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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關門聲一響起,白芷就直接睜開了通紅的眼,睜開的一瞬,一直凝結在纖長睫毛上的淚珠便隨着她睜眼的這個舉動順着臉頰滑了下來,無聲地砸進柔軟的被褥當中。詞字閣 www.cizige.com
被子下的身體是細膩而赤/裸着的,人走茶涼的淒清使得之前的那一場歡好就跟一場笑話一樣。
白芷木然地抬手擦去墜在下巴上的淚珠,突然表情一狠,「東西已經到了我手中,就別想再奪回去,我的好姐姐!容啟也好,白氏也好,該是我的就是我的!」
她緩緩說完,隨即直接就從床上躍了下來,穿好衣裳,化了個精緻的妝便直奔白氏而去。
就算容啟不在她也不要讓白薇逍遙自在地過日子,呵。
白芷同樣站在白氏大樓的樓底,快意地想道。
透過百葉窗的間隙,白薇低頭看了一眼那自信滿滿的白芷,輕笑了一聲,小老鼠出洞了呢。
這麼想完,鬆開了下壓百葉窗的手指,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一瞬間,便立刻投入進了工作當中。
直到電話響起,人事部經理的聲音在那頭為難地響起。
「白經理想要回來就隨她吧,只不過之前的財務部我想她是進不了,正好後勤部還缺個經理,她要真這麼雄心壯志就讓她去那裏吧!跟她說,去不去由她,沒的商量!」
說完,白薇直接就將電話掛斷了。
再之後,她勾起嘴角,一手拿筆,一手在電腦上敲擊着,沒一會一份完整的計劃書便在她的手中顯現了出來。
另一頭的白芷是如何的氣急了還保持風度地紅了眼眶,又是如何的打電話向容啟哭訴告狀她被白薇欺負了,這都是她管不着的事情,她現在很忙,忙到甚至都沒有時間理會白芷的事情。
所以對於她的一些小動作也基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沒有什麼時候煽風點火也能將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從位置上拱下來過。
白薇的名聲很差,她從來都知道,她從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更沒想過想要一瞬間扭轉她在眾人眼中的形象,所以白芷很大一種程度上都算是做了無用功。
公司會議的時候,白芷坐在會議桌最角落的位置,看着白薇站在眾人眼神的交匯處,落落大方而又有條有理地介紹着新產品的企劃,和將來要跟其他公司的種種合作方向等等。
白芷雖然面上還帶着笑容,但心裏卻早已經恨得發疼,她和白薇之間好像永遠都相隔着這樣一段距離,越不過也縮短不了,一如小時她被父母如珠如寶地抱在懷中,寵着愛着的時候,她正在街道這一頭的小巷子裏被一群大孩子們圍着打,兩人交錯的一對眼,叫白芷瞬間就記住了這個如雪一般的小公主,嫉妒、怨恨從那個時候便已經開始了。
容啟在國外調查的怎麼樣,留在國內的三人都不知道,倒是白芷對白薇的嫉恨一日勝過一日。
一日她去地下車庫取車的時候,轉頭就看到了白薇的限量款就停在自己車的隔壁,心潮湧動之下,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然直接就從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鑰匙串圍着白薇的車,假裝不在意地走了一圈。
然後看着那劃下的深深的一道刻痕,她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中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快意來,白薇的什麼東西她都想要,都想搶,真的搶不過來,那就乾脆毀了,這便是白芷的想法。
這輛國內僅有一輛的限量版,依照現在她和白薇勢同水火的性子,搶是搶不過來了,叫對方送就更不可能了,那麼便毀了吧,看這樣白薇還怎麼開出去,白芷克制不住地揚了揚嘴角。
卻沒想三日之後,竟然有警/察找到了公司來了,說有些事情需要她協助調查一下。
白芷殺人了!
這是遠在國外的容啟收到的信息,而距離他收到這則信息的時候,白芷的故意殺人罪差不多已經定性了,並且鬧得非常大,死的那位是白薇沒多久才招進來的一名女助理,自小就在山坳坳里長大,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考試名牌大學,這才剛畢業來到了白薇的公司裏頭,竟然就出事了,車子的剎車竟然在關鍵時刻失靈了,連人帶車直接衝進了山下,死相極為悽慘。
現在那女助理的父母,鄉親基本都在白氏大樓的樓下穿着孝服哭訴,不管怎麼勸說,不管怎麼勸阻都不願意離開,一定要殺人償命。
而這需要償命的不是別人,正是白芷。
只因為白薇的車子根本就是她動的手腳,不管從監控還是車內所搜查到的很多證據都直接指向白芷,不僅如此,此時白芷是原先白父私生女的隱秘事,還有白家兩姐妹和容啟不可不說的故事都在這一瞬間被人挖了出來,整個網絡上鬧得是沸沸揚揚。
基本上長了腦子的人都能猜到這白芷從一開始想要害的便是她的姐姐,而不是什么女助理。所謂的女助理也不過是給白薇擋了一場無妄之災罷了。
但就是這樣,那女人也是有意圖有準備地殺人,這是在犯罪!長得那麼漂亮,平日行事那樣溫柔的女人竟然這麼一個惡毒心腸,一暴露出來,不僅網上鬧了起來,就連白氏的人都完全不敢相信,甚至有些人還隱隱有些後怕,連殺人都能幹,還有什麼是那女人不敢幹的。
在加上他們一碰頭,一分析,才發現這白芷不止一次地在所有人面前都有意無意地傳播這白薇的□□,甚至隱隱透露出對方對她的打壓與欺負,來贏得別人的同情。
而且說話技巧之高超,他們要不是聯繫起這回的事來,一時半會還想不通,怎麼會有心計這麼深沉的女人,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那些聊天記錄被人發到了網上,網友們一分析,哎,是這麼個意思,我去,這狠毒的女人,罵,肯定要罵,此時不罵更待何時!
一時之間就連白芷這個名字都散發着一股臭不可聞的氣息,反倒是白薇被她襯托得堅強勇敢,獨立自主起來,也是有意思的很。
等容啟從過來回來的時候,白薇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什麼都晚了,一環環計劃嚴密地他甚至都插不進去手。
「你早就算計好了是不是?」幾乎在回來的當天,容啟就找到了正在工作中的白薇,寒聲問道。
「從讓江莫引起我的注意,將我調開,再一步步引得白芷嫉妒痛苦以至於方寸大亂,最後重重一擊,甚至連各路後手,網上的水軍,帶節奏的人,聞風而來的記者,你都通通安排好了是嗎?」
容啟看着白薇低垂着的頭,一字一頓地問道。
等他問完了,白薇才緩緩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的眼睛。
一瞬間,容啟竟有種心頭突然起了把燎原之火的感覺,只要對方看着自己,就有越燒越旺的架勢,灼痛而熱烈,但他卻怎麼都不願對方挪開視線。
可惜白薇根本就聽不到他的心聲,怕是聽見了也不會多在意,輕笑了一聲,「呵,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不是嗎?不管多早之前犯下的過錯,總要償還,總要付出些東西的不是嗎?再說,你不是也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怎麼?我和江莫騙你了?」
白薇的臉上竟露出一個極為純真的表情來,一如初見。
這樣熟悉的表情竟叫容啟整個人直接神思恍惚了下,一句話便脫口而出。
「我們還有可能嗎?」
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出口,但問出來之後卻覺得心中驀地一松,就像是搬走了一塊壓在心口的巨石,舒坦極了。
他收斂起自己的恍惚,低頭緊緊看着白薇的雙眼。
卻見她竟然直接就愣了下,隨後彎起嘴角竟然就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誇張,笑到後來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抽了一章餐巾紙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淚,那一陣狂笑才終於漸漸平緩下來。
然後就見她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直接就走到了容啟的面前,站定。
稍微湊近了些,以一種極為誘惑的語氣問道,「容啟,你喜歡我嗎?」
那模樣就跟引誘人往最深處的深淵裏墮落的惡魔沒有兩樣,容啟看着她的雙眼,動了動嘴唇,甚至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對方立刻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噁心可怖的東西往後退了一大步,捂住了嘴唇。
「別回答,看了你兩眼,我怕突然覺得胃裏翻湧的有些厲害,噁心啊,噁心死我了!」
她眼中冰寒而冷漠,可眼角卻是微微揚起就像是在笑一樣。
容啟的臉色一下就白了下來,看着她緩緩放下了手。
「這只是個開始,別以為你說那些噁心話我就會放過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保安!」她直接就伸手按下了電話鍵。
「不用了」
容啟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正準備推開門,「我自己走」
卻不想剛推開,江莫就已經站在了外頭,見到容啟還對他笑了笑,對方卻只是狼狽地一偏頭,「關於父親的事情我去調查過了,也知道了,我很抱歉」
抱歉兩個字聲音極低,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他快要窒息的地方。
直到快要到樓梯口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一轉頭,竟然直接就看見白薇笑着抱住了江莫的腰,正伏在他的胸前,笑嘻嘻地好像在和他說些什麼似的。
已經,不是我的了
容啟上了電梯這樣靜靜地想到。
另一頭的白芷卻一直在警局裏大吼大叫着是白薇害他,要坐牢甚至要死的時候了,她也顧不得什麼見鬼的風度與溫柔了,辱罵白薇的言語之粗俗簡直是那些看守的人們生平之罕見,而且她罵的還多是那些市井裏的粗話俗話,辱及人祖宗十八代的那種。
叫原先還有些相信他的人們之間路轉黑,天天在微博上抱怨這女人的難伺候。
可再多的辱罵也都是沒有用的,群情激奮,證據確鑿之下,法院的判決書很快就下來了,無期徒刑。
幾乎判決一下來,網絡上一片歡騰,大快人心啊這是!
而白薇這直接將剩下的錢給人家打了過去,真的害死人這種事情她還真做不出來,這回她找得算是國內最頂尖的騙子集團,幫她做了場戲,只為讓白芷去服她早幾年就該服的刑罰去。
但死人是假,屍體卻是真的,身份證明更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弄來這以假亂真的證明了,這白薇管不着,她就只要付錢就好。
這一日,明白事情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的白薇正站在他們公司的大樓下,等待着江莫取車歸來。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容啟正站在街道對面,一看見她就朝她緩緩走來,好像想要和她說些什麼似的。
白薇冷眼看着他的步伐,突然他眼神一變,朝她猛地一揮手,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白薇卻發現已經晚了,那輛瘋狂朝自己撞來的那輛車,外加車上那女人滿是恨意的雙眼,直接叫她心中一個咯噔。
然後她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白薇!」
這是江莫的聲音。
白薇迷迷糊糊之間一下就聽出來了。
頭好疼啊疼得她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然後她就看着江莫趕忙從車上跳了下來,驚魂未定地將倒在了地上的白薇報進懷中,白薇這才趕緊自己稍微舒服了點。
隨後兩人一同望向了那一地的鮮血和倒在那血跡中央的容啟
看着他正朝着他們兩人伸着手,整個人就像是離開了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可還沒等兩人快速走到他的身邊,他的手便已然垂了下來。
「容啟!」
「弟弟!弟弟」
所以,到死白薇都始終不知道容啟過馬路時到底想要和自己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車上的女人也渾身是血地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就是倒在了白薇的腳邊還掙扎着伸手打了她一下。
「我的小芷」
這麼喊了一聲,竟然也跟着沒有聲響。
這女人不正是從始至終都沉默如金的白芷的母親還能是誰?
「媽,我不管,你找人做了白薇,你找人給我殺了她啊!不殺了她下次你就別來見我了!我沒有你這樣窩囊的媽媽!小時候我受欺負你不管,說要我知足,長大後我被白薇騎到了頭上你也不管我,說人各有命!現在我都坐牢了,你說你會等我,呵呵呵,你到底有什麼用啊!啊?我有你這樣的母親,到底有什麼用!滾,你給我滾哪!」
想起自己和母親說過的最後一段話,得知了她的死訊的白芷在監牢裏發出了此生最為絕望哀慟的哭聲。
「媽!啊!啊!」
十五年後。
「出去了好好改造知道嗎?」
「嗯。」
「你家人今天沒有來接你的嗎?」
「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哦,真可憐,行了行了,走吧,以後別進來了知道嗎?」
「嗯。」
花白着頭髮的女人走在路上,看着外頭物是人非一幕幕景色,只覺得自己的眼睛略微有些酸澀。
她緩緩地走着,大口大口地呼吸名為自由的呼吸,本來姣好的面容卻被一道從額頭到下巴的疤痕給毀了。
至於這疤痕的來源她已不願再想起。
走着走着她竟然走到了自己小時住的那條街來,小時候的一切建築此時都已經不見了,反而建成了一條兩行種滿了梧桐樹的步行街。
她坐在梧桐樹下的長椅上,突然就聽見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聲音。
「嘉嘉和彤彤又沒來過這裏?帶他過來玩玩怎麼了?好了,好了,老婆別小氣了好嗎?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下次我不自作主張了可以嗎?一定和你商量好了,他們是我們兩個的孩子我知道了,而且還都是你懷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我都知道,下次一定和你商量好嗎?」
「這還差不多!」
說着女人就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印上了一吻。
兩人相識一笑,在他們的正前方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子已經撒開了歡了,而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小短腿的小姑娘正邊跑邊哭兮兮地喊着。
「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嗚嗚嗚」
「你來追我啊,快來追我啊,追到就等你,哈哈哈」
花白頭髮的女人看見這一幕,直接就用頭巾將自己的臉裹好,然後低下了頭,做出一副熟睡的架勢來。
等白薇挽着江莫的胳膊從她的身邊走過沒多遠之後,突然又轉頭看了一眼。
「怎麼了?」
「哦,沒什麼,可能是我認錯了吧」
這一回眸,恰如小時。
穿着破舊衣裳的一男一女牽着手站在巷子口的一戶人家外頭偷看電視,被逮到了,就牽着手偷笑着往外逃去。
抱着洋娃娃的精緻少女坐在車內,托着下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們,似是有些不懂他們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與此同時,鄉下的黑小子齜着雪白的兩排牙,正用力地揚起自己的魚竿,上頭正掛着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青魚,一聽村裏的小夥伴說又有孩子來村里了。
他趕忙將青魚從魚鈎上抓下來,放進一旁的鐵桶里,將濕漉漉的雙手在褲子上一抹,就跟着一起跑了過去,一下就看見了那洋娃娃的小姑娘,一轉頭就對着他笑了起來。
呀,新來的小妹妹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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