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教無類,截天地一線生機為己用。」
「給眾生一線生機,教意平等,己不棄己,則、天不棄。」老者白衣,盤坐於青石之上,面容慈祥,抬手扶須,徐徐而道。
「通天老祖創立的截教,所謂截,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這遁去的一,就是截教所要截取的一線生機。截教,講究有教無類,天地萬物,無論任何動物、任何物體、哪怕是石頭、瓦塊,也都能修成神仙。」
九老村中,空地的老槐樹下十數名少年認真聆聽,他們姿勢不一,有蹲在地上的,托着腮手裏拿着樹枝在划來划去。也有靠在石墩上的,肚皮朝天,撥楞着小腦袋,眼神迷糊,一副似懂非懂模樣。還有幾個頑皮的孩子爬到老槐樹上,將枝幹壓的彎曲,起伏不定。
「石頭,瓦塊兒都能修行嗎?沒有生命,沒有思想,如何感悟?」李青山坐在樹下,他一頭短髮,劍眉星目,長相英俊,麻衣裁剪成的短袖短褲在眾人中格外醒目,他不解,或者說對這個世界很茫然,不禁喃喃道。
「一入九天星浩瀚,伸手便可攬日月。天地間有着無窮的奧秘,即便修至化境者也難以參透其中真理,需踏入修行路,撥開迷惘,才見清明。」老人似聽到少年的自語,雖沒有正面回答,卻為其指出一條路來。
說罷,看了看下方幾個昏昏欲睡的少年,又看了看略偏西的日頭,老人莞爾一笑,平日裏都是上躥下跳的皮猴子,一到聽課時便犯困打嗑。
「散了吧。」說罷,李鳳賢起身拿過旁邊的木杖走向老槐樹下的石屋。
「嘻嘻,可以去抓魚了。」
「青山,跟我們一起去吧。」
「好!」坐在老槐樹下的少年應聲道。
待村長進入石屋中,孩子們立刻來了精神,一個個歡呼雀躍,每天的這個時辰,全都盼着村長爺爺下課,說着,胖虎和三娃便拉着李青山向村口走去。
「別玩太晚了,記得早些回來吃飯。」
村裏的婦人見這群皮娃不回家,就知道他們要去幹嘛,開口大聲叮囑道。
「知道啦。」
皮娃們嬉笑着回應道。
九老村,位於淮河旁的一個小村落,傳聞,九名曾跟隨初代人皇征戰的老兵帶着家人落住於此,薪火相傳數百年才有了如今這三百餘口人。
河水從百里外的天脈山中流出,一座座巍峨的雲峰上,終年被厚實的積雪覆蓋,每當烈日當空時,積雪融化匯聚成水流,最終形成瀑布,傾瀉而下。它將取水鎮和相鄰的幾個村落環繞。
這裏土地肥沃,又有充足的水源,周邊村子的人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每過幾日村裏的壯年也會結伴而行進入天脈山中狩獵,孩子們正是長氣力的年紀,光吃青稞谷糧遠遠不夠,血食必須跟上。運氣好的時候也會碰到幾株珍貴的草藥,可以拿到鎮上換些必需品,或者帶回村子讓村長煉製丹藥。
河水靜靜地淌着,清澈的水流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河邊的水草一片蔥綠,魚兒暢遊其中,一隻青鳥俏麗的身影突然從草叢中掠出,箭似般扎進水中。
「又是這隻青環鳥!」
「抓住它,給村長爺爺熬湯。」
河邊的幾個少年嗷嗷叫着,快速脫去衣物,光着屁股蛋一個猛子扎入河中,很顯然,皮娃們與這隻青環鳥有仇,而且還不小。
「嗷,疼死我了,這死鳥又戳我屁股。」胖虎吃痛,從水裏伸出頭大叫着,憤憤的用拳頭砸着水面。
「啾啾~」
青環鳥,平日生活在天脈山裏的鳥類,很少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身型約有兩尺,因頸部與兩翼的羽毛上呈現出青翠色的花環而得名。
咚咚咚!
只見它衝出水面,叫聲中充滿了憤怒,這些熊孩子不止一次的想抓住它燉湯,而且壞它好事,驚散了魚群,在空中略微停頓,飛快的沖向水裏的胖虎,三娃四人。
「啊,疼啊!」
「嗚嗚嗚,我錯了!」
「鳥大爺,饒命啊!」
慘叫求饒聲不斷,幾個皮娃在水裏抱着頭,一個個疼的鼻涕橫流,即便是潛入水底,也會被青環鳥追擊,它速度極快,幾人的小腦袋和屁股蛋兒都沒能倖免,哭着沖向岸邊。
「啾啾~」
記吃不記打!
看着四處躲藏的皮娃們,青環鳥沒有繼續追擊,煽動翅膀懸浮於空中,昂着小腦袋,眼神輕蔑的看着他們。
「好快的速度啊!」
李青山很驚訝,自來到這個世界半月的時間,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在顛覆他的認知。這裏的人,體型強壯,氣力異於常人,一個成年人若用盡全力的話,可生殺虎豹。沒想到碰見的一隻鳥兒都這麼厲害,其速快若閃電,皮娃們完全招架不住,要知道,這些少年才十歲左右的年紀,能扛起近兩百斤重的石盤。
李青山側靠在一個古樹主幹上,面帶微笑看着這齣鬧劇,眼神既羨慕又懷念,可惜根本幫不上什麼忙,自己現在的這幅身軀比起他們來顯得十分弱小。
「鳥大爺,我們錯了,以後不抓你燉湯了。」見青環鳥還沒有飛走,一副隨時都要衝過來繼續啄他們的樣子,三娃開口求饒,抹了把鼻涕委屈巴巴道。
啾啾~
聽到「燉湯」青環鳥又氣憤的叫了兩聲,嚇得皮娃們縮了縮腦袋,不過並沒有衝下來,只是在他們頭頂上方盤旋了兩圈嚇唬一下,又一個閃身沖入河底。
嘩啦~
不多時,青環鳥飛出水面,腹下一對利爪抓着一條與自己體型差不多大的金鱗魚,飛到高空時還不忘朝這邊挑釁似的看了看。
見此,幾個少年咧了咧嘴,等到青環鳥不見了身影才敢草叢裏探出頭。
「算你跑的快。」胖虎不服氣的說道,眼睛偷偷瞄着四處,足以證明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有多心虛。
聞聲李青山不由得笑了笑,他知道青環鳥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只是教訓一下,不然,那一對利爪抓下去,鐵定皮開肉綻。
雖然被青環鳥胖揍了一頓,卻也沒有打消皮娃們下河抓魚的熱情,一個個勁頭十足,早忘了剛才自己痛哭流涕的悽慘模樣。李青山也被這種少年爛漫的情懷感染,將衣物扔在岸邊,光着屁股跳到河裏。
「噓,金鱗魚,它游過來了。」
河底,一尾天青色的大魚正緩緩游來,體型不到兩尺,額間那枚金色鱗片散發着淡淡光暈讓人格外醒目,李青山幾人屏住呼吸,按壓住內心的激動,站在水裏弓着腰雙目緊緊盯着它的動向,隨時準備動手。
「上!」
隨着一聲輕喝五人同時行動,縱身飛撲激起陣陣水花,幾人分工明確,三娃胖虎潛入水底,李青山三人分散來開,防止金鱗魚從別的方向逃脫。
只見胖虎三娃二人身法靈活宛若蛟龍般與金鱗魚糾纏在一起,只是那金鱗魚氣力極大,扭身擺尾將二人不斷震開!
兩人配合默契,在水底你來我往消耗着金鱗魚的氣力,胖虎握拳與甩來的魚尾撞在一起,三娃見狀也握緊拳頭砸向其頭部。
啪!
「上,別讓它跑了。」
一聲清脆的響聲,二人被抽的倒飛出去,李青山見狀大喊道,三人立刻潛入水中於金鱗魚展開了肉搏。
「抱緊了!」
「回去燉湯!」
「嘻嘻」
經過一番的纏鬥消耗後,金鱗魚最終堅持不下,翻身露出魚白,幾人扛着魚嬉戲着向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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