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一窩蟻 www.yiwoyi.com
自上次電瓶車盜竊案受傷以後,陳書在家裏休息了一段時間,能下地慢慢走路後,便被曾宏安排在了值班大廳坐白班。
今早上也是平和的一天,小王在內網的警察論壇上看着小說,陳書也是拿出學習資料備考『高級執法資格考試』。
朱超然誰也不知道他又溜到哪個角落了。小王偷偷登上『王者榮耀』,倒是能看到朱超然亮着的遊戲號的狀態是『遊戲中』。
「這死胖子,又不知道跑哪玩遊戲!」小王嘟囔着。
平時辦案的時候朱超然從不含糊,該加班就加班,該通宵就通宵,所以平時空閒的時候偷點小懶,陳書也是不以為意。
勞逸結合嘛……他笑了笑,又翻過一頁,
「你好。我是二手舊貨調劑市場鄭天佑的外甥。」
陳書抬起頭,看向前台後面一位有些眼熟的小男孩。
「哦哦,老鄭的外甥,我認得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陳書站起身來,笑着對小男孩問道。
小男孩雙手扒在前台小高台上,眼睛卻看向了一旁,輕聲說道:「我叫小西。後面這位叫周強強。我們是來……」
小西乖巧地介紹完過來的兩人,後面的話卻咽在了嘴裏,不說出口。
陳書其實早就看到了站在小西身後高瘦的周強強,只不過那滿頭的紅髮,以及嘴裏不停『砰砰』響的泡泡糖,讓他打心底里有些不想搭理。
他對這位瘸了腳卻依舊在店裏盡力幹活的小西有些好感。
陳書指着大廳的幾排座椅,說道:「小西,你們去那邊先坐一會兒。你舅舅和我電話聯繫過了,我等下就安排人幫你們提車。嗯,就是上次和你聊得很開心的那位胖警官。」
「謝謝領導!」
小西依着他舅舅先前對陳書他們的稱呼道了謝,趕忙收回雙手,轉身就往門口的座位走去。
先前站在小西身後的周強強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根本想不通平時高高在上的派出所正式警察竟然對這個瘸腳的小瘦個如此客氣。而且還有一位胖警官竟然和這個平日嘴巴里蹦不出半個字的小瘦個聊得很開心!
他看着眼前的警察在和小西交代完事情以後,徑直坐在了前台後面,對他肯本是不看一眼。
打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周強強很有眼色,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情。他也是跟着小西後面,走到值班大廳的門口,找了個座位,規規矩矩地坐下等着。
陳書瞄了眼門口坐着的兩人,摸出手機叫來了朱超然。
「嘿嘿,胖子,小心扣分哦。」
小王看見朱超然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不忘調侃了一句。
朱超然看見外面坐着的兩人,知道陳書找自己有事,也就沒和小王對噴,小跑着來到前台邊上。
陳書指了指外頭,輕聲說道:「舊貨調劑市場老鄭家的外甥,飆摩托車的,有印象不」
朱超然又朝外仔細地看了幾眼,回過頭來點點頭。
陳書說:「嗯,你帶他們去後面停車場挑一輛車子還給他們,隨便他們挑哪輛。但是要記住一點,選中的車子你必須要把油箱裏面的油全部抽出來,抽空掉。讓他們推着走。」
聽到這兒,朱超然有些疑惑地看着陳書,不過他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應了下來。
他知道,陳書這樣做肯定有這樣做的目的。他事後可以自己先琢磨琢磨,真想不通了再去問陳書。
陳書眼裏有些欣賞朱超然此時的穩重。他繼續說道:「你要多和鄭老闆外甥,嗯,就是那個叫小西的小男孩聊聊,這小孩人不錯,到時候互相留個微信什麼的。」
「好的。」
朱超然應承下來以後,就帶人去派出所後面的停車場了。
小王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大致知道什麼事情,聰明的他此刻也閉緊了嘴巴,只管自己繼續在電腦上看着小說,不過嘴裏還是漏了一句出來。
「書哥,為啥要抽空油箱」
陳書笑着瞥了眼坐在一旁假裝盯着電腦屏幕,耳朵卻直直豎起的小王,說道:「你看那倆小子是有駕駛證的樣子嗎」
其實他心中也有數,這樣的操作屬實有點不合規矩。但是等價交換嘛,破了連環盜竊案,就放掉一輛電摩或者「鬼火」,還是划算的。
最重要的是,藉此機會,正好讓朱超然也接觸一下線人、特情的,對他也有幫助。
過了半個多小時,陳書從值班大廳旁的窗戶看到院子裏,朱超然正帶着其餘兩人在院子裏走着。
朱超然眼看着就到了大廳門口,扔下推着摩托車的兩人就進了大廳,滿頭大汗地朝陳書走來。
陳書站起身來,迎着慢慢走了出去。兩人交叉而過時,他一把拉住朱超然,迴轉過身體一起往門口走去。
「都做了這麼多事了,送送人家吧。你要記住一點,對於社會底層人士,尊重往往比金錢和畫餅更為重要。」
朱超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跟着走了出來,將推着摩托車的兩人一起送出了派出所大院。
陳書站在台階上,抽出香煙遞給朱超然一根點上,反手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他深吸了幾口,方才問道:「微信應該留了吧」
「嗯,加了。不過他旁邊那個紅毛也想加我,我沒理他。」
「不理他是對的。區別對待也是尊重的一種方式。對了,我看你直接就把摩托車還給他倆了。怎麼沒編個登記什麼的理由,把這兩人的身份證拿過來查一下」
朱超然一臉詫異:「書哥,這也要查」
「當然。既然想把小西收為線人了,我們必須要掌握他的個人信息。別看平時他們對你唯唯諾諾,一旦你把握不好,他們可是隨時會拖你下水,甚至反過來咬你一口。」
朱超然一驚:「這麼危險書哥,我看你和那個老鄭處得挺好呀」
「那也是你看的,大家心裏怎麼想的,你知道嗎」
朱超然撓了撓頭,有一些困惑:「那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們」
「朋友,一些需要我們尊重但又要警惕的朋友。還有一點,線人都是要藏在自己褲襠里,誰都不能告訴,包括領導。」
「書哥,這麼危險,我們就不要交這些個朋友了,平時我們管管好自己的工作不就行了嗎」
陳書扔掉手中即將抽完的香煙,一腳踩滅。
這社會,哪有什麼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