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把你治好了,然後又走了?逗我玩呢?!」
赫娜從來沒見過伊莎貝爾殿下如此失態的模樣,她幾乎完全顧不上作為皇族和淑女的優雅,升高的音調甚至都有些破音,而她捶胸頓足的模樣,雖說確實有些可愛吧,但也不應該是一位公主應有的動作。
但這模樣的伊莎貝爾,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讓赫娜也開始自我懷疑:和那個負心漢一起合謀,幫他躲着殿下這件事,到底應不應該啊?
面對着暴怒的殿下,赫娜現在是說不出什麼話的,她保持了如常的面色,靜靜站在殿下身後,一言不發。
托爾梅斯慌忙安慰伊莎貝爾道:「殿下,老爺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暴露行蹤。如果不是科爾黛斯小姐受傷,他也不會現身的。絕對不可能是躲着您啊!」
「噗!」
這一段本來還算是頗有說服力的安慰,在完全知曉真相的科爾黛斯面前,好像有些可笑。而笑點奇怪的科爾黛斯也不負眾望地在這個並不恰當的時間點沒繃住,笑出了聲。
伊莎貝爾沒空管科爾黛斯的嘲笑,後者還躺在治療艙里,依舊是個傷員。她認真地盯着托爾梅斯,問道:「梅斯小姐,最近一段時間裏,那個傢伙,那個混蛋!他有沒有和你聯繫?有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行蹤?」
面對着可以看破謊言的伊莎貝爾,托爾梅斯如實答道:「沒有啊殿下。我家老爺上次聯繫我,交流了也還是重建洛林城的事務啊。」
她說的確確實實是實話,但伊莎貝爾心裏卻有些失望。她又看向科爾黛斯,還沒開口問,就聽到在治療艙里半坐着的科爾黛斯說:「我也是,除了昨晚見了他一面,上一次聯繫也是在說重建洛林城幫助達克小姐的事情。」
昨天晚上,被周培毅指導了的科爾黛斯,也學會了應對伊莎貝爾的方法:說真話,但只說一部分真話。
伊莎貝爾看到科爾黛斯也沒有說謊,憤怒的表情從臉上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無助。她頗為委屈到走到牆角,面對着牆壁蹲坐下來,幽怨地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就是躲着我,不想見我。」
赫娜站在伊莎貝爾身後不遠處,驚訝地看着科爾黛斯以一種同情和嘲笑交雜在一起的情緒看了看自己,然後又聽到她說道:「說不定,那傢伙是躲着所有人呢?您也聽到昨天羅拉德的說辭了,他背後還有很複雜的勢力。」
「我是拉提夏的公主,我會害怕什麼嗎?我會怕被他牽連嗎?」伊莎貝爾不服氣的小聲說,「他不就是躲着我呢?」
「躲着您,也可能是為了保護您。畢竟之前,他把您捲入了不必要的麻煩里。」科爾黛斯繼續說道。
伊莎貝爾維持着面對牆角的可憐模樣,沉默了半晌。許久之後,才說道:「你說得對,黛絲小姐。上次,我拖了他的後腿。」
托爾梅斯連忙安慰說:「也不是您拖了老爺的後腿啊,殿下。我想我家老爺,應該非常懊悔自己把您卷進來。」
伊莎貝爾發出了一聲很長很長的,完全不符合她年齡的嘆息,低聲說:「還是我不能保護我自己,讓他顧慮到我了。」
然後,她用小的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又補充說:「如果是卡里斯馬的那個女人,就不會拖累他,還能保護他。」
啊,不僅是哀怨的少女,還是吃醋的少女。
托爾梅斯和科爾黛斯先是面面相覷,然後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赫娜,把她盯得都有些變了神色。三人就這麼互相看着,交換着看不懂的眼神,誰都說不出什麼話來。
四個人就這麼沉默着,房間裏只能聽到科爾黛斯治療艙里生命體徵監控設備的滴滴響聲。
直到艾達拜倫突然闖進來。
「黛絲姐姐!我來了!你沒事吧!沒事吧!」
這位卡里斯馬黑道養大的雷哥蘭都少女就這麼沖了進來,往來的宅邸護衛也都知道她是本家公爵的朋友,也都沒有阻攔。
打開房門的艾達拜倫,映入眼帘的便是面面相覷的三位姐姐,其中一位看着有些面生但也應該是見過面,而她最害怕的總會纏着她換衣服的伊莎貝爾公主,此時此刻正蹲坐在角落畫圈圈。
艾達拜倫一臉問號,還沒來得及提問,就看到托爾梅斯姐姐匆匆來到自己身邊,拉住了自己的手,頗為溫柔親切地問候說:「艾達!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羅娜索恩城的工作完成了嗎?」
艾達拜倫迷惑着點點頭,答道:「完成了!我的哥哥們一開始也不太想回卡里斯馬,但是呢,卡里斯馬的酒更合他們的口味。他們決定不能放棄在羅娜索恩城的生意,把那些公司都委託給梅斯姐姐你,和弗蘭克一樣。」
「博爾思呢,沒和你一起回來嗎?」托爾梅斯又問。
聽到這個名字,艾達拜倫不由得有些尷尬,撇過頭去回答道:「那個......那個啥,我家的哥哥把他留在羅娜索恩城了。說要看看男子漢的氣量什麼的.....」
懂了,灌酒。就和本家老爺在卡里斯馬乾的蠢事一樣。
科爾黛斯和托爾梅斯一齊嘆了一口氣,話題突然間又冷了下來,誰也想不到如何改變這奇怪的房間氣氛。
還得是艾達拜倫,不管不顧,直接挑開了窗戶紙,大聲地問道:「伊莎貝爾殿下您怎麼啦?牆角有什麼東西嗎?還是說你又被我家老爺冷漠啦?」
擁有着超人五感,對於一切機械的細節都了如指掌的艾達拜倫,完完全全讀不懂空氣!根本看不懂氣氛!直接點爆了火藥桶!
科爾黛斯和托爾梅斯不約而同地用手很大力氣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甚至赫娜都情不自禁地想要做出相同的動作。
而蹲坐在牆角的伊莎貝爾,雖然背對着所有人,但能看到她的耳朵已經通紅,肩膀也在不斷顫抖,仿佛就在爆炸的邊緣。
她平靜地站起身,優雅地轉身過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其實沒有什麼惡意的艾達拜倫,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是啊,我就是這麼一個孤單的怨婦啊!」
但接下來艾達拜倫的話,一下子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啊,沒事。我家老爺讓我帶來了一張紙條,現在要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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