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臉上當然沒字,但有比字更吸引林遇之的東西。
他沉吟道:「微臣只是心有所感罷了。」
溫妤聞言沒繼續問,依然默不作聲地嗑着瓜子。
林遇之靜坐在一旁,公主與他對話從不會刨根問底,時常只像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放在心上。
與旁人的打趣逗樂完全不同。
但僅僅是隨口一問,便能夠牽動他的心弦。
林遇之也沒有主動去提曾經在馬車裏發生的事,公主對他好不容易不排斥了,他還不至於蠢到與公主回憶往昔,還是並不如何美好的往昔。
若是讓公主重新想起曾經的心境,那這些日子以來他所做的一切怕是就要打水漂。
馬車裏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吆喝聲不絕於耳。
沒有馬車受驚,沒有差點摔倒他懷裏,一路上平穩的不像話。
溫妤打了個哈欠道:「好催眠,有點困了。」
林遇之聞言拿過靠枕放在溫妤身側,語氣輕柔:「公主可以睡一會,到了縣衙微臣叫您。」
溫妤看了靠枕一眼,靠枕哪有人腿舒服,但她只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翻了個身,躺下了。
流春拿過小毯子給她蓋上,然後看了林遇之一眼,其他懂事的大人,早就伺候好公主了。
此事當屬越大人做的最好,每回公主在馬車裏睡着,都是睡在越大人腿上,越大人還會給公主按頭,公主經常舒服的哼哼唧唧。
流春看着林遇之的眼神中頗有些覺得他不爭氣的意思。
林遇之:……
溫妤面朝里,背對着他,閉上眼睛,嘀咕道:「他們都說你不行,偏偏你真不行。」
林遇之:……
他怔了一瞬,公主是在說他嗎?
沒一會,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馬車裏比較悶,林遇之從懷中掏出一把摺扇,輕輕地給溫妤打起扇子。
柔和的風讓溫妤的眉角舒展了不少。
流春搖搖頭,公主方才的意思很明顯,她小聲道:「丞相大人,公主不喜歡睡在靠枕上。」
她只能幫到這了。
林遇之打扇子的手微微一頓。
他沉默了一瞬,垂眸盯着溫妤的後腦勺,心中隱隱約約湧上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不是沒想過與公主貼近,而是不敢,情愫越深,越容易束手束腳。
不過,他並不是隨意退卻之人,否則便不會在寒泉池中做出脫衣求愛之事。
林遇之合上扇子,微微起身,輕輕抬起了溫妤的頭,拿掉靠枕後迅速坐了上去,讓雙腿代替了冷冰冰的靠枕,托住了溫妤的後頸。
然後垂眸繼續打着扇子。
全程的替換動作,迅速流利又輕柔。
流春:……
看着實在不像第一次做。
林遇之感受着雙腿上的重量,以及公主靠近時溢在鼻尖處的幽香,他的眉心氳開了一層極淡的饜足。
心臟自然也在不受控地亂跳,大腿肌肉更是下意識地不斷收緊。
但想到肌肉硬了枕着會不舒服,他便有意識地克制着放鬆,只是呼吸明顯有些亂了起來。
林遇之看着溫妤熟睡的面頰,向來冷淡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流春:……
丞相大人這不值錢的樣子……
林遇之想這樣一直下去,但天不遂人願,馬車到達了縣衙,停了下來。
「恭請丞相大人。」
縣衙門口站了許多人迎接,典史也丟下了房中的縣令,擠在縣尉身後。
只是恭請了好一會,馬車裏都沒有動靜。
縣丞與縣尉面面相覷,難不成是和在城門口一樣,怪罪縣令沒有出來迎接嗎?
「典史,去將縣令請出來。」
「小的勸過了,縣令不願意出來。」
「……那你說這可怎麼辦?」
「小的明白了,這就去將大人氣暈,抬出來。」
典史頷首,轉身而去。
而實際上,林遇之只是不想吵醒溫妤而已,和縣令一根毛的關係都沒有。
當然,也有他的一點私心。
「官署離縣衙如此之近?」林遇之輕聲道。
流春:……
近嗎?
不近吧。
但她嘴上卻說着:「確實近,公主都沒睡夠。」
沒一會,車外又傳來聲音:「縣令恭請丞相大人。」
溫妤睡夢中的眼睫動了動,緩緩睜開,迷濛間正巧與垂眸的林遇之四目相對。
林遇之眼眸顫了顫,其中情愫變化流動,又緩緩歸於寧靜。
「公主,您醒了。」
溫妤眨眨眼,直視着林遇之,驚訝道:「靠枕成精了?」
林遇之:……
「是微臣自作主張……」
他話未說完,溫妤便坐起身,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目光略帶審視地望着他。
林遇之的喉結滾動,像是將命門交給了溫妤,配合着抬起下顎,睫毛覆蓋在他的眼瞼上,高不可攀的清冷氣息里卻帶着心甘情願的臣服。
「公主……」
溫妤湊近了一些,呼吸噴灑在林遇之的鼻尖,戲謔道:「別人都說你不行,偏偏你偷偷行。」
她說着鬆開了林遇之的下巴,將帷帽戴上:「餓了,去吃飯。」
林遇之卻有些失神,方才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公主要吻他。
他的下巴也像是燎起了星星點點的火苗,灼熱的像是要燙到心口上。
公主沒怪他,還說他行。
「公主……」
「我是你姑奶奶。」
流春扶着溫妤先下了馬車。
林遇之微微抿唇,斂下心緒,又恢復到平日裏的模樣,面無表情地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恭迎丞相大人。」
眾人總算鬆了口氣,不着痕跡地瞥了眼氣暈過去的縣令。
這典史還真是說到做到。
喜歡男人太多也煩惱,不知該寵哪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