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金藍緊緊裹着被子,把頭死死藏在被窩裏,拼命催眠自己什麼都沒有!
同寢室的另外三個人睡得都很熟,她搞不懂為什麼別人都沒發現?為什麼只纏着她!
樓下有人經過,腳步聲在黑夜裏顯得特別空曠。她一點都不覺得那個人吵,還希望他能在樓下多待一會兒,最好再說兩句話什麼的。
可腳步聲轉眼間便消滅在另一頭了。
金藍的心撲通撲通跳着,她能感覺到腦後有一股涼涼的風在吹,好像有人離她很近很近,近到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早晨,走廊里有人走來走去,大家都快醒來了。寢室里的人也開始在床上翻身,金藍能聽到旁邊的人下床、穿衣服、倒水的聲音,還有人打開電話,還有關電腦的提示音。
&藍,藍藍?起來了,要遲到了!」有人推了她兩把。
金藍這才心驚膽戰的扭頭,把那人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還出這麼多汗,發燒了?要不要休息?我給你請假?」
&不用!我去上課!」金藍立刻坐起來,慌手慌腳的穿上衣服跳下來。
&藍,你怎麼了?」一個同寢室的女生奇怪的發現金藍幾乎是緊緊貼着自己,「幹嘛?」
金藍的聲音還有點發抖:「我跟你一起走。」
&啊,你早上吃什麼?」
兩人走出去,金藍回頭掃了一眼寢室的門,草草說,「都行,都行!」
教室里的人特別多,金藍感覺好多了,她上午什麼課都沒聽,一直在網上搜。
上一周的晚上,她起床上了個廁所回來後就覺得有什麼人在背後看自己,躺下來後還覺得有人站在她的床頭。當時她迷迷糊糊的抬頭看,什麼也沒看見,大家都在好好睡覺。她當時困得很,倒頭接着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才想起來,覺得有點發毛,跟朋友說,朋友教她在枕頭下放一張粉紅的毛爺爺鎮一鎮就行了。
金藍晚上睡覺時把一張百元大鈔放在枕下才睡覺。
半夜,她不知怎麼回事又醒了,而且一醒來就非常清醒,比她早上起來還要清醒。她睡覺時喜歡趴着睡,頭朝里,醒來後她想翻過來,眼角卻突然掃到一個黑影!就在她的床頭!嚇得她趕緊繼續裝睡,心跳得快極了。
裝着裝着,她就真的睡着了,早上醒來後才想起昨晚的事!她從枕下把錢拿出來,這個沒有用!
她再跟朋友說,可朋友都不怎麼相信了。
&是不是睡迷糊了?」
&喜歡趴着睡,是壓着心臟還是哪裏了吧?呼吸不暢容易做夢,你試着平躺看還會不會做夢。」
&是!不是!是真的有東西在盯着我啊!」金藍都快嚇哭了。
朋友們面面相覷,都有點不知拿她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找個廟拜拜?」
&脆你換個地方睡試一試。」
這個辦法說不定管用,金藍趕緊找人換寢室。但一時半刻換不成,她在整層樓都問遍了,才借到一張床。這個床的女生回家住兩天,床沒人睡,金藍跟她借床暫時住兩晚。至於兩晚後怎麼辦,只能到時再說了。
金藍抱着被子枕頭搬到了新寢室。因為這個寢室的人都不是一個班的,平時也不認識,只知道住在同層,臉熟而已。所以金藍買了很多零食和水果帶過來,洗澡什麼的也自己最後洗,洗得也很快,不給其他人添麻煩。
寢室里的三個人也很和氣,很溫柔的接受了她。睡覺前聊天時,她們問金藍到底為什麼要搬過來?是不是跟寢室里的人吵架了?
金藍不敢說,只含糊的說不是,說她這兩晚失眠,想換張床看會不會好一點。
關了燈後,金藍很快就睡着了,她以為這一次,她一定能好好的睡一覺了。
但是沒有。半夜,金藍又醒了。跟上一次一樣!這次她醒過來後一動也不敢動,還特意放輕呼吸,就像她根本沒有醒,還睡得很熟。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有東西在她身後!
金藍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不敢回頭,不敢動,什麼也不敢做,害怕被身後的東西發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找上她?為什麼?為什麼?!
這一夜,金藍沒有睡着,直到天亮她都醒着,她在回憶,她是不是在做過什麼?去過什麼地方?得罪過什麼人?
可是她一點都想不起來!她只在五歲的時候參加過一次姨奶的葬禮,之後她再也沒見過死人,小學、中學、高中、大學,不管是家裏還是學校里,都沒有碰到!
她一直在市里,從沒回過老家;她也沒有去旅行,沒有去什麼荒山野廟裏。她甚至連寵物都沒養過!
為什麼會找上她?是什麼在跟着她?
兩天後,金藍又搬回了寢室,她這次突然搬出去,寢室里的三個人都覺得很奇怪。金藍不敢說,她怕被當成異類看,她說是因為失眠頭疼所以想換個寢室睡看會不會好。用這個理由搪塞了室友之後,她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就連她的朋友們也不想再聽她說了,金藍無可奈何,只好一夜夜撐着不睡,一邊在網上搜辦法。
避邪的東西有很多,網上還可以買到黑狗血什麼的,她都買回來試了試,可是都沒用!最後她只能催眠自己「什麼也沒有」,假裝那個東西不存在,她聽說只要不看就不會有事。但她還是每一晚都會醒來,然後就嚇得自己睡不着一直到天亮。
許漢文每天都會在微博上回答很多問題,這天他收到了一封很長的信,寫信的人似乎已經有點精神失常了。她在前面說她有一個朋友正受到這方面的困擾,想請許漢文幫幫忙。然後她寫了很多內容,有很多都是從第一人稱視角寫的,很明顯她就是那個求助者。她一邊問許漢文「其實這有可能是錯覺對不對?我聽說有的精神分裂的人會這樣」,好像更希望這是個精神問題,她一再要求許漢文直接告訴她真相,如果她真的有病了,那她會去看醫生(到這裏,她已經忘了要掩飾了)。另一方面,她卻一個勁的問許漢文「是不是真的有髒東西跟着我?」她列舉了很多東西,證明這個東西只跟着她,不纏別人。她很不平,「為什麼會纏着我?為什麼會是我?我都搬出去過一次,它為什麼不纏那個屋的其他人?」
許漢文很快就給她回了信,「我們要不要見面聊?」
那個網名叫義結金藍的人馬上就回答他:可以!我在xx市,你在哪裏?這個周末我可以去找你!
許漢文沒想到竟然是不同城市的人,他還要過來,他有點緊張怕他解決不了對方的問題讓她失望,就說:要不要我去找你?
義結金藍很着急:我來找你!就是這個周末!
許漢文只好把所在城市和電話都給她,讓她來之前打個電話,他去接她。
但是在第二天,就有人打電話找他了。是個說話很急,很驚慌的女生,「你好,你是許老師嗎?我已經到了。」
許漢文吃驚道:「你已經來了?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見到金藍時,許漢文吃了一驚。因為這個女生臉色很不好,青里透灰,還出冷汗,她瑟縮的站在人群中間,似乎是有意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站。她半腰着彎,看起來有些消瘦。
在沒見到她之前,許漢文還想信中所說有幾成是真的,幾成是編的,這種事不是沒有。但見到她之後,他卻只想醫院電話是多少了。
她更像一個病人。
&好,我是許漢文。」他走上前。
金藍驚訝的上下打量他,滿臉的不信任,「你就是許老師?那個微博上的人?不是冒充的?」
許漢文苦笑,「不是,是我本人。」
金藍:「……你怎麼這麼年輕?」
許漢文沒辦法解釋這個,也有很多人一看他的年紀就認為他不可能有真本事,「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要不我現在買張票送你回去吧?」
金藍不想就這麼回去,她想找到辦法救自己,她搖搖頭。
許漢文只好說:「那你想跟我聊聊嗎?」
金藍猶豫了半天才點頭。
許漢文:「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