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小峰來至中城區後,小心查探着。
這個時間段,各家散出來的探子不少,彼此倒沒什麼爭鬥,但皆穿着夜行衣,遮面而走。
他切了扮相後,臉上也用布蒙上半面。
在街道巷間飛速而行,耳朵細細聽着周圍傳來的輕微聲響。
中城區大戶雲集,早已暗流涌動。
城衛都去了哪裏呢
他心中默念着,先朝着鎮武所靠攏。
不曾想越往鎮武所接近,周圍出現的探子就越多。
這幫傢伙,未免太膽大些了。
他們想幹什麼?
如此時間段,查探鎮武所極其犯忌諱,不曾想中城區的這些大戶就這樣做了。
相小峰暗暗稱奇,也就更為小心謹慎起來。
大興朝設立的鎮武所威懾力有限呢
可也沒辦法,朝廷已立近兩百年,天高皇帝遠,民間勢力早已崛起數代,經營地方幾十年上百年,把持一方,早尾大不掉,鎮武所只得既拉攏又打壓。
這些勢力,同氣連枝,上下盤根錯節,動不了,地方還需要他們維持,沒法動真格的,擔心其造反。
大戶們派出的探子一波波朝着鎮武所周圍查訪,相小峰時時留神,免得自己充了靶子。
繞了一大圈後,他確定了,鎮武所周圍,並沒有武衛暗哨。
夜裏很冷,讓其頭腦更為清醒。
那方百戶是如何考慮的呢,他想幹什麼。
遠遠觀瞧,他甚至看到了有探子貼着鎮武所牆邊探查,也不見有武衛出來。
探子太多了,成群結隊,已經有人在其門口晃蕩,不見其有絲毫的敬畏。
鎮武所里沒有人?
他瞪大了眼睛,不太相信。
兩百多號武衛,假設城隍廟處有一半,那剩下的一半去了哪裏呢。
全部守在鎮武所裏面,不出來了
他思忖着,馬上就看到,有幾名探子從各個方向突入了鎮武所。
其速度很快,在夜色中,即使用了手段也就看出幾道黑影來。
我去!
他瞅着,感覺這些探子未免太瘋狂了,人也太多了,怎麼冒出這麼多探子來。
相小峰隱隱覺察不對勁。
有人敢進鎮武所,要把事情鬧大嗎
第一波人不足十人,速速進去。
沒隔多久,就又出來,急急四散開,消失不見。
緊接着,又有第二波人學着他們的樣子,突入了鎮武所,人數還要更多些。
這幫人倒也也順利出來,各自撤離,像是返回各家匯報消息了。
裏面究竟怎樣了?
一些還在觀望的探子再也坐不住,好奇心被撩撥起來,躍躍欲試。
他們不斷接近,直至來到了牆邊,牆裏面便是鎮武所。
雖無人吵着鬧着竄動着,可人心被那兩波人鼓動了。
都在進,為啥不也進去看看。
鎮武所內究竟是什麼情況?
若有人查探到情報,而自己回去不知鎮武所內情況如何,豈不是要被扣上無能的帽子
抱着這樣的想法,周圍的一波波探子忍不住了,有人率先翻牆而入,場面就再也控制不住,他們盡數奔入鎮武所。
人一多,膽子就更大,想着法不責眾,可謂各個爭先。
相小峰看着蜂擁而入的探子,瞳孔地震,心中警鈴大作。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好。
他轉身就溜,速速離開此處。
各家的探子從牆頭翻過,正門越過,就像先前兩波探子一樣,毫無忌諱。
卻不曾想,先前兩波散去的探子,神不知鬼不覺得返身回來了。
他們身穿夜行衣,行動齊整,拉起了網。
彼此配合,打着手勢,很快將鎮武所周邊區域控制起來。
相小峰溜得快,幾乎才竄出去,便發覺自己後方被合上了口袋。
那幫進去的傢伙,出不來了。
其背後不由得生出一層冷汗。
這幫武衛太陰險了,逗引着各家探子往鎮武所裏面引啊
原本身穿夜行衣,皆是探子打扮的眾人,幾乎同時將身上的衣服扒了,露出裏面的甲衣來,手中也多了把機弩。
上百名武衛手持制式機弩,將鎮武所圍得密不透風,步步向前推進。
踏踏踏
整齊的腳步聲響徹在街面上,吹拂過的寒風都染上了絲絲殺意。
沒有人出聲,連咳嗽的都沒有,默默合攏。
演了一晚上的戲,現在收場,開始拉網捉魚。
沖入鎮武所的各家探子,方覺大事不妙。
中計了。
鎮武所要幹什麼?
他們心頭惶惶,彼此看着,未發一言,事情到了這番地步,只能各自奔逃了。
也有人暗暗下定決心,突圍無望之際,便是報效家族之時,絕不能被俘。
嗖嗖嗖
破空之聲連成片,無任何間隔。
箭矢射擊,破空而來,眼瞅着便到了近前。
有人心頭駭然。
武衛竟大開殺戒,是要把所有人剷除在此嗎
探子們抽出刀來,奔跑着,想要拼個你死我活。
可他們想的太多了。
順着風飛來的無數箭矢,並未落到他們身上,而是在他們頭頂一根接一根的炸裂開來。
噗噗噗
一股股黃色的煙霧爆了出來,瀰漫在鎮武所的上方,盡數向下覆蓋。
可箭矢仍在射擊,並未停下。
武衛在射擊的同時,齊刷刷得往嘴裏塞入丸藥含着。
夜裏風向不定,已然有黃色煙霧逸散出來。
方壯仁不知何時從人群中現身,他大手一揮,便有兩隊小旗齊刷刷收起機弩,操起腰刀,鑽入黃霧中。
其肥碩的身子顫動着,臉上掛着陰測測的笑容。
趁着馭屍門大鬧,他也順帶着給自己辦點兒私活。
「怎麼就坐不住呢,壞了規矩可不成」
方壯仁嘴裏低聲墨叨着,嘴裏的丸藥被舌頭推着轉圈。
坐鎮一方,斂錢自然是擺在第一位的,摟錢,狠狠得摟錢。
他眼下便利用了這個機會。
老道若是來問詢,也好應付。
武衛們可是把城隍廟保護得嚴嚴實實,得謝謝我吧,沒有人手可以抽調前往東城區了
再說馭屍門帶來的馭屍不少,真上一線交鋒,人手必有折損,豈不是受累不討好,不若讓千山道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再趕去分一份功勞
他美滋滋的想着。
「大人,盡數迷暈了,已經控制住了。」
兩名小旗主從黃霧中鑽了出來,躬身行禮,報告着情況。
「好!」
方壯仁看着眾人,大手一揮,笑道:「兄弟們今夜勞苦,各個都有賞賜,這幫子大戶,可夠咱們吃的了。」
「多謝大人!」
「多謝大人!」
武衛們嚷嚷着,由衷歡喜,夜裏如此折騰,不就是為了撈油水嘛。
迷暈的一眾探子被控制住,捉進牢裏,一一確定身份暫且不提。
卻說另一邊,相小峰和大狐接上了頭。
小巷中,他從它嘴裏取出紙條,細細看過,便知道了城隍廟周圍情況。
他速速將自己所查到的消息寫在紙上,塞回大狐嘴裏。
眼看着它西奔而去。
其心中一安。
鎮武所這邊外松內緊,卻是重頭戲,城隍廟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