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賈敏生前小院
進了院子,
除了那些忙碌的身影,早有守衛在院裏的親兵來報;
「侯爺,老夫人,夫人,主屋裏面已經打掃完了,剩下的也簡單收拾出了幾間大屋子,夫人的東西都給抬到主屋的西廂房了。」
親兵過來給眾人行了禮,
張瑾瑜聞言,走上前拍了拍親兵的臂膀,還是自己人知心,
「做得好,牛大壯,你領着十個親兵,就在這個院子住下,護着本侯夫人,外面的男子一律不見,女子到可以入院,可記住了。」
「是侯爺,卑職記下了,」
張瑾瑜看了一下院子,四周的房舍有不少,也不知能不能住人,就問道,
「這裏你們看了沒有,能不能住得下你們。」
「回侯爺,能,東邊有個大屋子,弟兄們把裏面東西都搬出來,倒是能騰出十幾張床位的位子,拿了帳篷里厚草墊子鋪下,能住下二十人。」
「辛苦你們了,明日自有東西送來,今日先將就着一夜,此間的花銷你負責,用完了就去侯府支取,去忙吧。」
張瑾瑜說完話,拿出一千兩銀票遞了過去,親衛副隊牛大壯知道是侯爺給的用銀,也不打愣,直接收了,抱拳回道,
「是,侯爺,卑職明白。」
繼續招呼親衛幫着其他人,收拾房子,此時雪雁從堂屋出來,咧着嘴笑嘻嘻的跑了過來,
「小姐,姑爺,老夫人,屋子收拾好了,那些東西抬到了西屋裏面,奴婢把西屋門的鎖上了,這是鑰匙,」
雪雁高興地在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把鑰匙拿出來,想要交給林黛玉,林黛玉好像被小丫頭開心影響,也是露出笑容,
「不用給我,你自個收好就成。」
雪雁趕緊收了起來,狠狠點了下頭。
「姑母,今個夜裏,先收拾幾間房子出來,讓人先有個地方睡下,明個再讓人好好收拾一番就成了,缺東西就給我說,一準全給備齊了。」
王熙鳳也是好奇看了一圈,這個院子一直封存,倒還真的沒有來過,王夫人在院子裏四處看了看,又進了屋子,裏面的擺設頗為陳舊,雖然扔出去不少,可是還有東西留在此處,比如屋內的銅鏡,上面早就鏽跡斑斑看不清身影。
王夫人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說道;
「瑾瑜,讓人進來,把那個銅鏡扔出去,如此陳舊之物頗為不吉利,屋裏的擺設,明個你從商會那裏,拉一套上好的家具,還有其他的飾品過來,把這些全扔了。」
張瑾瑜順着母親的話,也看到了那個鏽跡斑斑的銅鏡,走了過去,還有一些銅鏽的味道,下面的桌子也是掉了色,隨即喊來親兵,
「你們幾個,把那個梳妝枱,還有銅鏡抬走扔到院子裏,明個再處理了。」
「是,侯爺。」
幾名親兵跑過去,就把小桌子抬走了,哪知道從桌子內,破舊的櫃門一下子打開了,從裏面掉出一個小木盒子,張瑾瑜走過去,撿起來,
「你們繼續,再把門口那些舊帘子都給扯下來,一起扔了。」
親兵趕緊抬着桌子出了屋。
張瑾瑜把木盒子上的塵土吹了一下,然後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有一些泛黃的宣紙,上面寫了頗為秀氣的字,落款竟然是賈敏。
「玉兒,為夫找到了一件岳母的遺物,你來看看,」
林黛玉急忙跑過來,小心接過來,拿着宣紙細細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着,
未曾想今日出嫁,還未見過未來的郎君,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只得寫下記在心裏也許會後悔,也許得償所願.賈敏所述。
這是母親出嫁時候寫的,林黛玉觸景生情,嗚咽的哭了起來,王夫人趕緊過來安慰,
「玉兒,你身子骨弱,如今就是好好休息養身子,哪能如此糟踐自己,再者,今日來看,你母親當年可是得償所願,是好事,何必再哭,在這屋子應該是你母親出嫁的地方,也許你也可以安心住下,沿着你母親的路再走一遍,相信你母親會欣慰的。」
「嗯,玉兒知道,那銅鏡?」
「必須要扔,屋內有人住,鏽跡銅鏡不能放,你先湊合住一晚,明日讓瑾瑜帶人把院子好好收拾下,再給你換一個新的銅鏡子。」
「是,母親。」
林黛玉擦乾了眼淚,竟破涕重笑,依偎在王夫人懷裏,好一會,王夫人才說道;
「鳳丫頭,你先送老身走,此地留給他二人說說話。」
「是,姑母。」
王熙鳳倒是好眼色,立刻攙扶王夫人,帶着侯府侍衛就出了小院子先回去了。
屋內,
雖然陳設簡陋,除了一張桌子,一張床,可是林黛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溫馨。
張瑾瑜一把摟住林黛玉,安慰道;
「放心,我給你留了親兵,外人進不來,好好在此修養。不要想別的,侯府我再給你收拾個院子,在這住幾天,想出去了,就回去住幾天,至於岳父岳母早已入土為安,看着你過得安好,自然會安息。」
「嗯,玉兒,謝謝郎君。」
林黛玉往張瑾瑜懷裏縮了一下,片刻後,二人分開,拿出雙親靈牌,香火,還有供壇,就在東屋的小柜上,立了個供奉堂,再往裏面,黛玉的寢室住小屋後面,雪雁和紫鵑帶着人重新收拾了一間大堂屋,寬敞明亮,讓林黛玉睡在此處。
張瑾瑜看着林黛玉一臉的疲憊,吩咐道;
「紫鵑,雪雁,你們先服侍你們家小姐休息,等我走後,把房門插上門栓,好好休息,外面的院子自有本候親衛負責,明日再忙活。」
「知道了,姑爺。」
張瑾瑜回頭注視着林黛玉,說道;
「玉兒,你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嗯,郎君慢些走。」
張瑾瑜也不拖延,披上披風就帶着親兵走出屋子,林黛玉在身後目視相送,等人走了好久,雪雁才俏皮說道;
「小姐,姑爺都走遠了,還看,要不你跟着一起回去吧。」
林黛玉臉色一紅,碎道;
「你倒是膽子大了,敢來笑話我了,該打。」
「哎呀,小姐不要啊。」
雪雁小丫頭還蹦跳着想跑開,被林黛玉抓住,一陣抓撓,癢得不行,不斷求饒,正在玩鬧時候。
襲人則是帶着一些日常所用之物,到了院子門口,在親兵檢查過後,也不攔着。
襲人進了院子,看着小院裏的人可不少,婆子丫鬟,小廝僕人,還有親兵護衛,幾個偏房都給收拾出來了,想必是留宿用的。
侯府倒是捨得,榮國府除了寶二爺之外,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個教引嬤嬤,除貼身掌管釵釧盥沐兩個丫鬟外,另有五六個灑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小丫頭,哪裏見過這麼多人。
原來這襲人亦是賈母之婢,本名珍珠。也是見過世面的,因此才能看了院子一眼,就知道內里的情形,賈母在府上溺愛寶玉,生恐寶玉之婢無竭力盡忠之人,素喜襲人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遂與了寶玉。
寶玉在得了襲人之後,因知她本姓花,又曾見舊人詩句上有「花氣襲人」之句,甚合自己心意,遂回去稟明賈母,把珍珠更名襲人。
這襲人倒也是忠心和愚忠,亦有些痴情之處,比如在榮慶堂服侍賈母時,心中眼中只有一個賈母,如今與了寶玉,心中眼中又只有個寶玉,只因寶玉性情乖僻,每每規諫,寶玉不聽,心中着實憂鬱,不過在一眾丫鬟當中倒是有了領頭人的樣子,其他人輕易不敢招惹她。
是晚,
寶玉在碧紗櫥的屋裏,翻來覆去睡不着,一直想着今日見的林妹妹,長得如此好看,恨不得親近一番,細細交談,
襲人見寶玉睡不着,問其緣由,
「二爺,今個為何一直沒有入睡,可有心思?」
寶玉倒是坐了起來,有些嘆息,
「今日從江南來了一個妹妹,甚是感到親厚,想與之說說話,可是她倒是一臉的厭惡,心中難過,所以睡不着。還有,女兒家就該冰清玉潔,為何那麼早就許了人家,真是污泥上身。」
襲人見到寶二爺還在生氣,倒是問了一句,
「二爺說的可是今日和洛雲侯一起來的林姑娘?」
「正是她,心中不痛快。」
「二爺也不要着惱,林姑娘如今是侯府夫人,必然避嫌,但是說話也是可以的,您先睡着,奴婢過去看看林姑娘,給她解釋一番。」
襲人見到寶二爺如此難過,於心不忍,想去解釋一番消除誤會,倒是以後可以和寶二爺說說話就成。
賈寶玉在床上一聽,心裏高興,竟然安穩躺下,嘴上還哀求道;
「好姐姐,那你快去說說。」
襲人不得已,把賈寶玉按在床上,讓其睡下,並且給寶玉蓋好被子,這才起身,到了屋外,見到屋外的小床上李嬤嬤已睡了,也未叫醒。
悄悄喊了值守的幾個小丫鬟,帶了她們出了屋,往林黛玉的西院那邊去了。
一路上賈府也沒多少人在外面亂晃悠,二奶奶如今管得嚴,要是犯了錯,絕不姑息,所以,太陽一落,下人們就各自回屋。
沿着小路往西面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就有幾個獨立的小院,
眼前的院子裏面燈火通明,裏面不少人影晃動,必然就是此處。
敲了門,
見有親兵把守,說明來意,這才放行,只是剛剛進了院子,襲人就看到院中,堆積了不少陳年的家具,那味道直刺鼻腔,難以忍受。
而且院裏的下人也很多,自己倒是要小心幾分。
剛進了屋,就碰見鸚哥,讓其告知主子一聲,
紫鵑見了面,答應着去匯報一聲,
「小姐,寶二爺屋裏的大丫鬟來看望小姐了,」
林黛玉也不明所以,問道;
「那個襲人,可是二舅母家的寶玉,屋裏面身邊伺候的人?她來做什麼。」
紫鵑撇了下嘴,回道;
「小姐,那還能為何,還不是為了她主子寶玉,她一來必然是來探口風的,寶二爺的德行,誰人不知,」
紫鵑也沒客氣,倒是直接數落了襲人,認識那麼久,哪裏還不知道她的性子,如此將就寶二爺,那身邊那麼多丫鬟,怕是以後連個妾室都混不上。
「說的也是,可是趕她出去必然不好,不見倒是我失了禮數,讓她進來,看看她要說什麼。」
林黛玉雖無心理會她們,可是第一天進了賈府,不能太過生硬,顯得盛氣凌人,倒讓別人說林家的閒話,主子沒教養,只能試着見一見。
紫鵑出了屋,叮囑道,
「襲人姐姐,姑娘發了話,讓你進去。不過姐姐說話可要注意些。」
襲人臉色一正,倒是好久沒人這樣和自己說話了,可是轉念一想,以前的鸚哥如今服侍林姑娘,改了名叫了紫鵑,那可是入了侯府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同的,陪笑道;
「那是自然,姐姐心裏明白,只是過來看看林姑娘,別無他意。」
「那就好,進來吧。」
紫鵑這才讓開身子,帶着襲人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