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風隻言片語便聽出怎麼一回事,說:「回頭跟我同學見個面,認識一下吧?」
蘇星妍婉拒:「不用了,哥。」
「早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就讓你見我同學了,他真的很優秀。能讓你哥都覺得優秀的人,少之又少。」
「真的不用了,哥,謝謝你。」
顧逸風拿手輕推她的頭一下,「小丫頭,又來。」
顧纖雲偏頭看他倆,「你們兄妹倆相處真文雅,不像我和顧驍,從小都是唇槍舌戰,吵不過就上手。」
顧逸風開口,「小星妍是水晶做的,不敢凶她,怕碎了。」
顧纖雲頭一歪,彎起秀麗的雙眉,「那我呢?」
顧逸風戲謔道:「你是水泥做的,皮實,怎麼說都不打緊。」
顧纖雲嗔道:「好呀你,顧逸風,跟我領了證,就不珍惜了!」
她站起來,撲到他身上,拿凍涼的手去揉他的俊臉,「再說一遍,我是什麼做的?」
顧逸風握着她的手腕笑,「你是氧化鈣和氧化鎂做的,總可以了吧?」
顧纖雲眼珠轉了轉,「那不還是水泥嗎?我雖然不如你聰明,高中化學總還是學過的,別糊弄我,重新說。」
「你是鑽石做的,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顧纖雲從他身上下來。
顧逸風手伸過來,拿起她的手插進自己兜里暖着。
顧纖雲悄悄沖他笑了笑,笑得像個小迷妹,漂亮的大眼睛閃閃發光,比天上的流星還亮。
顧逸風抬手揉揉她瀑布般的秀髮,「專心看流星雨,別看我,我臉上又沒長星星。」
顧纖雲唇角漾起淺淺梨渦,「你比流星雨更好看。」
「嘴可真甜。」顧逸風將她的頭扳到自己肩上,讓她靠着。
蘇星妍眼睛望着夜空中的流星,餘光卻將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情不自禁地想,沈恪此時肯定也在看流星雨吧,是不是和那個叫尤嫵的在看?
他也會像顧逸風這樣,把尤嫵的手放進兜里捂着嗎?
那個尤嫵天生尤物,長得風情萬種,她一個女人都覺得她魅力無邊。
沈恪正當壯年,血氣方剛肯定抵禦不了她的魅力吧?
他們會接吻嗎?會做更激烈的事嗎?
蘇星妍不肯再想下去。
添堵。
賞完流星雨,三人開車下山。
把蘇星妍送到家門口,顧逸風問:「周六想去哪裏玩,告訴哥哥,哥哥帶你去。」
「不用了,忙了一周,好不容易到周末,你陪嫂子出去轉轉吧。」
「你嫂子我有的是時間陪,妹妹陪一天少一天。等你以後有了男朋友,肯定成天黏着他,理都懶得理我。」
哥哥這張嘴,蘇星妍是真說不過他。
她故意打趣道:「我想下墓,你敢嗎?」
顧逸風好看的眉微微一挑,「怎麼不敢,小時候我對文物和古墓超級感興趣。奈何爸爸和爺爺想培養我接班,只能放棄興趣,深耕商業和人際關係。」
「好啊,那就一起下墓,去看看那些帝王將相,生前榮華富貴,不可一世,死後卻變成枯骨一堆。墓穴築造得再奢華,機關設得再精密,還不是被人挖出來,要麼展覽給億萬人群看,咱要麼拋屍荒野。看完會豁然開朗,什麼都想通了。」
「好,哥哥明天一早就給你聯繫考古隊。」
「哥哥像個月光寶盒,有求必應。我跟你開玩笑的,什麼都不用,你忙吧,晚安。」
顧逸風抬手揉揉她的腦袋,「小丫頭,要開心一點。」
他想說沈恪那人心思太複雜,不適合你,忘了他吧。
又覺得說多了她可能會煩,終是沒說出口。
周六一早。
蘇星妍突然接到文物局的電話,邀請她去一趟文物局,幫忙鑑定新出土的一批古畫,有些修復工作也需要她參與。
這是她和母親蘇嫿以前經常做的。
母親帶隊出國參與大英博物館的文物修復工作了,無暇顧及。
蘇星妍答應下來。
換了身衣服,帶上修畫工具箱和保鏢,一起出門。
車子開到別墅區大門外,一輛黑色的巨貴敞篷超跑停在大門口,駕駛坐上坐着一個帥氣驕矜的年輕男人。
男人鼻樑上架着一副超大的墨鏡。
是扈揚。
他認出蘇星妍的車,心裏湧起一陣驚喜,急忙摘掉墨鏡,邁開長腿從跑車上跳下來,攔在蘇星妍的車前。
司機連忙踩剎車!
蘇星妍身子不由得往前跌了一下。
扈揚轉身去車子副駕上拿起一束超級大的白玫瑰,抱着走到車子後面,彎起手指輕敲車窗。
蘇星妍降下車窗,看向他,禮貌地說:「扈少,我和你真的不合適,你還是把心思用在別的女孩子身上吧。你年輕帥氣多金,口才好人也浪漫,肯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歡的。」
「可我只喜歡你這一款的。」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太悶了,時間久了會覺得很無趣。」
扈揚目光熾熱而直白地盯着她沉魚落雁般的臉,語氣柔軟,「怎麼會無趣?只是看着你的臉,都覺得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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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總有一天會老。」
「那是普通女人,你媽依舊是個大美人,我經常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她的照片。」
蘇星妍沒想到一時賭氣之舉,居然招了這麼個麻煩精。
她抬手輕按一下額角,「我這邊要去文物局有急事,分秒必爭,耽擱不得。」
「那我等你回來。」
「真不用,我該走了,抱歉。」蘇星妍抬手按了下按鈕,車窗玻璃緩緩升起,將他隔在車窗外。
司機發動車子。
車子開出去老遠了,扈揚還抱着白玫瑰站在原地。
蘇星妍撥通陸硯書的電話,「外公,那個扈少今天一大清早抱着鮮花,來我們家大門外堵着。您再跟他說一遍吧,我不喜歡他。只是相個親而已,見一面合適就繼續,不合適就算了。都是成年人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應該懂。」
陸硯書嗔道:「這小子,爺爺奶奶父母都是寬厚有分寸之人,他見了我也恭恭敬敬,怎麼私下還有胡攪蠻纏的一面?你放心,我這就給他爺爺和爸爸打電話,讓管管他。」
「謝謝外公。」
半個小時後,蘇星妍抵達文物局。
保鏢幫忙拎着修畫的工具箱。
來到藏品庫房,幾個老專家已經到了,正戴着口罩拿着專用放大鏡在研究古畫。
工作人員迎上蘇星妍,同她打招呼。
蘇星妍戴上口罩,穿上他們的工作服,從保鏢手中接過放大鏡,走到古畫面前,俯身認真觀摩。
因年代久遠,即使出土時做了補救措施,可古畫還是破舊不堪,上面的鈐印模糊不清,辨不出原本模樣,需要通過畫風和筆力來推斷作畫之人。
這幅畫繪的是神仙出行的場景。
即使殘破不堪,也能看出畫中仙人,形神刻畫細緻入微,筆墨遒勁有力,灑脫磊落,充滿韻律感。
畫如塑像,隆頰豐鼻,筆圓細如銅絲縈盤,可見朱粉厚薄,及顴骨下的肉陷之處。
繪畫之人運筆沉着,有粗細、肥瘦、輕重、徐疾的變化,畫中神仙衣袂間仿佛八面生意、飄舉拂動,形簡神全。
鑑定一番後,蘇星妍對眾專家說:「確定是吳道子的真跡。」
有白髮蒼蒼的專家不認同,「未必就出自吳道子之後,也有可能是唐時後人臨摹的作品。大唐盛世,人才輩出。」
蘇星妍指着畫中神仙的衣服,「請看這裏。」
老專家掃一眼,答:「看到了,栩栩如生。」
蘇星妍道:「不只是栩栩如生,衣服飄帶八面生意,仿佛要飄起來,這是吳道子的『吳帶當風』。吳道子自謂『眾皆密於盼際,我則離披其點畫』『眾皆謹於像似,我則脫落其凡俗,』『筆才一二,象已應焉』。筆不周而意周,只有努力達不到他的境界,必須要有超高的天賦。這是後人傾盡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
眾專家再無反駁之言。
畢竟在蘇星妍這個年紀,他們才大學畢業,剛踏入工作崗位。
而蘇星妍卻已經和他們站在同一水平線上,一起鑑定文物修復文物。
接下來是敲定修複方案,方案確定後,開始繁複的修復工作。
因為畫幅過大,工作繁瑣,一幫人忙碌了一二十天,才結束工作。
回到家,蘇星妍的眼睛就開始不舒服了。
起初以為是累的,後來眼睛開始泛紅髮癢,不受控制地流淚。
去醫院一查,是細菌感染。
細菌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細菌,醫生了解完情況後,說幸好古畫消毒殺菌過,否則別說眼睛了,恐怕連命都得搭上。
治療方案得等驗出細菌,再確定治療方案。
從醫院回來,顧家人急壞了。
等不及醫院那邊出治療方案,顧逸風和顧北弦就派助理,在網上徵集治療方案。
因為高手在民間。
有時候不服不行。
沈恪在網上看到這個消息時,已是隔日。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來到尤嫵的辦公室,說:「尤總,我要請三天的假,有點私事要處理。」
尤嫵輕揚桃花眼,目光斜斜地望着他,「你媽又犯病了?我派幾個人去醫院照顧。我剛回國,很多公事都不熟絡,需要你幫忙打理。」
「不是我媽,是一個朋友。」
尤嫵性感的紅唇微微翹起,有點撒嬌的樣子,「哪個朋友?我認識嗎?有什麼事,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沈恪英俊的眉眼略略沉了沉,「您幫不上,必須我親自出馬。請三天假,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我不要了。」
尤嫵椅子往後一撐,左腿搭到右腿上,打趣道:「窮小子還挺有骨氣,你不是很缺錢嗎?怎麼捨得一個月的工資和獎金?」
沈恪突然發現,被她罵「窮小子」,可他居然絲毫不難受。
他那又硬又脆的自尊心在她面前,失效了。
「就這麼說定了,尤總,我該走了。」扔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
步伐又疾又快,仿佛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處理。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尤嫵軟軟媚媚的聲音,「其實你大可不必那麼拼,考慮考慮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沈恪腳步一頓,隨即拉開門,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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