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虞公館裏出來之後於明帶着小弟直奔百樂門,可到了百樂門卻沒見到劉婷,上午分別之前兩人約好了晚上在這裏見面,而現在劉婷卻沒有出現,到底是什麼情況?
於明等了兩個多小時,差不多快十一點了,劉婷還沒有來,倒是陳曼麗馬上要下班了,索性繼續等着,等陳曼麗下了班接她一起回去。
於明和陳曼麗住的地方已經換了,換到了瘸子陳打理的那套別墅,加上原來別墅里的人,這下做服務的人更多了。
第二天中午,於明在福德餐廳三樓包間裏等到了馬如龍,馬如龍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不過現在卻是愁容滿面。
於明看見馬如龍被小弟引進來立即抱拳笑道:「哎呀呀,老馬,咱們好幾個月沒見了吧?來,坐坐坐」。
馬如龍也笑道:「可不是嘛,你老弟台怎麼這三個多月沒什麼動靜?」
於明聽了後先向啊四努了努嘴,阿四點頭揮手讓小弟們都出去了,於明這才說道:「可不是嘛,七十六號整得那麼凶,我哪敢再出來冒頭?守着這一畝三分地算了!」
馬如龍剛喝了一口茶聽到於明說這話。急忙放下茶杯道:「我說老弟,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難道你就被李世勛那小崽子嚇住了?」
於明拿起一根牙籤在水果拼盤上戳了一片西瓜放嘴裏吃了,讓馬如龍等了一分多鐘才開口:「我倒不是怕李世勛那傢伙,他算個什麼東西?他這樣的漢奸我不知道殺了多少了,你也知道他的老頭子是季雲清,以季雲清的輩份誰敢不買幾分面子?難道你還看不出李世勛能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原因所在嗎?日人支持是一方面,關鍵是季雲清!」
馬如龍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他拿季雲清沒有辦法,他可以不需要請示戴老闆就派人殺李世勛。但是卻不能不經過戴老闆的同意才能殺季雲清。
他搖頭苦笑道:「我當然知道,李世勛那傢伙鬼得很,我連續派了幾撥人去殺他都有去無回,不過要殺季雲清卻容易一些,但是那老傢伙跟國府上層很多大人物都關係匪淺。沒有戴老闆的命令,我不敢下手啊!」
「嗤!」於明嘴裏發出不屑的聲音,又說:「我說你這是死腦筋,上海軍統站現在是你說了算,你只管給戴老闆匯報季雲清的危害有多大,能說多嚴重就多嚴重,要是戴老闆還不同意。你直接跟戴老闆說撂挑子不幹了,我想現在除了你老馬,軍統內部還有誰能在上海灘鎮得住場子?」
這倒是!馬如龍對此還是很得意的,自從他接掌軍統上海站以來。雖然也損失了不少人馬,但是日人損失得更慘,而且他獲得了大量的情報幫助國府的軍隊挽回了很多不必要的損失,軍中將領也利用他傳遞過去的情報給予了日人慘重的傷亡。這是絲毫做不得假的,雖然他的大部分情報都是買來的。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這反而說明他路子廣。
於明又繼續蠱惑:「別人不說,就說我,在你們軍統當中我只能認你老馬,就是戴老闆到上海灘來了我也不買賬!再加上黃老闆和一些其他大佬由我去說,讓他們力挺你!戴老闆要真派人來接替你,我立馬讓他派來的人在上海灘混不下去!」
馬如龍知道於明有足夠的底氣說這種話,當下大喜,抱拳道:「好,有老弟台和其他大佬們支持,這直言犯諫的事情我老馬乾定了!」
於明端起茶杯笑道:「這就對了嘛,你老馬現在好歹也是少將軍銜了,比起其他站的主官都高一級,幹事就要有點魄力!來來來,咱們以茶代酒干一杯!」
馬如龍也不客套,兩人美美地喝了一杯,隨後又神秘地問道:「老弟,難道你就想在租界窩一輩子?租界也就屁大點地方,以你的實力施展不開啊!」
於明神情一凜,立即道:「老馬,你有話就直說!」
「是這樣的,最近我常常在想,我們軍統局在全國各地都有分部,在日佔區的分部雖然都受到了日特務部門的壓制,但是他們並不是一無是處,老弟你手下人馬那麼多,何不向外擴張?你想控制一個城市的地下勢力,我們軍統站可以給你提供那些勢力的情況,讓你輕而易舉的消滅他們,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互相合作了,在打日人的時候你的人可以替我們打掩護,打探一些小道消息,如果需要武器彈藥,我們軍統可以向你的人購買,我們還可以拉上當地的軍統站主官一起做走私生意,到時候我們的勢力連成一片大網,打日人、升官、發財三不誤啊!」
於明聽得心驚不已,這馬如龍倒是打的好算盤,想來他是吃到了自己販賣給他情報的甜頭,這也難怪,自己賣給他的情報幾乎條條都是非常絕密的重要情報,每一條都是真實的,確切無誤!
於明心想自己正準備擴張地盤,沒想到馬如龍也想到這上面來了,兩方勢力合作形成的力量絕對不止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跟軍統合作的好處是很大的,至少在國統區軍統局的人無人敢惹,只要是軍統簽發的通行證沒有人敢查。
既然馬如龍有這個意思,於明當然是求之不得,他當然知道馬如龍是看中了自己手下的情報收集能力,另外自己在國府那邊沒有什麼背景,馬如龍不用受到制肘,而且自己有走私渠道、充足的貨源,這些都是其他大佬所不具備的條件。
兩人一拍即合,達成了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又喝了一口茶慶祝兩人的合作關係正式開始了。
接下來酒樓開始上菜了,兩人邊吃邊談,於明覺得先把事說完了再大吃大喝,免得馬如龍喝高了把自己說的話忘記,當下便低聲道:「老馬,如果你要殺季雲清眼下倒是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你再想殺他就有些困難了」。
馬如龍心中一驚,急忙放下筷子,他也用不着在於明面前裝深沉,直接急吼吼地問道:「什麼絕佳的機會?快快說來!」
於明神秘道:「今天早上我接到了虞老闆發來的請柬,原來他要在六月十九號那天辦大壽,今天是六月十五,也就是在四天之後,我想我都接到了請柬,季雲清應該也接到了,你想想虞老闆辦大壽,他季雲清能不去嗎?」
馬如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在虞老闆的大壽宴會上對季雲清下手?這倒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那時各方大佬帶去的保鏢一般不會全被帶進去,最多也就兩三個能跟着進去,在那種場合殺他易如反掌!」
於明笑道:「沒錯!我想以你手下的能力,不會在這麼好的機會下都殺不了季雲清吧?要是這樣,那你的手下也太廢才了!」
馬如龍一擺手:「絕對沒問題!」隨即話頭一轉。疑惑地問道:「虞老闆去年不是才辦過七十大壽嗎?怎麼今年又要大辦?」
於明笑着喝了一口酒,又夾了一口菜吃了,才說:「你想想虞老闆多大歲數了?還能有幾個年頭可以活的?人到了他這個歲數就是想熱鬧熱鬧,他又不是沒錢,想大辦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他的子女們難道還能夠反對?這不是不孝嗎?」
馬如龍連連點頭:「有理,有理!虞老闆這次可是幫了大忙啊!唉,我總覺得在人家大壽上殺人有點過分了,只要一出事。虞老闆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於明聽得直翻白眼,心想聽你這話倒像你是個好人一般,可你是好人嗎?當下笑罵道:「老馬,你就別假惺惺的了!你們軍統局做事什麼時候顧忌過別人的感受?」
馬如龍尷尬地訕笑了幾聲,拿了酒杯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來,咱們干一個!」
兩人碰了一杯,各自吃了幾口茶,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完了之後於明放下筷子從衣兜里拿出一張紙遞給馬如龍:「老馬,你們軍統局人面廣,你幫我看看這紙上這女人。你認識不認識?」
馬如龍疑惑地接過紙張,攤開一看,只見紙上畫着一個穿紫色旗袍的女子,這女人一副風騷相。身段特好,畫者的畫工非常好,將這女人畫得惟妙惟肖,當馬如龍看到紙上那張臉時當即驚叫道:「怎麼是她?」
於明立即問道:「怎麼老馬。你認識她?」
馬如龍又仔細看了一遍,才將紙還給於明。說道:「怎麼不認識?太認識了!這個女人叫南造雲子,是日本駐華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的得意門生,被譽為日本第一王牌女間諜,有『帝國之花』的美稱!她的事跡我就不詳細跟你說了,總之這個女人極度危險,當初我們有幸抓到過她,而且我還親自參與了審訊工作,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只不過後來她竟然用美色和金錢買通了獄警逃走了,到現在一直沒有她的下落,怎麼,你見過她?」
聽馬如龍說完,於明雖然早就猜到那女人不是簡單的一個女間諜,必定大有來頭,沒有想到竟然是南造雲子,而南造雲子竟然在他手上連續逃走了兩次,第一次沒有見到她的人,第二次他還與南造雲子一起跳了一支舞,南造雲子當場勾引他,被他拒絕後就想下毒毒死他,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南造雲子,只怕他早就被毒死現在變成了一堆白骨!
世事真的很奇妙,他竟然和自己一直想抓住的人一起跳了一支舞,而他還不知道自己當時摟着的就是南造雲子。
這也難怪,南造雲子一生都沒有留下任何照片和檔案,也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不讓別人拍照,她每次出去都是化裝,如果不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絕對不認識她。
於明不解道:「不是說川島芳子被譽為日本第一王牌女間諜嗎?怎麼這個南造雲子也是第一王牌女間諜?」
馬如龍搖頭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川島芳子畢竟是華夏人,在日本人的眼中南造雲子還是要強一些的,雖然川島芳子在東三省淪陷的事件中為日本人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卻不被日本人認可,日本人只是拿她當工具,而南造雲子卻不同,就連土肥原賢二都說南造雲子是日本第一王牌女間諜!」
於明也研究過世界上一些特別着名的間諜,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說,從那兩次南造雲子從容脫身就知道她不愧日本第一女間諜的稱號。
於明和馬如龍兩人吃飽喝足,再喝了一杯茶之後就分道揚鑣了。
六月十九日,季雲清一大早就起來了,吃過早點之後在侍女的服侍下換衣裳準備去參加虞老闆的壽宴。
他也是很奇怪,這虞老闆去年不是才辦過七十大壽嗎?怎麼今年又要大辦?難不成那老傢伙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想在最後的幾年裏大肆操辦幾把,熱鬧一下?這樣一想他就理解了,他自己何嘗不是呢?
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杖正準備出門。這時說下小弟進來報告:「季爺,李老闆來了!」
這個李老闆當然是李世勛,這個時候汪偽政府還沒有成立,七十六號還沒有名義,而李世勛也沒有官職,他只是日本人扶持起來用來對付上海灘的一些抗日組織,在裝備經費方面遠沒有後來的那麼寬裕。
季雲清「哦」了一聲,對小弟擺擺手:「讓他進來吧!」
「是,季爺!」
沒過一會。李世勛帶着幾個特務進來了,向季雲清行了一禮,季雲清擺擺手道:「免了,坐吧!世勛啊,這一大清早的你怎麼來了?」
李世勛坐下問道:「師傅。聽說您老要去參加虞老闆的生日壽宴?」
「你小子倒是消息靈通!」季雲清笑了笑,問道:「這就是你一大清早來的目的?」
李世勛點頭道:「是的,師傅,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各方勢力都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我都被軍統、中統的那些殺手刺客搞得不厭其煩了,這段時間風聲緊,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還是別去了吧?」
聽了李世勛的話,季雲清搖頭嘆息道:「世勛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虞老闆以前幫過我不少。別人的大壽我可以不去,但是他辦壽宴我不能不去啊!人老了就是念舊,我也七十多了,沒幾個年頭可以活了。你讓我整天呆在家裏不出門,這罪我可受不了!放心吧。國府那邊的人應該還不敢動我!」
李世勛無奈,只得順着季雲清的意思,讓季雲清去參加虞老闆的大壽宴會,但他還是派人跟着一起去了,因為他憑藉多年的特工生涯已經感覺到了這件事情不同尋常。
不到十點,虞公館門口已經停了幾十輛小汽車,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賀壽,虞老闆的大兒子在門口迎接客人。
於明帶着一幫兄弟趕到了時候,虞公館已經是名流們濟濟一堂,讓其他兄弟都留在外面,只帶着阿四一個人進了虞公館。
現在虞公館的門口聚集着各方勢力大佬們的打手、保鏢足足一百多人,這些人互相敵視、警惕,為了招待這些打手保鏢們,虞公館還專門在外面搭了涼棚,擺上桌椅板凳供這些人休息,又有傭人們送來瓜果點心、茶水招待,等公館內開席之後,這裏也會跟着開席,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排場,也只有像虞老闆這樣身價巨富的人才撐得起這樣的場面。
沒多久季雲清的車隊也開來了,車上下來三十多人,個個腰裏別着手槍,這些人一下車就神情警惕,不管打量着四周的情況。
虞老闆的管家立即迎上來,說了一下情況,讓季雲清把人馬都留在外面,自然有人來招待,只需帶兩三個貼身的保鏢就行了,季雲清一想也是,這要是把人馬全部帶進去就有點不象話了,於是吩咐其他人都留在外面休息,只帶了三個貼身保鏢隨着管家進了公館。
季雲清手下三十人一進涼棚,立即被其他大佬的手下給孤立了,並且產生了強烈的敵意,他們很清楚季雲清是什麼人,季雲清的門徒李世勛乾的什麼事情,不過沒有大佬們說話,雙方之間也不敢隨便亂來,氣氛一直很緊張。
於明和黃晶林、張小林等人正坐在一張桌子邊聊天打屁,看見虞老闆帶着季雲清來了之後,於明立即笑道:「哎呀,季老,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正好三缺一!」
幾個保鏢站在季雲清身後神情警惕,手搭在腰間,眼睛不斷地掃視着周圍走動的人,季雲清笑道:「你小子賊精賊精的,上次你在百樂門贏了一個日本人一百萬美金,全華夏都知道了,你小子整天就惦記着我身上幾塊買棺材板的現大洋!」
整個虞公館到處都是前來賀壽的客人,有聚在一起打麻將的,有坐在茶几邊喝茶閒聊的,還有人在音樂聲中跳舞,在天井中還有不少客人坐在一起看戲台子上的人唱戲,前院還有雜耍班的人玩雜技,一個壽宴做到中西合璧這麼大的排場在上海灘也只有虞老闆一人而已。
於明笑道:「哪能呢!季老爺子手裏的大洋如果只是買幾塊棺材板,我估計古代皇帝的棺材也沒您的值錢啊!」
「哈哈哈!」幾個大佬都大笑起來。
季雲清今天出來見了這麼多熟人,估計也是心裏高興,笑道:「我倒是沒問題,這會反正還沒開席,就不知道老黃和老張怎麼個意思?」
季雲清和黃晶林雖然因為地盤的事情鬧得非常不愉快,但在場面上也不好表現出來,該笑的時候自然要笑。
黃晶林和張小林都沒問題,這種場合打打麻將是無法推脫的,也不需要打多大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快要中午,離開席不到兩個小時,就算輸也輸不了多少錢,但也不能打得太小,以免有**份。
這四個人中也只有黃晶林現在身價低一點,他沒有了地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生意都被日本人沒收,收入方面少了一大截,還要養一大幫手下,在收支上已經有些入不敷出,不過他倒是沒有推脫,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當下虞老闆吩咐人去準備麻將,又跟幾個大佬告罪一聲,說去前面照應一下,幾人也都理解,讓他離去。
麻將很快上桌,幾人一商議,決定一番十塊現大洋,這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如果一直輸,不要兩個小時就能輸掉幾萬現大洋。
大佬們打牌的時候,各自的保鏢都站在其身後兩米處,也只有於明的保鏢少了一點,只有阿四一個,其他三人都有三個保鏢。
於明的心思不在這上面,打了一個多小時沒輸沒贏,按照他與馬如龍商議的,殺手不會在開席之前對季雲清下手,只有在開席之後場面會混亂一點,殺手會趁着混亂的時候動手,那樣方便殺手逃脫,在這樣的場合根本不需要死士行刺,用死士是浪費了,而且培養死士也不容易。
這時黃晶林調侃道:「我說於明,你不是很厲害的嗎?那次贏了那小日本一百萬美金,今天怎麼蔫了?」
於明笑道:「搖色子我拿手,可這麻將是動腦子的,你們幾個大佬都是老狐狸,動腦子我可玩不過你們!」
張小林笑罵道:「你這小子把我們幾個老傢伙全罵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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