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依因着時安今日宵分回府,午時便開始着手準備她從小最愛吃的點心,都是她親手製作。
已打好水在淨面盆內,只等她一回便可淨面濯手,收拾乾淨的衣物也已備好在房間床邊整潔擺放。
夜深,她走到府門口,坐於門階之畔,手托於首,等着一人歸來。
等着等着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時安歸心似箭,策馬疾驅,在離將軍府很遠處便見一人坐在府門台階邊。
越來越近,下馬徑直走向那人,以手為其蓋上隨身之披肩,靠近那人耳畔輕聲呼喚:
「姐姐,時安回來啦!」
宋時依聽到熟悉稚嫩的聲音,醒來一抬眸便瞧見時安露出標誌性的兩顆犬齒,對她笑得燦爛,她靠她很近很近,兩人鼻尖快要碰上。
宋時依只覺很安心,終於回來了。
站起身來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踏上台階進入府內,徑直往她們的偏廂走去。
「姐姐,你不知道,公子不讓我同你們一道回京,我都難過死了」時安邊走邊撒嬌吐槽道。
「暗莊那邊都已處理妥當?」宋時依抬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寵溺笑着,兩人腳步未停。
「姐姐放心,都已處理好的。」
「我這麼棒,有沒有獎勵嘛!」時安傲嬌起來。
「我的阿安真厲害,當然有啦。」宋時依從見到她後,嘴角之笑未曾斂去。
時安每每面對她時就是這一副童蒙之態,其性憨稚未脫。
約莫比宋時依僅僅小上兩歲而已啊……
宋時依十歲那年獨自一人上山採藥,撿到時安時,她還沒有名字。
那時的她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破衫襤褸,像極了個小乞丐,倒於樹下,奄奄一息。
宋時依救了她,求了宋夫人收留。
並為她取名時安,取安寧之意,惟願時時安寧,事事安寧。
宋夫人安排她跟着小姐一同習武,着男裝貼身護衛,保護其安全。
雖一副懵懂稚氣的性子,武藝卻是極不錯的,天分極高。
時安從小便知,宋時依和小姐是她最重要的人,付出性命也要守護之人。
實屬青梅竹馬般一同長大,宋時依從小寵着時安,將人寵的天真爛漫,毫無城府,如今已經過十八,竟還懵懂無知,不通人情事故。
雖無任何血緣關係,但,時安從小便喚宋時依為姐姐。
「快淨手,來吃東西,都是往日你愛吃的!」
「吃完好好洗漱一番,風塵僕僕,咦~ 都有些發臭了。」宋時依裝作很嫌棄的模樣,用手掩鼻,卻寸步未遠離她。
見坐她對面之人云捲風殘,毫無形象的吃相,只覺甚可愛。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被餓的狠了,時安吃東西一直都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
未央時分,洗漱完畢,時安又如小時候一般鬧着要與宋時依睡一床。
「姐姐,你都多久沒有陪着我一起睡了?」
「每次都要回去,我不要,今日你得陪我,不然我就不睡了」
「哎呀!這幾日可是累着我了,姐姐~ 你陪我嘛!」
時安嘟着嘴,腮幫微微鼓起,還輕輕扯着宋時依的衣袖,微微晃着。
宋時依抬眸看着這個比她還高上半個頭,身着寬鬆寢衣,眼中滿是委屈和祈求的人兒,內心一軟。
「好~ 依你!」
「再過不久你都十九啦,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卻依舊寵溺又無可奈何的朝她笑着。
宋時依覺得自己明明對任何事都很理智,果斷。
可每次只要對上時安祈求的眼眸,她便能理智全無,方寸大亂,一次一次,縱容得緊。
二人同臥一榻,十指相扣。
宋時依心口發漲的緊,仿若有一團火在炙烤,燒的她心慌意亂。
轉頭卻看見時安,睡臥香甜,鼾聲均勻平穩。
「笨蛋阿安!」
她閉上眼,將十指相扣的手緊了緊,便也睡去。
夜已深,屋內人眠深夢穩,窗外明月高懸。
——
孟懷月素不善飲酒,因愁緒滿懷一時貪杯,不自覺喝了很多,頭腦昏沉,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渾然不覺。
夢裏她又見到了阿瀾,這一次,阿瀾說不會再離開她,說她原諒她了!
她觸碰她,她們環抱在一起……
她們於案前對弈,相攜而坐,子起子落,心有靈犀……
她們在庭院之中小憩,阿瀾讀着畫本子上的故事,給她逗樂解悶,而她悠然自得吃着小點心,歪頭傾聽,時而皺眉時而展露笑意……
她們策馬奔騰,悠遊天地間,春風拂面,風拂青絲,也吹拂着兩顆越來越靠近的心跳……
她們互贈信物,阿瀾贈她從小戴在身上具有特殊意義的祖傳玉佩,她回贈第一次親手所繡荷包,圖案並蒂蓮開,紅蓮相倚……
日升月落,風捲雲舒,這樣的日子,愜意非常時光靜好。
……
砰~~ !!!
好似玉佩碎地之聲……
孟懷月從夢中驚醒,眼眸初開,只瞧見頭頂繡着鸞鳳和鳴的帳幔,在微光中閃爍着柔和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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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輕輕扶着頭疼欲裂的腦袋,知自己又夢到上一世,這一次的夢境竟全是好的。
她想着肯定是因為阿瀾現下就在京城,不再離她那麼遙遠。
心中多了一股微弱的信心,她們不會再重蹈上一世覆轍!
「雲秋,現在是什麼時辰?」孟懷月聲音有些嘶啞喚着婢女。
「殿下,您終於醒啦!嚇死我了!」
「您已經宿醉了一天一夜,現在已是第二日晨時。」
「昨日裏皇上皇后還有太子都來瞧過您了,生氣得很,都被你嚇壞了!」雲秋心有餘悸道。
「殿下,這碗是醫官送來的湯藥,這碗是解酒湯,一直溫着,您快喝下吧!喝完才會舒服些!」
孟懷月皺着眉頭喝完藥,婢女遞上一顆蜜餞,她趕緊入嘴含住,這才緩解些許苦澀感。
她從小就不愛喝藥,上一世成親後第一次生病時,宋清瀾看着她吃藥時痛苦的模樣,去學了藥理,研究各種草藥,親手熬製。
還翻了各種醫書,民間秘方,只為找到熬藥時加進去能淡化湯藥苦楚之物。
之後她喝的藥都不再那麼苦,也就不那麼抗拒了。
孟懷月喝完藥,命貼身婢女雲秋雲夏為她更衣,並安排轎攆,準備去聖儀宮面見皇后。
「母后,月兒來看您啦!」孟懷月被婢女攙扶着磕磕絆絆進入殿內。
走到皇后張氏身邊,抱住張氏胳膊,撒嬌道:「母后,讓您擔心啦!」
「你還知道我這個母后會擔心?怎的去不了慶功宴就自己偷偷喝得爛醉如泥?」張氏佯裝生氣道。
「你呀!真是被你父皇寵壞了!下次可不許如此行事,你是蜀國最尊貴的公主,一言一行,一姿一態皆代表着皇家尊容與風範。」張氏循循說教着。
「兒臣知道了!」孟懷月拉着個臉委屈道。
「啟稟皇后,太子命奴通傳,正在殿外候着呢!」一奴婢上前稟告。
「嗯,宣太子進殿吧!」皇后揮手示意。
喜歡兩世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