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一眾人等各自告別,李墨林與小順子及渾驢子三人連夜奔赴邊關。唯有紫菀兒送娘親入宮之後轉身就走,唐洛言尚未回過神來,站於一旁的大哥唐洛君輕嗽一聲,「還不趕緊追上前去!」
一句驚醒夢中人,唐洛言一溜小跑的趕上了紫菀兒,拉住其衣袖道,「好不容易看到你們一家人團聚,誰知竟是如此短暫,知道你心中難過。若是想抒發一番心裏的委屈,來,哥借你一個肩膀。」說着非常男子漢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又向紫菀兒身邊湊近乎些。
紫菀兒原本當真是滿腹心事一腔委屈,可是見唐洛言這般體貼細心又覺甚是安慰。只是欲言又止,原本浮現在臉上的笑意還未蕩漾開來便又消失不見。
唐洛言拉了紫菀兒纖細的小手握於掌心,「我的心思你應該明白,以前的事情過往不究,但是我敢保證從今往後我唐三一心一意的只喜歡你。」
紫菀兒看他一臉認真模樣仍然沒有半分喜色,原她自幼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以致於心思至純。只認為若是兩人相愛那便是你我各自必有真心,就比如爹娘分開十六年彼此心中依然只有對方一般。而自己竟是喜歡上了唐洛言,那麼他也就只能喜歡自己,原本就是理所當然,幹嘛還要無緣無故的表白一番。
唐洛言見紫菀兒神情呆怔一時間倒是有點手足無措,難道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就這般被拒了?
「紫菀兒,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就好,我堅強着呢。」自說自話的給自己找台階下。
紫菀兒當真有一件緊要的事情要辦,一路上聽的眾說紛紜,林家遭了大難林海被下了大獄,林家長子林凝陌舊疾復發命懸一線。不管林凝陌娶了誰,每每想到當初自己第一次下山之時見到的那位英俊瀟灑的少年書生,紫菀兒都會覺得格外親切親近。就好像他原本便是自己的親人,親人之間哪怕發生了一些口角仍割捨不下彼此的親情。
「我要前去林家看望林大哥。」紫菀兒若有所思的說道。
唐洛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忖度着紫菀兒在想什麼,誰知這一開口直接把自己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洛言,你會一直陪着我嗎?」踮起腳尖將小巧的下巴挨着對方的肩膀,紫菀兒覺得這樣舒服也踏實了許多。
唐洛言如夢方醒,忙深處雙手摟住紫菀兒纖細的腰肢神情道,「只要有我在,無論你去哪裏都不會孤單。」
寧靜的冬日夜晚因為有了這一瞬間的溫情顯得並不是那麼寒冷,兩人用心體會着彼此的心聲,人世間得一知己足以。又是知己且是伴侶,會不會更好!
隨着林海惹怒了康平帝,一氣之下將個風光無限的吏部尚書打入大牢,林家更是遭遇滅頂之災。所有下人全部收歸官府,該賣的賣,該發配的發配。林家幾十年的基業,只府上便有三百多位個大小護院官家丫鬟婆子小廝,更遑論各處莊園內的管事夥計們。如此鬧將起來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頓時雞飛狗跳哭爹喊娘惶惶不可終日。
林凝陌氣息奄奄獨自一人誰在書房的床鋪上,床上原有的幾件錦緞被褥也被來抄家的士兵順手牽羊拿了去。可憐昨日還是尚書公子駙馬爺榮耀不可一世,今日卻是一副殘軀苟延殘喘命在旦夕。
昏暗的油燈照着床上人,忽而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陣冷風差點把燈吹滅,床上躺着的人兒冷的縮成了一團。
雨滴看的心酸至極,抬手擼了把鼻涕隨即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來,「少爺,我剛才去楊家包子鋪,現在整個京城也就他們家敢給咱點吃食,還熱着呢趕緊吃點。」說着一隻手拿着包子,一隻手扶了林凝陌坐起身。
林凝陌也記不清自己獨自一人躺了多久,原本以為府里的人必然全都走光了,誰還會留下來管一個累贅呢。沒想到雨滴還能為自己討吃的,強撐着接過一個包子借着昏暗的油燈只是看卻不往嘴裏送。
雨滴心裏着急,惟恐少爺絕食求死,撿着今日聽到的消息又加工了一番才說道,「外面傳言逍遙郡主必會回宮勸阻皇上,因為郡主生就是個菩薩心腸豈能讓無辜百姓遭此災難。您想啊,若是郡主回宮,那麼李將軍大抵就會出現,到時候朝廷再抓到他,我們老爺可不就功過相抵無罪釋放嗎?」
林凝陌輕輕搖了搖頭,雨滴這番話也就當是個不通世故的少年信口胡謅罷了,若是事情能夠如此簡單,那麼偌大的林家又怎會頃刻間塌塌。
李墨林逃走,白蘅不告而別,劉蕊悲傷至死,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觸動了皇上的底線。他找林家作為發泄口也算是實至名歸,若非當初爹貪圖名利強迫自己娶了公主,若不是他恩將仇報陷害李氏夫婦,那麼事情絕然不會發展到今日這種地步。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恨我生在王侯之家身不由己啊!」長長的吐出心中的怨念,林凝陌的臉上浮現出萬念俱灰的笑意,兩眼放空直直的瞪視着屋頂再不肯發一言。
雨滴可猜不到少爺都想了些什麼,手裏的兩個包子眼看着由熱乎乎已經變得冰冰涼,心疼的他一臉哭相的看着了無生意的林凝陌。
紫菀兒杵在門外許久,屋內發生的一切她盡數收入眼底,心中原本存有對林凝陌的那點恨意也化作千絲萬縷的游煙飄散。
「如果再回到以前,不知你是否依然會遵從父命舍我而娶她人?」口中喃喃說出這句話,但覺面上一滴清淚滴落,紫菀兒忙低頭拂去。
唐洛言牽起紫菀兒手腕輕輕的拉起她推門進入,昏暗的燈光下驟然出現兩人,雨滴嚇得瞪大了雙眼。只見面前一位白衣勝雪俊面美顏光彩照人,另一個鵝黃色的衣裙飄然而入又是怎樣的傾城之姿,再細看時不由得驚喜的喊了聲,「少爺,您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