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日安。」
當恆星的光芒再一次照耀在潘諾亞廣袤的大地上時,在昨天狠狠放縱了一番了卡里斯馬事務官們大抵都醒了酒,除了個別基因尚有缺陷的底層工作人員現在還有些宿醉,大部分人都已經完全清醒。
他們同樣被安排住在潘諾亞的國賓館,與卡里斯馬的特使大人下榻在同一樓層。在這一層樓中,潘諾亞人為卡里斯馬人預留了一間非常寬敞的會議室,而所有的事務官,便聚集於此。
當他們的首領,在貝拉露絲才登上專機,與所有人都從昨天才認識的特使大人穿着賓館睡衣和拖鞋出現的時候,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想要嘲笑他的事務官,大多數都繃住了。
「特使大人,日安。」事務官之首,遇到過相當多荒唐的事態,早已處亂不驚,「潘諾亞人安排的會議將在下午正式開始。」
「使領館的人什麼時候到。」
「卡里斯馬駐潘諾亞使領館開設的時間很晚,層級不高,駐地收集的情報並不多,希望您不要對他們的工作太過苛責。」事務官說道,「他們一小時後到。」
「能發揮多少用處,就發揮多少用處。態度與能力決定用處的大小,也決定他們自己的前途。」
特使大人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睡眼惺忪地在人群之中找到了一張落單的靠背椅,自己給自己拉過來一張茶几,把他自己泡的紅茶放了上去。
他翹着腿,靠在椅子上坐下,半睜不睜的雙眼沒有什麼神采。
這副失禮又失儀的模樣,不僅完全沒有一位特使應該保持的風度,也不像是一位貴族應該時時刻刻保持的優雅。
此時此刻,一位因為昨天的酒精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些不切實際判斷的事務官,居然開口說:「特使大人,您......您沒有帶僕人嗎?」
「沒有啊,我一向是獨身赴任。」
「潘諾亞這邊,沒有給您安排侍奉的女僕嗎?」
周培毅抬起眼睛,看了看這個有些大膽的年輕事務官,當然也看到了其他人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資深事務官嚴肅繃住的面色,微笑了起來。
「如果是你,這位事務官先生,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享受我的權力,你承擔我的責任。」他說,「你會在這種時候選擇接受潘諾亞的善意,享受他們提供的便利的服務,無微不至的女僕,享受她們的溫存嗎?」
年輕的事務官一下子傻在原地,不知道是好心提醒、好奇還是想要嘲諷一番土包子特使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與眼前這個人在責任與權力上巨大的鴻溝。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答案。也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忘記我們此行的任務。如果有人也願意為你們提供溫柔鄉,想一想自己的身份。」
周培毅的聲音非常平淡,但卻讓在場的半數事務官都心上一緊。
東伊洛波,不僅是農業大國,不僅盛產刺客與豬肉,當然也盛產美女。這裏的美女,不僅容貌艷麗、身材豐腴飽滿,而且熱情主動。
相比卡里斯馬女人的冷漠與低氣壓,不少卡里斯馬男人確實更喜歡東伊洛波女人的風采。儘管他們只會來到這裏一夕歡愉,但總是念念不忘這種滋味。
在場的不少事務官當然也是如此。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做這種事情並不合適。他們當然也很清楚,在此時此刻接近自己的女人,有多大概率其實是潘諾亞公國派出的間諜。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出賣卡里斯馬的情報,在損害卡里斯馬的利益,在將自己的把柄拱手送人。
但只要為首的特使大人也接受了,只要還有其他人也在做,只要沒有人追究,只要這股風氣不散,又如何呢?誰會在意呢?
現在,有一個連貴族模樣都沒有的,邋裏邋遢的年輕特使,正在告訴他們,有人在意,有人會追究,有人不同意。
他還在微笑着,仿佛剛剛只是普通的對話,而有人對他說了個荒誕的玩笑。
「你們的表情真嚴肅,讓我看着很是好笑啊,各位。」周培毅拿起自己泡的那杯紅茶,不如說,那只是一杯有味道的水,喝下一口,「是不是打擾各位晚上的安排了?要不要我給你們時間,現在回房間把無關的人員清理一下?」
面面相覷,然後是死一樣的沉默。
周培毅非常滿意他們的反應,也從不少人的微表情中看得出來,不少人昨天晚上已經中招。
果然酒精會讓人放下理性和謹慎,果然過去十幾年來的行為慣性,會讓這些已經習慣成為蛀蟲的人,沒辦法忍受欲望被放置。
但,就算周培毅在乎又如何呢?就算他挑明了這一切,然後帶着莫大的決心,想要從根源上改變卡里斯馬官吏中飽私囊發國難財的行為又如何呢?
這些人只是離不開女人,還有人離不開錢,離不開土地、房產、工廠,甚至是軍隊。他們又當如何?
權力帶來腐敗,只有不斷剪除雜草,才能保證土壤的肥力供給到莊稼的根系。
但一個有決心的人不夠,卡里斯馬的正常運行,需要的不僅是女皇陛下,不僅是忠誠於女皇陛下也忠誠於卡里斯馬王國的貴族,更多的,是千千萬萬身處卡里斯馬各地,各行各業的,像這些事務官一樣的吏員。
他們才是這個體系的根基。
索美羅宮的壞女人,真是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啊!
周培毅這樣想着,放下了茶杯,笑着說:「放心,我不會追究你們什麼的。反正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也是想做什麼,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們不要管我這副模樣,我也不會管你們在什麼時候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這一番話出口,不少人便大鬆一口氣。
這位特使大人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讓他們印象深刻,同樣印象深刻的,還有昨天那險些造成墜機的壓迫感。
這是個可怕的人,是個得罪不起的人。但他似乎並不在乎事務官的這些放縱,他們可以放下出使的任務,讓潘諾亞的大使在寒風中等待,自然也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性格。
對吧?
周培毅繼續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看着這一群不值得他信任的人,說道:「既然使領館的人還有一會才到,我就聽聽你們的匯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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