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坐多久,秦姝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紅包沒拿。
陸硯書拿着紅包,送她到門口,硬塞進她手裏,「我也是受人之託,誰都不缺這點錢,就是過年了,討個好彩頭。我大哥那人不懂浪漫,也不會討女人歡心,又要面子。但凡當年他稍微開竅一點,就不是現在這種局面了。」
盛情難卻,這次秦姝收下了,「替我謝謝翰書。
」
「好。」
送走秦姝,陸硯書返回來。
蘇嫿好奇,「大伯當年喜歡過我婆婆?」
陸硯書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抿一口茶,「是,他們倆先在一起的。我大哥不是能說會道之人,臉皮又薄,被顧傲霆橫插一腳,給搶走了。」
蘇嫿短促一笑。
顧傲霆真狗啊。
連騙帶搶,把秦姝娶回家,還吞了人家父母所有的財產。
婚內出軌,怕離婚秦姝會分他一半財產,死活不肯離。
可惜了秦姝這麼好的一個人,被顧傲霆困了一輩子。
蘇嫿吃了塊哈密瓜,潤潤嗓子說:「我婆婆跟我公公感情一直不和,兩人分居二十多年,每次見面必吵,感情早就破裂。之前我婆婆一直在國外發展事業,就是為了避開我公公,去年才回國。人生苦短,眨眼間即逝,該珍惜的,就要珍惜。」
陸硯書輕笑,「懂了,我回頭轉告我大哥。」
蘇嫿意有所指道:「你和我媽也是,該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聞言,陸硯書唇角的笑漸漸消失,微垂眼睫,盯着茶杯,笑容苦澀,「她不願見我,甚至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蘇嫿詫異,「我媽失憶了?」
陸硯書面容沉痛,「比失憶還慘。」
蘇嫿還要繼續問下去。
陸硯書不想多說,壓抑着情緒,抬腕看了看表,「我該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他走後,顧北弦來了,同樣拎着一堆紅包。
有爺爺奶奶給的,還有他給的,最後一個大紅包,是顧傲霆給的。
蘇嫿有點嫌棄,「我不要他的紅包。」
顧北弦把紅包硬塞進她手裏,「錢是無辜的,越不喜歡他,就越要花他的錢,花窮他。」
蘇嫿撲哧笑出聲,接過來。
顧北弦上樓看了看蘇佩蘭,見她已經睡着了。
叮囑傭人好好照顧她。
兩人回到鳳起潮鳴。
洗澡上床後,蘇嫿躺在他懷裏。
顧北弦語氣沉而慵懶說:「今晚去老宅,爺爺奶奶都催你要孩子。我爹也催了,催你早點生孩子,揚言最少要生三個兒子。被我當場懟回去了,我說生一個證明能生就好了,生那麼多要辦足球隊嗎?」
「你爸那性格,跟他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壓抑。
」
「誰說不是呢,我的性格就有一部分遺傳了他的,連我自己都嫌棄。」
蘇嫿認同,「是有點。」
顧北弦眉峰微挑,握着她的腰,往自己懷裏按,親她細嫩的脖頸,「你敢嫌棄我?」
「不敢,不敢。」蘇嫿被他親得痒痒的,偏頭躲着,避着。
他吻得更加熱烈。
她笑得花枝亂顫,笑聲似銀鈴般動聽。
兩人很快融為一體,只恨春宵太短。
許久沒親熱,像久旱逢甘霖,他們做了又做……
這次顧北弦沒採取措施,準備造人。
正月初六這天,蘇嫿忽然接到大師兄高滄海的電話,也就是在故博當一把手的那位。
高滄海聲音沙啞透着焦急,「小師妹,師父病重,在市人民醫院血液科。」
一聽病重,蘇嫿手腳冰涼,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她失聲問:「師父他老人家得了什麼病?」
高滄海語氣緩慢,「急性髓系白血病。」
一聽「白血病」三個字,蘇嫿腦子裏面嗡的一聲,亂套了。
難怪年前她要去探望華天壽,給他拜年,被拒絕了呢。
她聲音沙啞問:「師父怎麼得了那麼嚴重的病?
」
高滄海嘆口氣,「年紀大了,身上的零部件都老化了,免疫功能也差了,很容易出現各種問題。」
蘇嫿着急地問:「醫生說怎麼治療?」
「醫生建議換骨髓,但是骨髓庫里沒有合適的配型,要等,還要排隊預約。我們大家都來醫院抽血,做配型檢測了。希望能有和師父能配上型的,好歹救他一命。」
蘇嫿想也不想地說:「你等着,我馬上換衣服過去找你們!」
高滄海知道顧北弦事事多,提醒道:「要抽血,你最好跟你愛人商量好,別因為這個鬧矛盾。」
「好的,我這就告訴他。」
掛電話後,蘇嫿把華天壽的病情簡單地同顧北弦一說。
他馬上拿起外套,就往身上穿,「我跟你一起去醫院做配型檢測。」
「你年前出過車禍,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好,別去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顧北弦眉眼英挺,「老爺子對我不薄,能幫的就幫。」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帶上禮品,開車,趕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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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華天壽的病房。
他老人家躺在病床上,上次見面還是鶴髮童顏,精神矍鑠。
成天笑呵呵,一副老頑童的模樣。
短短几個月,就蒼老得沒個人樣了,臉上皺紋枯如樹皮,瘦得顴骨都凸出來了,頭髮稀疏了不少,隱約可見頭皮。
這個年齡,真是病來如山倒。
蘇嫿看得一陣心疼,上前握住他的手,紅着眼圈,喊道:「師父。」
華天壽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好孩子,別難過,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沒什麼可怕的。」
「師父你別說喪氣話,有病咱就治,我和顧北弦等會兒就去抽血,做配型檢測。」
華天壽老淚縱橫,「麻煩你們了。」
蘇嫿握緊他的手,聲音哽咽,「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應該的。」
探望過華天壽,顧北弦和蘇嫿專門的化驗科抽血。
正好碰到楚鎖鎖和楚墨沉也在。
護士正耐心地勸楚墨沉:「你小時候得過白血病,即使你現在身體恢復正常了,也不符合捐獻條件,真沒必要抽血做配型檢測的。即使檢測出來能配上型,你的也不能用。」
楚墨沉斯文俊氣的臉,頗為無奈。
另一個護士正給楚鎖鎖抽血。
她倒抽着冷氣,嘴裏不停地喊道:「輕點,輕點,醫生你扎針輕點,我怕疼,啊,好疼。」
紮下去,往外抽血時,她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抽完血,一轉身,看到顧北弦。
楚鎖鎖紅着鼻尖,楚楚可憐,「北弦哥,你也來做配型檢測了?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外公。」
顧北弦眉眼淡漠,「不是為你,是為了蘇嫿的師父。」
楚鎖鎖癟了癟嘴。
護士顧北弦抽完血後,輪到蘇嫿。
她一言不發,任由護士扎針。
顧北弦在旁邊說:「請你輕點,再輕點,她皮膚薄,會疼,謝謝。」
蘇嫿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楚鎖鎖站在一旁,嫉妒得要死。
半個月後,配型檢測結果出來了。
那麼多人來抽血做配型檢測,符合捐獻條件的,卻只有蘇嫿和楚鎖鎖。
楚鎖鎖能配上型,是因為她是華天壽的親外孫女兒,在情理之中。
蘇嫿能配上型,卻讓所有人都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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