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真上的壓倒性強勢,殘韌卻沒有選擇屈服和接受,殘韌不可能屈服或接受,殘韌絕不會承認自己失敗。
殘韌單手舉劍斜指高空,怒喝着道「我是不敗的!哪怕同歸於盡,我也絕不可能被你擊敗!」殘韌身體內,朝四面八方爆出深紫氣勁,原本身形一閃,欲出手的真上,被迫後閃迴避。
以殘韌深厚的過分的內力,這般全力爆發,真上絕不願意硬抗,不過是虛耗自身內力而已,真上自然要避免跟殘韌打消耗戰。
幾乎同時,紫宵山頂高空,突然烏雲密佈,變作旋渦。真上抬頭仰望高空,殘韌已然躍上極高,此刻雙手握劍在手,隔空朝真裳虛指,點點星芒紫光,環繞在殘韌身體周遭,不斷的憑空而現,不斷的湧進殘韌體內。
聚集在紫宵山頂的雪色等一眾人,紛紛色變,人群中,雪色身旁一名女子驚愕無比的道「小天罰神功?真上早已拋棄所有非祖師所使的武功,怎會再度拾起?」
陽碎夢神色凝重的道「真上盡悟祖師無上劍決,豈會再度使用祖師母的神功?博而不精本是大忌,真上自然不會如此。這小天罰,該是那殘韌所使!」那女子驚疑道「難道早先的傳聞竟是真的?那殘韌真會施展本門神話系無上秘功?」
陽碎夢沉聲道「自然是真的,師叔你前些時候一直在閉關,碎夢卻是沒能有機會詳細告知此事。或許是殘酷盟主所授吧……」陽碎夢說到最後,語氣變的極輕,滿是不敢肯定。
人群中頓時有人喝罵道「放肆!殘酷盟主怎可能做出這種違背門規之事,陽碎你夢再敢對殘酷盟主在天之靈胡說八道,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陽碎夢卻不着惱,反而語氣恭敬的道「莫師叔,碎夢失言。還望莫師叔以及殘系的師兄弟們勿怪。」
人群中的憤怒聲,這才平息了下來。陽碎夢心下懊悔,殘酷雖然逝世多年,但仍舊被殘系所念念不忘,實在不該挑戰殘系同門心中的至尊。
依律原本一直試圖掙脫蓮的控制,此時卻安靜下來,蓮並沒有點穴禁制依律的活動,只是依律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已被天空中的驟變吸引,心下只盼着殘韌,一定要贏。
真上並沒有試圖在小天罰尚未真正出手時對殘韌發起攻擊,那沒必要,不做不到。殘韌既然這麼做了,自然已將兩人之間的能力所能達到的程度算計清楚,怎會明知會被打斷,仍舊這般勉強而為?
紫白色光柱,從天空烏雲旋渦中央,氣勢洶洶的朝地面壓落,殘韌的身形憑空消失,融入紫白亮光之中,瞬間壓至真上頭頂。小天罰,破壞和殺傷力強的驚人,施功者能隨意操縱天罰之光攻擊任何目標。
速度快極,波及範圍極廣闊,因此,一旦施展成功,除非具備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否則,根本不存在閃避的可能。
真上迎着撲落的自白光柱,朝着紫白光柱中的殘韌,刺出了手中的劍,劍上附帶着深紫色的氣勁,真上全身亦被一層色澤極濃郁的深紫亮光覆蓋。這一劍,簡單無華,相比較於殘韌氣勢洶洶,所施展的在江湖中幾千年來都無人敢否認威力最強大可怕的小天罰而言,實在,不怎麼樣。
真裳的劍刺入紫白亮光,紫白亮光轟擊在真裳胸口,殘韌的淚痕,刺入真裳身體。而後,殘韌朝後激飛,再度在岩壁撞出一個深洞,再次被碎石埋藏。真上手中的劍,沒了蹤跡。
真上身形輕飄,穩穩落在洞邊,語氣輕淡的道「你可知道,為什麼幾千年來,自神話傳說後,再沒有任何一任紫宵劍派的掌門人,敢自稱所施展的神功為天罰嗎?」
真上似乎本就沒有讓殘韌回答的意思,略為停頓後繼續道「因為只有在祖師母手上,此招才叫天罰。舍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發揮出此招的真正威力,天罰是因她而誕生,也只因她而存在。天罰是最接近完美的存在,也只有最接近完美存在的人,才能使的出來。從沒有人能硬抗天罰威力而不敗,只是因為祖師母本身,而不是因為天罰此招。」
真上全身上下,半點傷也沒有,方才殘韌那明明刺中的一劍,怎會沒有對真上造成絲毫傷勢?因為那一劍,刺中的是虛影。小天罰那可怕的能量,怎會對真上未能造成絲毫影響?
因為在小天罰之光即將爆發的瞬間,殘韌就被真上一劍透胸,擊飛了,小天罰之光,在最後的關頭,被打斷,根本就沒能釋放和發揮出應有的威力。是的,殘韌中劍的,不知何故,真上竟然那一劍,竟然沒有選擇刺死殘韌。
但殘韌此刻,卻覺得比死還難受。
殘韌怒喝,碎石爆飛,卻在激飛至真上身體周遭一定範圍時,偏開了去。殘韌胸口仍舊插着真上的劍,雙手緊握淚痕,朝真上疾閃攻上,下一瞬間,再度被真上以劍鞘擊飛,同時,胸口的劍被真上拔出,重新掌握在手中。
淚痕摔落在一旁,殘韌咳聲連連,星芒紫光,瘋狂湧進殘韌體內,迅速補充着殘韌大量耗損的內力。
真上身形疾閃,出現在重傷的殘韌身前,左手迅速探出,緊扼着殘韌的咽喉,催動內力,殘韌身體再也動彈不得。「我真是不懂,你怎會有這等可怕的內力修為?」
真上頓了頓繼續道「既然淚痕已被你棄,那我自然不會殺你。跟你一身武功,告別吧。往後在紫宵山的歲月,你絕不會難過。」真上催動內力,殘韌的意識黑了過去,真上要開始,廢殘韌的武功,封殘韌身體數處重要經脈了。
氣候反覆的華山,此時,又開始下雨了。飛月最近一身輕鬆,因為受傷的緣故,門下弟子都堅持不讓飛月繼續操勞,飛月也確實需要修養身心了。於是,放下了全部門派事務。
因此之故,此時飛月得以悠閒的飲酒賞雨,隨意的回憶着所有想回憶的過去。
飛月曾經聽人說過,有很多人活在記憶和夢幻中,飛月曾經聽說過,最難珍惜的正擁有的珍貴。記憶中的遺憾,總會在現在不斷的刻意想要彌補,美好的夢幻般的理想完美,總會在現在刻意的想要達到。於是,在很久之後回憶時,有多了新的遺憾,總會發現,原來在當時,是擁有這另一種完美,只是當時沒有發覺。
飛月覺得,有的人在這種時候,會選擇沉淪感傷,有的人則會振作,振作的努力繼續試圖在現在創造遺憾的完美和理想完美。很難不如此,不過飛月相信,自己不是這樣的。
因為自己懂得忘記,就如,當初離開華山後,懂得忘記身在華山時的所有理想和所有武功。忘記後,就會是新生,記憶雖在,卻想不到記憶中的過去,存在什麼遺憾,生活的目標,也就全由新生去創造。
飛月其實對殘韌一點也不了解,也無從了解。殘韌不說關於自己的事情,飛月也不問,殘韌不會因為別人問就回答,也不會允許飛月詢問。殘韌不願意,依律也就不敢說,不會說。
但是飛月仍舊時常懷疑,殘韌到底是否,是個不懂如何珍惜現在的人?這問題飛月沒有答案,儘管飛月的直覺,該是如此。但是飛月對殘韌毫不了解,是與不是,飛月不因為自己的直覺,就讓自己相信那本就不是答案的答案。
只是,為何不時想起這個問題呢?飛月很清楚,因為自己渴望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之所以如此,理由卻是因為飛月實在認為,殘韌沒有珍惜自己。這真是可笑且諷刺啊……
你還能活着回來嗎?
是勝?是敗?是生?是死?依律不斷的揣測着,期待一個結果。小天罰似乎沒有爆發,這讓依律心涼,從周遭人的議論和猜測中,得知極可能是小天罰被真裳破了,真上對小天罰太了解,真上的劍,似乎比殘韌更快,破了殘韌的小天罰,很理所當然。
就是這樣,依律才更擔心。
白蓮替旖ni解開了被殘韌所下的禁制,旖ni功力已然恢復,袖口中,仍舊放着殘忍溫柔,殘韌沒有沒收,殘韌不屑如此,根本不將這對兵器放在眼裏,幸虧如此,旖ni很慶幸。
白蓮此時抱着些衣裳,食物,返回這座破廟。還沒有完全離開華山派勢力範圍內,兩人不敢投宿,白蓮不怕,但卻怕旖ni有閃失,於是選擇破廟暫時歇息,委屈自己,委屈旖ni。
「剛才上了趟華山派打探情況,飛月那惡女人正顧養傷,並沒有親自下來追擊我們。還聽到一則消息,殘韌那魔頭,去了紫宵劍派,試圖挑山。旖ni,我們不必繼續呆在這裏了,找間客棧住下吧。」
旖ni突然神色大變,這才想起殘韌這趟,卻是去了紫宵山。連忙道「白蓮,馬上帶我去紫宵山!絕不能讓殘韌被真上殺死!」
白蓮滿是不解的道「為什麼?倘若那魔頭死在紫宵山,豈非江湖之樂?」
「不!我發過誓,一定要親手殺了他,否則,寧可死。」旖ni語氣堅決的說着,白蓮頓時慌了神,丟下剛買回來的衣裳和食物,一把拽着旖ni便朝紫宵山方向疾奔而去。
旖ni柔聲道「白蓮,我實在他恨他了,想起姐妹的慘死全因我之故,我就立了誓。如果不能親手殺他替姐妹報仇,讓我哪還有臉面苟活在這世上呢?」白蓮寬慰的笑笑道「我理解!一定來得及的!」
旖ni埋頭在白蓮懷中,心中祈禱着,『你千萬別死了。我不要你真的死,我要你永遠被我折磨,一直品嘗無盡痛苦,知道我死那天,你才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