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林姑娘,迎春姑娘,探春姑娘,惜春姑娘她們來了~」
榮國公府,梨香園。
寶釵的丫鬟鶯兒在門外出聲提醒道。
寶釵和薛姨媽正在屋裏說着話,聽到府上的幾位姑娘過來,薛姨媽隨及起身,將幾人都迎了進來。
「姨媽~」
幾位姑娘都先見了禮,外面天氣並不算暖和,幾女也都是披了件大氅,不過屋裏生了幾個火盆,非常和暖,剛一進門,幾人就都將身上的大氅撤了下來。
「難為你們這個時候來看我們,快都來坐吧~」
薛姨媽一邊說,一邊拉着幾個姑娘來到了裏間暖閣里。
「姑媽,薛大哥哥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了,先寬寬心,琙哥哥應下了這件事兒,想來十有八九是有驚無險的~」
薛姨媽聽到探春的話,苦笑着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可真的不好說,她對賈琙的能力是不懷疑,但是對於薛蟠能不能獲救心裏還真的沒底。
「但願如此吧!到時候蟠兒人若是真的沒有事兒,我一定去答謝琙哥兒,多謝他活命之恩~」
一旁的寶釵,看到眾姐妹都來了,也站起來相迎,她拉着黛玉在一旁坐了下來,感激地說道:「好妹妹,先前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勸慰,我就算是想到了恐怕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了~」
黛玉笑了笑,唇邊浮現一個小巧的梨渦,「哪裏的話,又不是什麼難為的事兒,你們就是太含蓄了,他又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只要是正事兒,琙哥哥不會不近人情的~」
聽到黛玉的話,惜春倒是沒怎麼反對,輕輕點了點頭,不過其他人卻是一臉的苦意,恐怕也就是黛玉和惜春是這麼認為的,那個殺穿了九邊的人物要是真的要是好說話就好了,不見平日裏連送個禮都送不進去。
薛姨媽搖了搖頭,「你們一個是他自小哄到大的妹妹,一個是幫他帶了幾年丫鬟的妹子,他自然照顧,你們兩個問問其他人,就算是府里的兩位老爺,開口估計都要發憷的~」
相較於賈寶玉那種追着喊姐姐的,賈琙的確不算是那種好說話的。
黛玉本來是想,幫賈琙扭轉在諸位姐妹心目中的形象,不過轉念又一想,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其他人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就像鍾子期和伯牙,一曲高山流水,也唯有他們兩人能夠引為知音,世界上真的能相互知心的人又不多。
就算其他人不認識賈琙,又有什麼關係?她林黛玉懂他就好。
若是賈琙不願意說,那自己來解釋,反倒徒惹人笑話。
「對了,賈琙哥哥,有沒有派人過來傳話?」
黛玉像是想到了什麼,出聲問道。
「還沒有~~」
寶釵和薛姨媽同時嘆了一口氣,一臉愁容,隨着調查的深入,她們接到的消息也越來越多,但正是因為如此,原本就不安的心,也再度提了起來。
誰能想到會有人傳出那樣的謠言,她們先前都有算計,京城裏大大小小的各種進項算起來最多也不過是幾萬兩銀子,絕對不會超過五萬兩,何曾有二十萬兩了。
探春又接着說道:「姨媽,剛過來的時候,我看見府上的下人和小廝們,都被派了出去,聽老爺們傳話,應該是被派出去找線索呢~」
聽到這話,薛姨媽目露感激之色,一旁的寶釵也說道:「等哥哥平安回來的時候,定要去老太太姨媽姨夫那兒道謝~」
隨後眾人又聽薛姨媽說道:「那個不成器的孽障,在府里又不短他什麼,非要去街上鬼混,這會子倒好,被人擄了去,生死不知,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可要我們娘倆怎麼好呢?」
說着說着,薛姨媽又開始抹淚,眾人見到急忙安慰,說什麼吉人自有天相,薛大哥,必定會沒事的。
待安定下來之後,惜春又有些好奇的問道:「剛才過來的時候,我聽蓉兒和大哥在說一個叫寶月樓的地方,還說下一次蓉兒要是單獨去就打斷他的腿!這個寶月樓究竟是什麼地方?我聽珍大哥似乎對這裏也挺感興趣的?」
薛姨媽和寶釵,聽到這三個字,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府里的姑娘們,自然沒有聽說過這等風月場所,但是她們可是知道的,薛蟠經常會出入這些地方,寶月樓是一座花樓,供那些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
見薛姨媽和寶釵如此,黛玉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心裏輕哼一聲,寶釵的兄弟果然不是什么正經人,就知道去那種地方,上一次好像也是因為去花樓才會被人打了,最後關到了天牢之中。
不過她隨後又想到了京城的一些傳聞,賈琙調集大雪龍騎下江南,初衷好像也是因為一個姑娘,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聽說還是花樓的花魁。
一想到這裏,她又有些生氣,怎麼那些男人,偏偏愛去那種地方呢!就連琙哥哥也不例外,他身邊還有彩鸞姐姐,香菱,晴雯,這樣漂亮的人,難道還不夠嗎?
說到底黛玉到底是個女兒家,哪裏會懂的男人的心思呢!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古來如此,雖然第一次去花樓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但是之後那幾次,卻沒有那么正經了。
不過一說起賈琙,黛玉又想着那個壞傢伙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麼呢?一時間又愣愣地出了神。
齊牧侯府,馬長青,陳子豐,石凱旋三人,聽到薛蟠被人擄走的消息,面露喜意,彈冠相慶。
馬長青冷冷一笑,「一個從金陵來的土鱉,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大爺就讓你見識見識~」
陳子豐接話,笑了笑,「馬兄果然好計策,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這薛蟠自食惡果,當真是大快人心!」
石凱旋舔了舔嘴角,「要我說,此事還真的不算好,要是換成我,直接一刀宰了了事,還整的這麼麻煩~」
石凱旋家裏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對於他的發言馬長青和陳子豐也表示理解,不過馬長青隨後輕輕搖了搖頭,接着嘆道:「石兄此言差矣,這個時候,就算是我們動手,也不能如此,不說究竟能不能解恨?一旦被順天府發現,皇上很可能藉機發難,於我們勛貴一脈極為不利,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我爺爺親口告訴我的~」
「如今這般正好,就算是讓人查到是我們派人散播的謠言,又有什麼關係?況且那還不一定是謠言,薛蟠為了買柳詩涵的初夜,豪擲萬兩銀子,誰知道他身上究竟帶了多少錢,也能洗脫我們身上的嫌疑,畢竟沒有人會......」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響,「公子,老王說是有急事要向您匯報!」
馬長青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他站起身,向身邊的石凱旋陳子豐輕輕一抱拳,「兩位兄弟,在此歇息片刻,為兄去去就來~」
聽到這話,兩人只以為是齊牧候府的密報,相繼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自去便罷,隨後馬長青便走出了門,跟着匯報的小廝左拐右折,來到後院的一間柴房之內。
裏面早就有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那裏等待,此人姓王,名為王天生,曾是綠林好漢,年輕時,被齊牧候馬昌龍所救,江湖人尚俠義,於是自那之後就一直跟在馬昌龍身邊幫他做事。
只看王天生,虎背熊腰,面目可憎,只有一條眉毛,另一側眼睛上光禿禿的,顯得非常陰鷙,在額頭和右臉,都有一個明顯的刀疤,讓他顯得更是的憎怖。
「少爺,事情查到了~」
見馬長青走進來,王天生那粗礦的聲音嗡嗡的在柴房中響起。
「是誰幹的?」
馬長青眯着眼,冷冷問道。
「是京郊大營的人,他們來京城採購物資,順手就把薛蟠擄走了,城裏的弟兄們,見那些人是士兵,不敢上前搭話,只是遠遠的跟着,等出了城,人太少,害怕暴露,就沒有再跟,我還是循着車轍印,在大方山的一間破草房中,發現了那位薛大少~」
「不過京郊大營的那些人並沒有動手,只是將他捆了起來,我透過門縫看了看,就回來向您匯報情況~」
聽到這話,馬長青眉頭一皺,有些狐疑地看向王天生,沒死???
「那些京郊大營的人呢?」
隨後馬長青又接着問道。
王天生想了想,也有些疑惑,「這個我倒不清楚,我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那裏就只有一個薛蟠,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馬長青站在原地,目光開始閃爍不定,心裏在想,那些京郊大營的**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薛蟠落進自己的手中,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就地處決,神不知鬼不覺,另一個便是以薛蟠為籌碼,繼續進行敲詐勒索,薛家不是有錢嗎?到時候,他狠狠撕掉薛家一塊肉,當然放人是不可能的,薛蟠在他手裏,最後的結果都是死。
但京郊大營的那些人,就這樣把薛蟠扔在一個廢棄的屋子裏,他是有些湖塗了,這些人究竟是想幹什麼?
隨後馬長青想了想,眼底閃過一絲凶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現在也沒有人知道薛蟠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他直接殺掉薛蟠,然後再來一個栽贓嫁禍,反正人又不是他綁的,到時候就算真的查起來,也只會懷疑到京郊大營那些人的身上。
於是馬長青再度冷聲道:「做的乾淨一點兒,做完之後,你也暫時不用回來了,我這裏有三千兩銀子,你先去河北直隸待半年,等風頭過了,你再回來!」
說完,馬長青掏出了之前為了討好范思哲的那三千兩銀子。
王天生看到馬長青做的那個抹脖子的姿勢,嘿嘿一笑,然後接過了那三千兩銀票,翁聲說道:「得~少爺,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只是這半年我就不能在府上伺候您了!」
馬長青點了點頭,雙眼微合,輕聲說道:「快走吧!事不宜遲,別在最後關頭出了差錯~」
王天生也不反駁,大步走了出去,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狗雜碎,真當你是個人,今天大爺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一個賤種,也配在大爺面前狗吠......」
想起之前在寶月樓發生的事情,馬長青惡狠狠的又罵了兩句,他薛蟠是什麼東西?敢拿錢砸他馬長青??不殺他都難以解心頭之恨。
就在馬長青離開之後不久,這間柴房的柴火垛而已,突然鑽出一個人,他先是四周打量了一下,看見沒人之後,幾個騰挪閃躍?也很快消失了蹤跡。
大明宮,戴權腳步匆匆,推開了御書房的大門。
「皇上,有事啟奏!」
明康帝扔下手裏的硃筆,感覺腦仁有些疼,自己左手邊的那厚厚的一摞,全都是彈劾賈琙的奏章。
對於那些科道言官來說,賈琙私自調遣軍隊,無疑就是送上門的彈劾原因,那些文官在奏摺之中,將賈琙貶得一文不值,更有甚者直接把他打成了逆賊,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一般,看到最後他都有些心寒,賈琙到底是做了什麼,居然讓這些文官如此瘋狂。
但是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看着御桉上,這一本由四位內閣輔臣聯名的奏摺,明康帝眼底深處飄過一絲季動。
奏摺之上正是一篇關於整編大雪龍騎軍的議桉,議桉提議大雪龍騎軍只能由皇室掌握,賈琙日後只有管理權,沒有調集權,並設計兩虎符,一半歸於皇帝,另一半放於兵部,日後有兵事,兵部草擬,皇帝御批,集合兩枚虎符才能出兵。
因為這支鐵騎一戰驚天,讓他們這些朝堂之上的人也感到害怕了,所以就想出來這種方法來限制賈琙。
說實話,駐紮在城外的一千大雪龍騎軍,帶給他們的壓力甚至要比那五萬邊軍都大。
關於霹靂彈的問題,明康帝幾次詢問賈琙,但得到的答桉都只有一個,從瓦剌,韃靼,兀良哈,後元三部征繳的戰利品,南下一場大戰已經全部用光,並沒有多餘的存貨。
不過這些話,明康帝那裏會信,所以他秘密派遣暗衛去查,得到的結果也是一般無二,大雪龍騎營,整個軍營都沒有再搜到一枚霹靂彈。
不過就是那一次,明康帝卻從暗衛的口中得知了另一個消息,大雪龍騎營的將士,每一個都是氣力堪比服了那些神秘丹藥的藥人,並且好像還沒有副作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終於讓他心動了。
「說吧!什麼事情?」
明康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帶疲憊的說道。
「薛家薛蟠,在寶月樓與齊牧候之孫馬長青等人發生衝突,馬長青三人在城中散佈謠言,說薛蟠身懷二十萬兩銀票,後薛蟠被京郊大營的士兵擄走,綁縛起來扔到大方山的一間破房子中,後馬長青得知消息之後,意圖殺人滅口,另外薛蟠被劫之事,在京城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寧榮兩府都已插手,冠軍侯賈琙也參與,另外幾位皇子,望風而動,似乎也有染指的打算~」
聽到戴權的話,明康帝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冷冷一笑,「這倒是有意思,如今賈琙倒是不鬧了,沒成想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倒是鬧了起來~」
隨後他聯想到京城現在的形式,一時也有些踟躕,這件事的背後,有沒有其他人的意思,薛蟠又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薛蟠身死,又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是單純的要向賈琙示威,還是說另有所圖?
「賈琙那兒有什麼動靜?」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
就在這時,冠軍侯府,有一隊大約十人左右的親衛騎着快馬,火速離開了京城。
與此同時,有也有幾個漢子順着人流出了城,一出城便抄了一個小道朝某個地方趕去。
另外,京郊大營那邊也出現了異動,有上千騎出動,踏雪飛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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