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船體一然停在了一座海島的岸邊。
碼頭上正有不少黑衣人來接應,為首的是個體型健壯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舊疤,兇悍之氣溢於言表。
而他正是城主身邊暗衛隊的隊長,莫狼。
見着林霧、任珂和令琇出現在了船頭上,他佇立已久的身子也動了動,往前去,看着她們三人自船板下來,後面也跟着不少人,都警惕而防備的盯着林霧。
目光對上,任珂臉色愈沉。
林霧反倒是笑了,意味不明的道:「莫狼大人素日裏忙理萬機,連點休息的工夫都沒有。如今竟然親自來接我,還真是叫我受寵若驚。原來城主這麼看重我呢。」
任珂沒忍住低聲道:「你可閉嘴吧,你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嗎?!」
她隨即上前,迎面正對上莫狼。
「城主之令自當遵從。但我也奉了副城主的命,要將這個叛徒帶回去處置,不好違背。既如此,我與你們一同前去,待城主見完了暗聲,我再帶她回去復命。」
「誰都知道城主對副城主一貫好,想來也不會忍心看到副城主因叛徒之事時時輾轉難眠,定會讓副城主親眼見到心安的。」
然莫狼看都沒看任珂,淡聲道:「城主有命,副城主的人不必去了。昔日暗聲讓殺手城損失嚴重,此事由城主處理。」
任珂心頭一跳,「城主要將暗聲留在他那兒嗎?這不好吧,暗聲原有住處是副城主那兒,留下恐多打擾城主」
莫狼倏然轉向任珂。
「什麼時候,輪得到底下人質疑城主了?」
任珂心頭一緊,低下頭道:「不敢。」
莫狼這才看向林霧,側身讓開,「走吧。」
林霧掃了眼任珂,邁步往前去。
莫狼轉身跟上。
令琇也抬腳跟上,然經過任珂時,忽聽到任珂低聲道:「別忘了,你原是前副城主的人。城主做了什麼,你該清楚。」
令琇腳步一頓,沒有看任珂,沒什麼表情的跟上去。
前面林霧微微側頭,扯了扯嘴角,什麼都沒說,好整以暇的跟着莫狼。
今日的夜幕難得烏沉沉的,叫人壓抑。
莫狼帶他們到了一片黑湖前,對岸可見數座具有濃重古老氣息的城堡矗立着,充滿上世紀歐式的神秘感,有點點昏黃燈火從城堡的窗口中傾瀉而下,倒映在平靜湖面上,無端籠上層模糊的面紗,被掩在叢叢的奇山枯林間,蔚巍又壯闊。
黑湖的東側有一條枯枝藤蔓做的長橋。
眾人自橋而過,穿行在林間,盡頭就是城堡的大門。
到了後,莫狼和令琇都停下,讓跟來的黑衣人守在外面,僅帶了林霧進去。
推開大門,入眼先見一個偌大鄭婷,對面有一條長階分裂各入二樓。
林霧被他們帶着走了右邊的台階,上二樓後順着長廊到盡頭,再由樓梯直上到五樓,停在了一面牆壁前。
牆上掛着柔順而厚重的黑紅色古毯,兩側各有圓柱撐着的浮雕。
莫狼到左邊浮雕上,轉動上面栩栩如生的玉貔。
「咔噠」幾聲悶響,牆上古毯沉入地下,露出的石磚飛快挪移變動,竟是變成了一個暗門,裏面是漆黑的走廊,一時看不到盡頭。
「城主就在裏面。」莫狼淡淡開口,負手立在一側,沒有進去的意思。
林霧扭頭看令琇,她也沒動,只朝林霧點了下頭。
林霧壓下思緒,從容進去。
當她邁進的那一刻,走廊里突然欻地亮起昏黃的暗芒,原是兩側牆壁上每擱兩米有個四角的青銅吊燈。
林霧同時發現,身後的通道也隨之合上。
她回頭只見牆壁。
這讓林霧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說實話,活過的這十八年,她有十三年都在跟殺手城打交道。可她至今從未見過城主本人,先前也從沒來過城主住處。
這是第一次。
細細一想,以前她接觸到的最高者,不過是前副城主。
便是十八羅剎,她也只接觸過五人。
因為前八名是直接聽命於城主做事。平時若無城主吩咐,基本不現身,各鬼營事務一應由屬下處理,更不與其他羅剎鬼營來往,極為低調。
另外,前八羅剎及其鬼營的駐紮地並不在殺手城主城區,僅少部分力量在南側城郊駐紮,剩下的不知所蹤,僅城主知道。
平時城郊還是禁地,閒雜人等沒有城主的手令,不能去那兒。
沒有直接接觸,所以殺手城裏其他人從不知他們到底在替城主做什麼事。
剩下的十名羅剎,又有三名帶人在外執行任務,兩人在外潛伏為殺手城挑選合適的人手送來,剩下的五名及副城主才是維持殺手城運轉的主要力量,處理絕大部分事務。
思及此,林霧突然意識到什麼——
按她的估算,一名羅剎名下鬼營就有近百人,且人數不一,有的因所負責的事務較龐雜,甚至有四五百人!那麼十八名加在一起,至少有四千人了!
可她的印象里,她從沒見殺手城的人數越過七八百去。
更別提這些年來,十羅剎和十三羅剎是不住的往殺手城裏送人。她接任九羅剎後曾偷偷去看過名冊,他們每年至少往殺手城送幾百人!
殺手城派遣在外的殺手名冊,她也在梵接手副城主查閱時,跟着掃了幾眼,不過區區近百人而已。
所以殺手城的大部分力量都去哪兒了??
林霧抬頭看向前方,難道跟城主派遣的前八羅剎不知所蹤所行有關?
要是這樣,城主究竟是什麼人?用那麼多人在做什麼?
但也很奇怪,城主要真的有那麼多人能支派,就說明他的力量和地位無可質疑,那為什麼還需要利用她和梵除了前副城主?
牆上的光芒越發微弱,似乎是在催促林霧往前去。
林霧微微定心,邁步向前。
走廊很長,到頭還有拐彎,林霧又拐了好幾次,走的路隱隱往上。
這讓林霧感覺,這似乎是條成不斷上攀的圓形樓梯,她應該上了三層樓的高度,才終於到頭,停在了一扇黑金相間,鏤刻低奢的大門前。
林霧遲疑了下,上前剛要敲門,門突然開了!
吱呀聲中,一個古樸又處處精奢貴重的大廳出現在林霧眼前,像是個會客廳。
林霧愣了下,心中警惕橫生。
這時,肩頭突然灼痛!
林霧下意識的摸上左肩,心頭一跳——她的紋身竟然出來了!
怎麼?
城主是要在這兒殺了她?
就在林霧猶疑時,裏面驀地響起一道沙啞悶重到難辨男女的聲音,像是隔着什麼才傳出的。
「既然來了,怎麼還不進來?」
「怕本城主對你下手嗎?」
是城主。
林霧微吸了口氣,邁步進去。
「砰——」,門又自己關上了。
林霧腳步微頓,壓下要去看的念頭,先轉向聲源處。
房間裏比較昏暗,僅牆壁上有青銅的吊燈燃着燭油,勉強供以視物。
林霧看到不遠處有厚厚的黑色帷幕逶迤落地,遮擋着裏面景況。
城主就在裏面。
林霧也感覺自己的紋身越發灼熱了。
她捏了捏手心,往前去。
然當她伸手要揭開那帷幕時,先前的聲音再度響起。
「想好了再進來看。」
「否則本城主可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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