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槿的話音尚未落下。
忽然,這本就不夠寬敞的小巷,一輛白色轎車與兩人擦身而過,咫尺的距離直接將兩人嚇出了一絲冷汗。
白影飛馳而過,在巷子中一段積滿泥水的低洼路面,輪胎滾過之處飛濺起大片污水,無情的拍向街邊的路緣石,最終緩緩地停在了黑色鐵門前。
片刻,一雙修長的黑絲美腿率先伸了出來,緊接着一張嬌美的臉蛋印入兩人的眼帘。
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淡藍色的連衣裙襯托着玲瓏的曲線,整個人顯得風情萬種,儀態萬千。
「頭,那就是我剛才說的美女,怎麼樣,有氣質吧。。。。。」葉凌風指着從車中走下來的的女人有些顯擺的說道。
「跟你關係很大嗎?」沐槿的一臉無語的看了一眼葉凌風。
突然,當看到藍衣女子款款的步入四合院中時,葉凌風聲音嘎言而止,而原本望着沐槿有些得意的面容也變得有些訕訕。
然後葉凌風弱弱的對着沐槿詢問道「頭,那是你家。。。?」
沐槿並沒有回答葉凌風話,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的。
九年的時間很漫長,足夠一切事物發生改變。
陌生女子的出現讓沐槿有些擔憂,因為他不清楚家中是否有了什麼變故。
每當沐槿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是回家的這個信念,讓他屢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如果。。。。。。
沐槿不敢再想下去。。。。。。
可沐槿還有些疑惑,因為剛剛不經意的一撇,沐槿在藍衣女子的背影中感到一絲淡淡的熟悉。
女子那纖細的背影和自己的一位故人極為相似,不過兩人的氣質卻又完全不一樣。
在沐槿的印象中那位故人就像一個鄰家的女孩,羞澀,可愛。而這位藍衣女子卻恰恰相反,顯得成熟嫵媚。
沐槿自嘲一笑,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會記得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沐槿的內心深處卻真的希望自己的感覺是對的,至少可以證明自己並沒有被「曾經」所遺忘。
「難道?」
此刻的沐槿並不知道,有時莫名的感覺的確比雙眼所見來的更加真實。
感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歲月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個人的性格,一個人的氣質,卻唯獨改變不了冥冥之中註定的感覺。
就好像很多人都曾經歷過的一件事情。
某一天當你走在某個熟悉的街邊,忽然,有那麼一個行人與你擦肩而過,不經意間,這個擦肩而過的路人卻給了你一絲不真實的熟悉感,可當你仔細去辨認時,印入你眼帘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這個陌生的行人與你記憶中的那個他(她)完全吻合不上。
在這個時候,不知為何,幾乎大多數的人都會很乾脆的選擇相信被歲月蒙蔽的雙眼,卻鮮有人去探尋那一瞬間熟悉的感覺。
高露
她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燕京人,當地都俗稱為「坐地戶」。
從小高露的家境就比較殷實。媽媽是中國兒童藝術劇院的演員,家中的環境和從小的耳濡目染,令小高露5歲就開始登台演出,成了一位小有名氣的童星。
但私下裏,真實的生活中,高露的性格與許多同齡的女孩子是一樣的。靦腆、羞澀,並不善於表達自己。
這樣的性格困擾了她許久,也曾給她帶來了許多麻煩。
靦腆的性格讓同齡的孩子錯當成了高傲,沒有人喜歡和她一起玩耍,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受到那些同齡孩子們的排擠,作弄。
直到有一年,一個秋天的早晨,一個叫做沐槿的小男孩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也是在這一年,兩人命運軌跡開始糾纏。
這年,小高露10歲,小沐槿11歲。
當時,小高露和小沐槿兩家住的地方離得比較近,也或許真的是緣分所致,一向被動、靦腆的高露有一天竟然主動找上沐槿聊天,這一來二去的,兩人竟然稀里糊塗的成了好朋友。
當時他們就讀的學校離兩家並不遠,所以每天的清晨或者傍晚,在沐槿此刻所站的這條小巷中,總能看見有那麼兩個小小的身影,追逐着、嬉戲着,直至背影拉的很長很長。
歲月的時光緩緩流逝,從不會因某個人或某件事有片刻的停留,漸漸的每天清晨,巷子中那小小的身影又多了2個。
其中有個小女孩叫夢涵欣,比沐槿小6個月,是巷子中後搬過來的街坊,小姑娘總喜歡穿着純白色的連衣裙,粉嫩玉琢的臉蛋,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端是可愛。
那時,夢涵欣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一朵潔白的木槿花追逐在沐槿的身後,用她稚嫩的聲音對着沐槿說「槿哥哥,長大了,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而另一位是一個小胖子,名字叫李然,就住在沐槿家附近的一條胡同里,家中開着一家小有名氣的燒烤店,那時的小胖子特別喜歡吃孜然,所以沐槿就給對方起了個外號叫「李孜然」。
或許緣分真的早已被上天註定,四人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廝混在一起,童年的時光這讓四個人結下了一份讓許多人為之艷羨的友誼。那時,四個人許下一個約定:一生朋友,一輩友誼,不忘不棄。
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四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在種下友誼之樹的時候,還埋藏了一縷不為人知的情思。
可命運弄人,9年前,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就在那個雨夜,當高露鼓足勇氣跑到沐槿家時,渾身濕漉漉的高露才知道自己終是遲了,錯過了。
他走了。就這樣一個人背着行囊,悄無聲息的走了,離開了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離開了這個令他心碎的地方。
沐槿走後,高露實在不忍心看着兩位老人日漸的憔悴下去,於是她每天都會抽點時間來陪陪老人,說說話、澆澆花,下下棋。
高露始終堅信,在外的遊子終將有歸家的那一天。而在此之前,高露希望,能夠用自己的身影來彌補這段沐槿與家人不能共同擁有的記憶。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這一別竟長達九年,何其悠長的一段歲月,而高露卻親手將自己擱置在這樣的歲月里苦苦煎熬了3萬多個日日夜夜。
對於高露,兩位老人非常感激,若是沒有她的陪伴,老人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那段痛苦的日子。
隨着相處,越發的喜歡高露這個小姑娘的兩位老人一商量,索性就將高露認作了自己的乾女兒。
在這九年相處的時間裏,也讓高露和兩位老人的感情越發濃厚,如今,和親生兒女沒有什麼不同。
高露最近接了一部名叫《別逼我結婚》片子,已經有半個多月沒來看望老人了,心中有些牽掛。所以拍攝剛一結束,也顧不得休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高露的演藝事業因去年出演了《我的經濟適用男》而有所起色,但隨之而來的是不得不小心面對無處不在的「狗仔隊」。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的心中很清楚,也許你的一個不小心,明天的報道就變成了你的頭版「醜聞」,沒有哪個明星敢低估媒體捕風捉影,捏造事實本事。
這不,剛才在胡同拐角處,高露偶然間發現一個很猥瑣的男人始終盯着自己瞧,她以為自己又被狗仔隊跟上了。
為了不影響到兩位老人平靜的生活,她還費了些心思特意兜了兩圈,然後才悄悄的將車開了進來。
「乾媽,我來看你了,有沒有想我啊?」一進入四合院,高露將摘下的太陽鏡隨手扔在自己的手包中,御姐氣質瞬間收斂了起來,好像鄰家女孩一樣歡快的跑到一位正在澆花的婦人旁,抱着婦人的手臂撒嬌道。
「這丫頭,都快三十了,還這麼愛撒嬌,什麼時候能長大啊!」婦人用帶有些許泥土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高露的額頭,然後盯着搖晃自己手臂的高露笑吟吟的說道。
「乾媽!您弄的我額頭上全是泥巴!您看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高露嘟着嘴再次搖晃起婦人的手臂,然後不依的說道。
「你再搖,我這老胳膊老腿就要被你搖散嘍!」雖然婦人嘴上如此說道,可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濃厚。甚至回頭挑釁的衝着門前的一位老人挑了挑眉。
「咳咳。。」門前正在讀着報紙的老人突然咳嗽了兩聲,就好像是在提醒高露不要忘記自己的存在。
婦人瞥了一眼老人,然後朝着高露狡黠一笑,戲虐道「哪來這麼大的醋味啊,酸死了!」
「咳咳,咳咳」聽到婦人的話,喝着茶水的老人這下是真的被嗆到了。
「乾爹」高露吐了吐舌頭,然後衝着門前這麼老人叫道。
「丫頭,你說你一天瘋瘋癲癲的,以後怎麼嫁的出去?」門前這位老人並沒有理會婦人的挑釁,而是將手中的報紙輕輕放在小桌上,衝着高露不無擔心的說道。
兩位老人早就知道眼前的這個閨女對自家兒子有意思,可這些年下來,越是相處,老人越擔心,怕自家兒子最終耽誤了這個閨女。
「嫁不出去就陪着您二老唄」高露嘿嘿一笑。
「也不知道槿哥在哪,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高露有些黯然,不過卻很好的掩飾了,並沒有讓兩位老人發現。
「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傳了過來,打斷了高露的思緒。
「丫頭,去開門,看看誰來了?」婦人有些疑惑向着高露說道。
聽見婦人的吩咐,回過神的高露突然伸出舌頭,向着婦人做了個鬼臉,然後趕忙向着大門跑去。
「別摔着,慢點,這孩子。。。」婦人望見高露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道。
此時,敲完門的沐槿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怕父母不肯原諒自己,還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的任性。
幾十秒鐘等待對他而言,似是過了幾個世紀般那麼漫長。就在他真的將要無法忍受這種煎熬的時候。
「吱」一扇門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隙。
「請問。。。。。。。。。。」探出頭的高露有些疑惑的對着門外這個陌生的男人輕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