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讓人也變得懶惰。
老臣們依舊較勁,李鸞嵩索性也不管了,隨他們去吧,每日陪着媳婦不香嗎,誰要天天面對他們的臉。
白日裏小兩口歡歡喜喜地出宮去,鋪子上轉一圈,大街上溜達溜達,再去找間酒樓大吃一頓,再一起開開心心地回宮去,晌午歇個覺,下午一起看看書寫寫字,然後陪着老人和孩子一起吃個晚膳。
愉快的一日從此刻進入高潮,李鸞嵩可算是能放開了折騰,沈確似乎也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二人相交和諧又新鮮,還不時探討彼此的感受,再一起探索新鮮的領域
每每半夜叫水,一日比一日晚,早晨醒來亦是一日比一日晚。
這個年節過得熱鬧,春節過後好消息就傳來了: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老臣們一下子高興起來,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過了年繼續告假,這下好了,病都好了,一準能精神抖擻地去上朝了。
大家私下裏紛紛誇讚:
「還得是給他們施加壓力啊,你看這不是就有效果了嗎。」
「陛下也是厲害,如此算來,也就是最近幾個月的事。」
「陛下本就血氣方剛,要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最高興的還要數孝淳帝、太后和沈福。
又要有新的小孫子小孫女了,兩邊的老人帶着兩家人忙碌起來,連張家人也忙得不可開交。
大家都說:
「留紫生的時候就沒在咱們跟前兒,沒機會給孩子準備東西,這下可算是逮着了,衣裳、鞋子、襪子、被子、吃的喝的,還有尿片統統準備起來,既要最多也要最好。」
而且大家還坐在一起商量,都想參與進來還怕弄重複太多了,於是在孝淳帝的主持下召開了幾次會議,最後決定孩子的衣裳、帽子、鞋子、襪子都由孝淳帝和太后準備,小被子、小玩具、尿片都由沈福準備,沈確吃的喝的由顧氏牽頭,張家來準備。
大家分頭行動,每個月開一次會匯報一下彼此的進展,結果,除了各自要準備的東西以外,大家又都多準備了其他許多東西,會算是白開了,但是難得大伙兒高興,多了就多了吧,日後一定還能用上。
沈確的宮裏,來訪請安的姐姐妹妹每日不斷人,除了自家姐妹外,更多的是孫小小、夏春蘭、陳怡蓉還有宿婉等人。
聽說了消息的京城貴女,都頻頻往宮裏跑,給娘娘送東西。
好像全天下都在忙,只有沈確自己不當回事。
「大約不是第一次當娘了吧,不怎麼緊張。」沈確一邊給自己診脈,一邊慢悠悠說道:「當年留紫在那樣的環境裏都能長得這樣壯實,這個孩子一定更讓人放心了。」
澤蘭說:「那娘娘也不能不當回事啊,還是要小心,這吃的喝的就算不為了孩子也要為了自己多補充營養,人家都說,第一胎落下的病根在生第二胎的時候只要好好作養一定能好。」
沈確點頭,「這我倒是也聽說過,放心吧,沒事的。」
她很鬆弛,即便是頂着老大的肚子也絲毫沒有半點驕矜,該幹什麼幹什麼,該吃什麼吃什麼。
倒是更加關心起兩位妹妹的婚事來。
沈菘藍和老七的婚事終於定下來了,就在三個月後,用太后的話說:「咱們得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二娘子的聘禮。」
想一想自己大婚的時候,孝淳帝和太后簡直把沈家的院子都塞滿了,這回一定也不會少了。
結果回娘家一看,傻眼了,何止是院子塞滿了,簡直在家門口就排起了長隊,放不下了。
愁得沈福快哭了:「媆媆快來想想辦法,這可如何是好,親家公親家母送的東西也太多了,家裏放不下了,這又是御賜的東西,咱們不能怠慢了。」
沈確想了想說:「這樣吧,我那個院子也不常用,往後孩子多了回來就跟阿爹和阿妹擠在一起住,把我的院子騰出來改成庫房放菘藍的聘禮。」
這是個好主意,也只能這麼辦了。
沈菘藍挽着她的胳膊道:「其實用不了這麼多,阿姐沒了院子,往後來了怎麼辦。」
沈確說:「住你那裏啊,你不讓我住嗎?」
沈菘藍說:「當然不是,怕太擠了,委屈阿姐。」
「這是公婆看重你。」沈確說,「往後進了門會對你更好,你瞧姐姐就是,你就好好收着,日子還長,用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阿姐還有一份聘禮呢。」
沈菘藍摟着她:「阿姐和阿爹對我真好。」
「又說傻話,都是一家人,能對你不好嗎。」
姐妹兩個坐在一起說了一下午的話,直到傍晚時分張冠華過來。
為了熱鬧,她的婚禮和沈菘藍在同一日。
「好羨慕啊,菘藍的聘禮好多啊。」張冠華瞧着那滿院子的東西道:「到底是嫁了個好夫君,我那婆家送的東西太少了。」
她的夫家本就是普通百姓,自然沒法跟天子家比。
沈確知道她說的不是心裏話,打趣道:「那你要不要換一個人嫁啊,現在還來得及。」
張冠華忙擺手:「不用,不用,窮有窮的好。」
沈確說:「什麼窮啊,莫欺少年窮,陛下說了你家郎君是個有才華的日後定能飛黃騰達,你就等着享福吧。」
沈菘藍說對,「我倒是羨慕你呢,就像我阿姐和姐夫一樣,兩個人一起打拼出來的天下才更有趣,我倒是有些坐享其成了。」
三人說笑了一陣,沈確又叮囑二人將出嫁的儀式流程仔仔細細過一遍,可千萬別緊張激動亂了分寸。
「回頭再上錯了花轎,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
婚禮當日天氣極好,不冷不熱,兩家商量過後決定都在沈府出嫁。
皇后娘娘的妹子出嫁,全城的百姓都來觀禮了,滿朝文武更是一個不落,簡直比宮宴還熱鬧。
人多事雜,禮炮響個不停,孩童們笑鬧跑跳,門上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院子裏談笑風生呼朋喚友好不熱鬧。
兩個新郎官忙得滿頭大汗,新娘子還差一點上錯了花轎,那叫一個熱鬧。
總算是禮成,看着女兒們出嫁,老人家高興地直掉眼淚。
宴席正式開始,大家推杯換盞,沈確自打懷孕以後胃口就極好,看什麼都想吃,也沒有懷留紫時候的孕吐,大家都說應該是個小皇子。
沈確覺得不拘男女,都好。
晚宴本來給她單獨設了席面,只有她和李鸞嵩兩個人,可是二人都覺得那樣甚是無趣,端着盤子就跟大家擠到一起坐了。
一個坐女賓桌,一個去了男賓桌,李鸞嵩時不時就跑過來瞧一眼沈確,看看她愛吃什麼,再多送點。
絲毫沒有帝王的威嚴,就像是鄰家的大姐夫。
沈確吃得開心,來者不拒,大家都誇她胃口好:
「娘娘這一胎一定是個壯實的小傢伙。」
「日子是什麼時候。」有人問。
沈確想了想說:「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就是這個月,或者下個月?」
大家都笑了,調侃她:「皇后娘娘這是貴人多忘事,竟能連孩子出生的日子都不記得了。」
有人說:「就該如此,這才是做大事的,比起那個懷了孩子就謹小慎微的強太多了。」
席間,大家說笑吃喝,和諧又歡樂。
也不知是吃多了還是吃得太雜了,沈確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自己悄悄摸了摸,努力安撫娃娃:「乖寶,等阿娘吃完這一頓啊,明日起阿娘就好好在宮裏養胎,再不亂跑"
哎呀,好像不太對,怎麼還越來越疼了呢。
沈確的臉色變了,手裏的筷子也不動了,嘴巴里的肉頓時覺得不香了。
剛巧李鸞嵩又跑過來看她,發現她面色不對,蒼白還冒着汗。
「怎,怎麼了這是。」
沈確說:「怕是要生了。」
李鸞嵩嚇得臉色都變了,慌忙叫人備車,趕緊往宮裏趕。
所有的賓客都嚇到了,趕緊讓出通道,李鸞嵩帶着疼得說不出話的沈確往宮裏去了。
老臣們惴惴不安,可要平安啊。
女眷們紛紛祈禱祝願:娘娘和小殿下一定平安順遂啊。
所有的太醫都入宮去了。
宮裏頭忙成了一團。
沈確昏過去幾次,總覺得這一胎太難生了,難道是吃得太多了嗎。
穩婆和太醫圍了一大堆,宮殿被燭燈照耀得通亮,孝淳帝和太后陪着李鸞嵩在外頭等着,急得直喊阿彌陀佛。
進進出出的宮人一個個腳步飛快,低着頭忙着手裏的事情,面色肅然,看得人心裏直突突。
怎麼辦,明明是第二胎了,為什麼還會這麼艱難。
李鸞嵩忍不住了,繞過宮殿,跑到沈確寢宮床後面的窗子外。
沈確的宮殿建在高台之上,寢宮在最南邊,下高台下便是硬質地面,李鸞嵩側身站在那窄窄的牆邊。
「媆媆。」
他想聽聽她的聲音,「你還好嗎?」
沈確疼得死去活來,迷迷糊糊聽到了李鸞嵩的聲音,
「陛下,不要進來。」
「我沒進去,我在你窗戶這邊,我就在這裏陪着你。」
「陛下,臣妾」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李鸞嵩抹掉臉上的淚水,「媆媆,你要好好的,孩子朕可以不要,但是朕要你好好的。
上一次生留紫,朕沒能陪在你身邊,一直後悔到現在,現在終於能陪着你了,雖然隔了一道牆,可是朕覺得自己就在你身邊。
媆媆,朕這一生有你,是我李鸞嵩的福氣,你一定要顧着自己,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媆媆,你能聽到嗎?
媆媆」
任憑李鸞嵩怎麼呼喚,屋子裏再聽不到沈確的聲音,只有穩婆的喊聲和澤蘭的聲音。
「媆媆。」李鸞嵩急了,「媆媆」
突然,一聲嬰孩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夜空的寧靜,李鸞嵩聽到了一句」生了生了。「
謝天謝地,他還沒來得及感謝老天爺,就又聽到了一聲弱一點的嬰孩兒的哭聲,緊接着便是澤蘭歡喜的聲音:「娘娘,生了,兩個,龍鳳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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