊小萌進入了馬車內里,進來一看,才發現桌上擺放好了水果點心,還有熟牛肉,乾糧等。
黃鴻準備的很是周到。
車外,楚南收回橫刀,單掌頂在賀嵐後腰之地,輕聲道:「這般距離下,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是武夫,你應該明白。」
聽到這話,賀嵐沒有動怒,敗給這樣的武夫,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可在六丈之內瞬息橫移,很難想像,這武夫背後的師門是一尊怎樣的龐然大物,歸根結底,是自己見的太少。
西城門口,守城將士們看見賀嵐和楚南駕馭郡守大人的馬車而來,連一聲詢問都沒有,連忙低頭作揖,打開城門,這輛馬車便堂而皇之的出城而去。
此刻,天微微亮。
驛站處,凌玉宗等人等候良久後,也沒見有動靜,一時難免心中毛焦火辣。
忽然間,驛站里的門再一次打開了,裏面走出了一對長發凌亂的年輕男女。
剎那間,護道人率領凌玉宗眾人瞬息道場,這一對年輕男女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凌玉宗高手遏制住了咽喉要地。
「大人還真是心思縝密啊。」賀嵐的護道人看着黃鴻得意一笑道。
黃鴻心領神會,故作一臉驚慌失措道:「你們這是何意啊,為何要突然襲擊我們?」
護道人回頭一看,這年輕男女的臉上滿是懼色,雖然年輕,卻是二三十歲的人,而非少年少女。
細看之下,護道人心裏一沉。
護道人心裏怒火中燒,怒喝道:「可恨,竟然不是他們。」
一旁的凌玉宗眾人見狀,紛紛撩撥開這年輕男女的頭髮,細看了眼模樣,紛紛心中拔涼拔涼的。
竟然被這麼擺了一道。
黃鴻見狀,亦是火氣上涌道:「諸位,這是何意啊,為何阻礙我等執行公務?你凌玉宗在大秦境內超然在上不假,可此次是捉拿敵國細作,這個罪名,只怕是凌玉宗也一時難以洗乾淨。」
護道人一聽這話,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擠出一抹和善笑容道:「將軍真是好手段,我等自愧不如。」
黃鴻聞後,一正言辭道:「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莫非覺得我要對你凌玉宗栽贓陷害?」
「此事,恐怕得有一個說法。」
護道人深知在這裏不可拖延太長時間,也不知小姐那裏情況如何了,冷哼一聲道:「回頭細說。」
轉過身帶着凌玉宗等人飛速離開驛站,黃鴻看向凌玉宗等人離去背影,看了眼東方天際那一抹魚肚白,心中也只能但願楚南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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