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臉寶成年之前富貴命的氣運加身,搞他不是不能,只是收益小風險大。
賈璉要走文官道路,道德上就必須沒有被人抓住的痛腳,即便在怎麼不喜歡,這會賈璉的臉上也還是露出關愛兄弟的笑容。
賈寶玉這個人非要讓賈璉評價,大概會用「一無是處」這個詞。
甚至連個「好人」的評價,賈璉都捨不得給他,儘管他為惡不多。
小說中關於賈寶玉記憶最深刻的一幕是一腳踹翻了襲人,當時賈璉心裏想着,怎麼下的去腳?求其根源,大概就是不拿襲人當人看的緣故,無論如何忠貞,不過就是個奴婢。
這個年齡的寶玉自然是坐不住的,沒一會戲班班主來請賈母點戲的時候,寶玉扭着身子下來,走到賈璉跟前抬頭看了幾眼後,一溜煙跑開了。身後的婆子趕緊追上去,兩個丫鬟也忙不迭的跟着,生怕磕着碰着,嘴裏不停的喊「二爺,小祖宗,慢點。」
賈母笑眯眯的看着,沒着急點戲,而是看着很隨意的問同樣一臉微笑的賈璉:「璉哥兒,你那屋裏的人不多,照應的過來麼?想當初你父親這般大時,身邊丫鬟就有十個。」
賈璉一聽這個,心道:果然來了。這是誰呢,千方百計想往我的身邊塞女人?
早有對策的賈璉不慌不忙,笑嘻嘻的回應:「多謝祖母關愛,這事情怪我,沒有說清楚。」
賈母一聽這話,面露疑惑道:「怎麼個說清楚?」
一個問題吸引了賈母的注意力之後,賈璉才不緊不慢道:「一者當初落水昏迷之際,見着了我那苦命的娘親。她拉着我的手,留着眼淚勸誡孫兒一定要好好讀書,光宗耀祖。孫兒想着,讀書是個辛苦的活,這要是過的太舒服了反而不美。」
賈母聽了很明顯不認同這話,但賈璉搬出死去的娘親做擋箭牌,賈母也沒法說啥。
賈璉撇了一樣豎起耳朵偷聽的王夫人,又下一劑猛藥道:「再者,孫兒已經與王家小姐定親,即便人沒過分,也需給足她臉面。不然將來嫁過來之後,看着屋裏鶯鶯燕燕的,還得狠下心來清理。搞不好又要鬧出一些是非了,如此,不如孫兒收斂一點。您說可是這樣?」
賈母下意識的看看王夫人,發現她假裝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正準備說話時,身後一個婦人開口說話:「老祖宗,璉哥兒還小,他的事情還得您拿大主意。」
賈璉扭頭一看,眼神里寒光一閃,說話的婦人嚇的後退一步,這婦人也是賈母陪嫁之一,年齡大後配了個小廝,如今男的在賴大手底下做個小管事的。仗着賈母的勢,這婦人很跳。
回頭的賈璉臉上堆起笑容,對賈母道:「祖母,孫婆婆見多識廣人又能幹說話又利索,留在後院打雜屈才了。如今珠大嫂子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不如讓孫婆婆代管榮國府的家,免得浪費了她的一身本事。」
賈母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神平靜的看着姓孫的婦人不說話,這婦人頓時慌神了,噗通一下跪了,口中辯解道:「小姐,我這破嘴沒管住,又給您添亂了。」
說着話,這婦人還抬手不輕不重的抽自己的嘴巴,啪啪啪的連着三下才停。
這時候趙姨娘開口打岔道:「璉哥兒,你屋裏的丫鬟都是完璧,是看不上姿色麼?」
賈璉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女人跳出來八卦一下,直接破壞了大好氣氛。她還是賈政的女人,怎麼都是長輩,當初是賈母的貼身丫鬟,王夫人有孕時,賈母推到賈政屋裏的,直接導致王夫人的通房周姨娘緩了兩年才進步。
你要說趙姨娘是個蠢婦,那就大大的謬誤了。這女人能在王夫人這等豺狼心性的女人跟前活的好好的,還能得到賈政的寵愛,生了倆孩子,說明她就很聰明,貪財只是本性。
這麼說吧,趙姨娘和王熙鳳互換位置,能不能善終不好說,肯定不會鬧出賈璉拿寶劍追殺王熙鳳的鬧劇。仔細想想看,一個男性絕對站優勢的年代,賈璉這種出身,得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逼着賈璉要弄死她?
趙姨娘這麼一打岔,賈母便有了緩和氣氛的餘地,沒有立刻處置婦人孫某,而是揮手道:「大好的日子,敗興的東西,且下去等着處置吧。」
這麼一來,賈璉也沒了繼續追擊的餘地,心裏微微冷笑,飛快的掃了一眼趙姨娘。這位王夫人口中的狐媚子,從相貌上來講,走的還是端莊路線的,只是眉宇之間多了點風情,不像總是板着臉不苟言笑的王夫人。
賈璉選擇了轉移話題,化解尷尬,招手叫來戲班的班主道:「我點一出《四郎探母》。」
班主趕緊記下,不忘記看看賈母的意思,賈母點頭道:「這戲好,這戲好,璉哥兒果然是個孝順的。」邊上的尤氏也開口笑道:「老夫人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說着話尤氏轉頭對賈璉道:「明日祭祖,璉哥兒別忘記了。」
賈璉反問一句:「明日祭祖,還是珍大哥主持麼?」
一句話把尤氏一點看戲之後的小得意給堵的心口微微滯漲,只顧看西府的熱鬧了,忘記這家那邊熱鬧也不小。家裏那個公公太不靠譜,躲在玄真觀里修仙是小,每年花的銀子不比家裏的開銷少就算了,家中大小事情一概不管。按說祭祖這等大事該回來,賈敬卻讓人帶話,他已經是方外之人,別說冬至了,即便是過年都不帶回來的。
唯獨一點,每個季度的錢,不能少咯。
小心思被人抓住了還給點了一下,尤氏倒也不惱怒,反倒不動聲色的回了賈璉一眼,這小叔子比自己小了好幾歲呢。看在你生的好看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賈母也是個人精兒,外面的事不熟悉,這後院裏女人的心思太熟悉了。
賈璉也沒繼續說啥,這檔子突然冒出來的事情,明面上就算過去了。
不過賈母還是看似對邢夫人說話,實則是點了在場眾人一句:「老大家的,璉哥兒如今讀書有望,你可要照顧仔細了,可憐的乖孫兒沒了親娘,又是個性子要強的。」
這一句話的殺傷面積比較大,首先是邢夫人,她其實挺委屈的,賈璉的事情她敢管麼?其次是王夫人那邊,賈璉被逼着連死去的娘親都搬出來了,有的事情沒證據,但也不需要證據。最後是現場的其他婦人,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最好收起來,賈璉的地盤別伸手,回頭挨了刀子,別怪賈母不念舊情。
賈璉平靜的陪着賈母看了一齣戲,晚宴也準備好了,這次賈政和賈珠都出現了,賈赦卻沒出現。賈璉成了東跨院的代表,具體原因嘛,飯桌上賈政提了一句「明日族裏祭祖之後,西府單獨也要弄個祭祖儀式。」賈政還提醒賈璉別忘記了,記得一定要來。
能這麼說話的賈政,說明西府這邊的祭祀是他來主持的,這就能說明賈赦不出現了。
即便是賈璉也覺得,賈政有點欺負人了,或者說夫妻二人仗王家的勢欺人,最終目的大概是為了賈赦頭上的爵位。
對於賈政的叮嚀囑咐,賈璉只表示知道了,沒表示一定要來。
散席後賈璉告罪一聲,先走一步。回到東跨院便去找賈赦,這老東西果然不在家。等了一會,邢夫人回來時,見了賈璉通知了一聲,明天的祭祀,東跨院有單獨的儀式。
此刻賈璉深刻的體會到,為何外間傳西府沒規矩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內,這邊司琪和桂香坐一起竊竊私語。成年司琪的身材高挑飽滿,不是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將來成年了,做衣服還比別人費布料。賈璉倒是不嫌棄司琪將來的高個子大長腿,反而為她的命運深感遺憾。
嗯,回頭找機會給人要過來,免得跟那個表哥不清不楚。
兩人見了賈璉連忙起身,桂香上前伺候,司琪一旁行禮,順手幫拿脫下的披風。
賈璉一邊更衣,一邊問了幾句迎春生活上的細節,平時賈璉有空都會去迎春的院子裏轉轉,實際上是在考教一下司琪這個人的心思。
司琪不論大小事情都非常了解,一番對答很乾脆。
賈璉裝着隨意的樣子誇她一句:「看的出來你是個忠心的,跟你桂香姐有一比。」
說着話,賈璉還從袖口裏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司琪,口中笑道:「拿去買點吃的。」
司琪現在年齡還小,也沒想太多,歡天喜地的接過銀子道:「謝二爺的賞。」
次日賈璉早早起來,穿戴整齊去了東府,這邊賈珍早就把在京族人聚在一起。
不出意外,賈赦、賈政、賈珠都在場,這個節骨眼上沒人敢缺席。
只不過賈赦看起來眼圈發黑,昨晚上不知道折騰到何時。
祭祀結束,賈赦立刻就走了,還不忘記叫一聲賈璉。沒法反抗的賈璉只好跟着回去。
這邊管家也準備好了一切,賈赦對着賈代善的牌位舉着三炷香,口中道:「父親大人,兒子無能,未能令榮國府重現昔日榮光,如今你孫子賈璉讀書有成,只能靠他了。」
賈璉出了一身冷汗,還好這老東西沒罵賈母偏心,也沒罵賈政和王夫人不是東西,更沒罵賈敬這傢伙把族長的位子傳給賈珍,自己跑去修仙。真要罵了,賈璉沒法接茬啊。
點上三炷香的賈璉在牌位前三跪九叩,這個一點心裏壓力都沒有的。
口中念道:「孫兒賈璉,求祖父在天之靈保佑,科舉順利,金榜題名,振興賈府。」
祭祖結束,又是家宴,這次還是東跨院單獨來,搞的賈璉很不自在,這算什麼?
草草的吃了兩口,酒也沒喝,賈璉便起身道:「沒睡好,回去補一覺。」
這要是以前,賈赦能跳起來,現在嘛,賈赦陰沉着臉打量了一眼,沒有說話。
賈璉坦然的走了,賈赦坐在位子上發呆,這小子今非昔比了,不像以前那樣好拿捏了。
讀書的事情不算啥,有問題的是賈璉接觸的都是些啥人,張廷恩是戶部侍郎,李亨是嫡出的皇子,青雲書院那個地方,沒個舉人的功名,你也好意思去教書?
選擇窩在東跨院裏的賈赦,不就是因為賈府榮光不再,家裏沒個像樣的頂樑柱麼?
現在賈璉有點朝着頂樑柱的方向發展了,賈赦很自然的就不會像以前那樣,隨意打罵。
冬至一過,院試就進去倒計時,安心備考的賈璉等了三天,都沒等到想聽到的消息。
心氣不順啊!
賈璉讀書覺得累了,起身出來走到管家賴大的院子門口,屋裏賴大家的今天不當值,看見了賈璉乾淨迎出來:「璉二爺,您怎麼來了?」
賈璉很隨意的來一句:「心情煩悶隨意逛逛,閒逛的時候,看見孫婆婆了,她怎麼還在?」
一句話說的賴大媳婦身子微微一震,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不過她很快恢復鎮定道:「此事我也不清楚,要不賴大回來我仔細問問?」
賈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這個女人,淡淡道:「怎麼沒見尚榮?」
賴大的兒子賴尚榮剛出生就被解除了奴籍,讀書不行,將來仗着賈府的勢力捐官還能出實缺做官。這老傢伙非常的會討好主子,有一次寶玉上馬不便,他還給抱着幫忙使勁。
這兒子就是賴大家的希望,賈璉看似隨意的一問,賴大媳婦的冷汗都下來了。
「在家裏看書呢,我該死,怎麼沒想起讓尚榮出來拜見二爺。」
賴大媳婦做勢要去,賈璉抬手道:「不必了,我就是隨口問問,沒準今後是同年呢。」
說着賈璉轉身擺手:「走了,回去歇着。」
賴大媳婦趕緊送了一截,待賈璉消失在遠處時,賴大媳婦低頭快走了幾步,突然想起啥來,立刻放慢了腳步,沒事人一樣去找賴大不提。
次日賈璉才起來,包打聽桂香就過來每日放送:「二爺,孫婆婆和他男人,連夜被打發出了賈府,那景象,嘖嘖嘖。」
賈璉微微一笑,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