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通,沒等餘光先開口,孔振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朋友的情況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
雖然孔振東的這種熱情總讓餘光覺得他是意有所圖,可到底還是讓他感覺會好受一些。
「是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個忙。」餘光也不忸怩,直接說道:「我朋友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沒辦法轉院,我需要有個人幫我來這邊盯着點。」
孔振東聽後,沒有問他要去做什麼,略一沉吟就答道:「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安排一個人過來接手。」
「好!謝謝!」
孔振東聞言,忽地輕笑了一聲:「不用跟我客氣,你今天一個人搗毀了他們一個重要據點,這功勞可是不小,這點小事,我們應該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應該,孔振東的話,確實讓人心裏舒服。至於孔振東話中的試探,餘光也懶得再去否認。今日這事,真相如何,孔振東的人若是想查,根本不可能瞞得過去。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索性就大大方方承認了,他現在還頂着個顧問的名頭,孔振東就算再忌憚他,暫時也不可能對他怎麼樣。
掛了電話後,餘光就把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沒多久,孔振東安排過來的人就到了,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其中一人,叫鄭則會。面孔陌生,餘光沒見過,但名字耳熟,之前許明之跟他提過一回。
許明之說,這人是孔振東的得力手下,背景不清楚,但應該是當過兵的。
另一人叫王偉才,是個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平頭,目光堅毅,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個還在役的兵。
三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後,餘光把小四的大概情況說了一下,就準備離開。
鄭則會一見,說要送送他,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出來。
兩人出了病房後,十分默契地誰也沒急着開口,直到二人一路走到了醫院大門外,鄭則會忽地停了腳步,餘光跟着停了下來,而後拿出煙,遞了一根給鄭則會。
鄭則會擺擺手表示不抽,接着,審視的目光落在餘光臉上。
餘光恍若沒有察覺一般,微微垂着頭給自己點了根煙。抬頭時,目光透過朦朧的煙霧,迎上了鄭則會的視線。
「想問什麼?」餘光平靜說道。
鄭則會笑了一下:「你的槍法很好,哪裏學的?」
「海市那邊的射擊館,我在那邊學了幾個月時間。」餘光並沒有說謊。當年弟弟失蹤後,父母又在一年內相繼去世,他有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後來有朋友非要帶他去海市散心,在那裏看到射擊館後,他忽然就動了心思。他在海市待了兩個月的功夫,幾乎天天都泡在射擊館裏。私家偵探的活,也是在那裏開始的。
而鄭則會聽到他說是在海市那邊學的,心裏雖然沒有全信,卻也信了七八分。海市那邊的射擊館是目前國內唯一真槍實彈訓練的。不過,不信的那兩三分,卻是因為一個人如果沒有實戰的經歷,在射擊館裏的成績再好,實戰時也很難打出餘光今天這樣的表現的。所以,他們手中有關餘光的資料,必然還缺少了很關鍵的部分。
無論是西永的那次,還是今天的這次,餘光的表現都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特戰人員,身手強悍的同時,頭腦也格外冷靜,手段有柔有剛,行動有進有退,這樣的表現,可不僅僅只是一句身手好就能解釋的。
不過,餘光到底不是嫌犯,再加上孔振東似乎對他有些看重,鄭則會即使心中諸多疑慮,卻也不好咄咄逼問,試探過後,便不再多問,默默看着他走遠後,他就給孔振東打了個電話,問了一句:「要跟嗎?」
電話那頭,孔振東此時正坐在一輛車內,聽得這話,微微沉吟了一下:「有把握不被發現嗎?」
鄭則會有些猶豫。
從今天那個現場看,這個餘光的實力,很可能不下於他,甚至可能還要比他再厲害幾分。孔振東這個問題,他確實沒有太大把握。
「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冒險,有實力的人,都有幾分傲氣,萬一被發現,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鄭則會見孔振東這麼說,便也沒有堅持,又道:「這個周四的情況不太好,這邊醫院對他的這種情況可能沒什麼經驗,已經有點耽誤治療了,要不要給他轉到省里去?」
「這事你看着辦就行。」
鄭則會得了這話,心裏就有了底。
掛了孔振東的電話後,他就開始聯繫省里那邊的醫院,一切安排妥當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
餘光是在進月湖市區的時候接到的鄭則會的電話。那會兒,鄭則會已經將小四送上了救護車,車子都已經開出醫院了。
鄭則會先斬後奏,雖然有些不合適,可餘光也清楚,小四留在那個醫院裏終究不是事,如今鄭則會願意將他送去省里,雖然路上有風險,但確實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同時,餘光也明白,鄭則會這麼做,多半還有些其他心思。
不過,大家心照不宣,誰也不說穿。
凌晨五點十分,餘光在公安局門口下了車。門口崗亭里的大爺早就已經認識他了,睜着惺忪睡眼給他開了門後,問了一句:「又有案子啊?」
餘光笑了笑,道:「沒有。」
大爺也沒多問,只是在他走遠後,暗自嘀咕了一句:沒案子這麼早來局裏幹什麼!
刑偵大樓的燈,照常亮着。
辦公室里,老王竟然在。餘光進去時,他正靠在椅子裏睡得正酣,聽到餘光故意弄出的聲響後,整個人猛地從椅子裏彈了起來,瞧見是餘光後,愣了一下後,微微鬆了口氣,而後往他身後一打量,疑道:「許隊呢?他沒和你一起回來?」
餘光點點頭:「他還有事,我先回來了。」
「小四呢?找回來了嗎?」之前因為金嬌嬌的案子,老王和小四他們也算是熟了。
「人已經找回來了。」餘光沒有多說小四的情況,他拎着那個從蘇詩然那裏拿來的袋子,走到老王跟前,將這袋子往他面前一放,道:「幫我個忙。這裏面的東西,你幫我找人鑑定一下,看看是什麼時候的東西。」
老王一聽,還以為是古董,笑了起來:「出去一趟還撿了古董回來?」說着,他已經伸手把袋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眼神一落在上面,臉上笑容頓時僵了一下。他又仔細看了兩眼後,心頭已經有了大概猜測,猶豫着問了一句:「這些是哪裏來的?」
餘光既然把東西拿了出來,自然也不會瞞着:「永泰幫的那個二哥給的。」
老王一聽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一時有些弄不懂,這些東西怎麼會在永泰幫的人手裏?
其實,這也是餘光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老王打量了一眼餘光的神色,心知他拿着這些東西,心情必然不會好,便也識趣地沒有多問,抬手看了一眼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後,道:「這會兒人都還沒上班,待會等人來了,我就去找人鑑定。這事不難,估計用不了多久。」
餘光點點頭:「我先去許隊房間裏眯一會,這事就麻煩你了。」
「客氣啥,都是自己人。」老王笑了一句。
餘光心頭卻是微微有些感慨,一兩個月前,老王對他還是有些防備的,如今卻已經算是自己人了。
他謝過老王后,就轉身去了許隊辦公室。
剛把那張摺疊床拿出來打開,還沒躺上去呢,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許明之的電話。
他接了起來,還沒開口,就聽得許明之問:「你帶小四回月湖了?」
昏暗中,餘光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後說道:「小四被鄭則會帶去省里了,他的情況不太好,那個醫院對付他這種情況沒什麼經驗,留在那裏意義不大。我已經回月湖了,在你辦公室。」
許明之聽後,安靜了一瞬:「行,我這邊剛結束,大概中午左右應該能到局裏,你早上別去什麼地方了,等我回來。」
「好。」餘光掛了電話後,忽地想起一事,於是,又起身走到外面,可老王已經不在辦公室里,桌面上也已沒了那個袋子的影子。
他只好又回到房內。在摺疊床上躺下後,明明身體疲乏至極,可神思卻清明得很,怎麼也睡不着。
已經許久不曾想起的一些事情,紛紛湧現,一時間,五味雜陳,心頭像是壓了巨石,難受得很。
也不知就這麼胡思亂想了多久,他才終於昏沉睡去。可即使睡着了,也是睡不太安穩,隱約間,外間人來人往,說話聲,腳步聲,沒有斷過。
再醒來時,是有人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大約沒料到裏面有人,看到餘光躺在摺疊床上,嚇了一跳,啊地驚呼出聲,終於把餘光從那種似睡非睡,卻又難以真正醒來的狀態中給拉了回來。
他捏了捏酸脹的眉心,抬眼看向門口。
沈美訕訕一笑:「余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你在,不好意思啊!」
餘光擺擺手表示沒事,問:「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沈美看了一眼時間說道。
餘光一聽,不由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這一睡竟然睡了將近五個小時。
他稍稍緩了緩神後,從摺疊床上站了起來,走到外間,何煜他們都在,唯獨不見老王的身影。
「老王呢?」餘光轉頭叫住正要走開的沈美問道。
沈美啊了一聲後,回神答道:「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可能被誰叫走了吧。余哥你找他有事?」
餘光搖搖頭表示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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