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來到嶺南之地、並成為嶺南的無冕之王以後,屈成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被人冷落的感覺了!
身後幾百個嶺南貴族眾目睽睽之下,芍虎對屈成不理不睬,無疑讓後者顏面掃地。
但是看着芍虎那張面無表情的黑臉,屈成還真沒什麼脾氣
芍虎是什麼人?
且不提芍虎曾經立下的無數戰功從最早的攻越之戰、垂沙之戰、
那是當今楚王的愛將、實打實的心腹!
能受命護衛楚王南巡的親信大將,在楚王心中是何等地位?被這麼一號人物冷落,屈成心裏半點兒脾氣都沒有畢竟自己在嶺南再怎麼牛比,充其量也就是個地方上的土財主罷了。
轉瞬之間,武軍騎兵們牽着馬列好了陣勢。
隱隱間,這些武軍士卒們排列的陣型,已經將眾多貴族們『保護』在了中間
芍虎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屈成,咧開嘴森然一笑:「不敢當屈公褒獎屈成是吧?我也有所耳聞吶。」
不知怎的,屈成突然感覺渾身一陣發冷。
卻聽芍虎慢悠悠地打着官腔道:「聽聞嶺南前些日子抓了一個外地客商那是一個重要人犯,大王要親自提審你在前面帶路,我等去提了那人來。」
屈成:?
若不是芍虎提醒,他已經完全將地牢裏的熊午良忘在腦後了。
楚王南巡嶺南的消息,事關屈成拓荒團未來的生存和發展,當然是屈成心目中的頭等大事——那外地客商當夜的確讓屈成很丟面子,甚至還讓屈成的長子屈厲丟了兩根手指頭。
但是和『楚王南巡嶺南』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
屈成這些日子裏忙前忙後,辦了不少大事——整頓市容市貌、約束城中遊俠盜匪、整頓坊市、拉攏縣令等等確實顧不上那個外地客商那樣的小角色了。
但是不對勁啊!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值得芍虎剛一見面、第二句話便提起?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值得楚王熊良親自提審?
一眨眼的工夫,屈成的冷汗就下來了!
莫非地牢裏那人是楚王的私生子?
怪不得那外地客商當時那麼囂張,居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就連關他進地牢,那廝都面無懼色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真是踢到鐵板上了啊。
屈成冷汗連連,心裏止不住地懊悔——早知如此,還不如當時就把那個楚王的私生子給做掉!將殺人之事推到嶺南之地的那些蠻人身上,豈不美哉?
那個外地客商,可是親眼見過了嶺南的種種亂象
到時候他向楚王一稟報
嘖!
大難臨頭了!
還不等屈成反應過來,便見當地縣令季子上前一步,衝着芍虎微微作禮,不卑不亢道:「我乃蒼梧北縣令,曲陽書院出身。」
「在去地牢之前,我要見大王!」
季子從袖子裏取出一捲曲陽紙,目光直視芍虎:「有重大要務,臣要當面稟報王上請芍虎將軍相信我,這捲曲陽紙裏面的東西,比任何人犯都重要。」
「請芍虎將軍立刻引我去面見大王!」
屈成此時心亂如麻,沒想到又出了這一槓子事兒不禁以目凝視季子,心裏亂糟糟一片。
這季子,手裏拿的是什麼東西?
屈成目光凝視季子,但後者目不斜視,堅定地望着芍虎根本不與屈成對眼神兒,所以屈成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芍虎愣怔了一下,瞅了幾眼季子,聽到『曲陽書院』四個字的時候,臉色明顯柔和一些。
眾所周知——凡是曲陽書院出來的官吏,都是熊午良的直系臣屬。和那些出身於大家族之中、關係利益盤根錯節的官吏相比——這些來源於曲陽書院的官吏們大多都是曲陽新軍、驍騎軍老兵子嗣,是實打實的『根正苗紅』。
芍虎瞅了瞅季子,又瞅了瞅他手中的紙卷:「相信我——地牢裏的人犯肯定比你手中的這卷東西重要得多。」
「給我罷,一會兒我順手呈送大王。」
沒想到季子卻將那捲紙略微往懷裏收了收:「小臣定要親手交予王上。」
芍虎看着這小子的模樣,不禁哭笑不得我堂堂大楚左司馬,天下人眼中明擺着的楚王親信,怎麼連我也信不過?
「也罷,那你就自己留着先你是曲陽書院出身?你爹是我們曲陽新軍的,還是驍騎軍的?」芍虎順口問道。
季子胸口一挺,頗為自豪道:「家父曾於驍騎軍服役,立有戰功,因傷退役謝過左司馬問候!」
胸毛怪芍虎『哦』了一聲,明顯失去了再問的興趣:「原來是格速宜那老蠻子手下兵士的晚輩,難怪如此蠢笨」
季子絲毫不以為忤——他深知,像是芍虎這樣的軍中老將,往往將這種不痛不癢的辱罵話語當做是對後輩子弟的一種鼓勵。
不過這次,季子還真領會錯了。
芍虎只是單純地和格速宜較勁而已遙想當年,芍虎和格速宜各自為了麾下軍隊能撈得更多戰功而明爭暗鬥雖然曲陽新軍和驍騎軍這兩支功勳赫赫的老部隊現在都已經被改編裁撤了,但是這兩位主將之間仍然時不時較勁、相愛相殺,倒成了大楚軍中的一樁美談了。
屈成仍然處於微死的狀態。
這時芍虎轉過頭來,瞪了屈成一眼:「還愣着作甚?前面帶路!」
屈成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道:「啊?啊?大家都去?」
芍虎森然一笑:「本將軍和三千武軍,保護着在場的所有公卿們——咱們一同去接人!」
屈成麻了。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有面子?
麻!
屈成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補救的辦法,於是立刻向着屈厲的方向望去
屈厲也是個心思靈巧的人物,眼見場面變化,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正慌亂間,望見了屈成的眼神,稍一愣怔之後,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不愧是父子倆,心思相通!
僅是一個眼神交流,屈厲就明白了屈成的計劃不禁心中大讚!
好計!妙計!
只要依計行事,如此一來,甭管那地牢裏的外地客商究竟是什麼身份,都不用擔心那廝會到楚王面前胡言亂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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