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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一眨眼好像就到了周五。
也難為沈律言還記着這件事。
他說的晚點,她理所當然以為是晚上九十點鐘。
不過江稚下班到家不久,手機鈴聲就響了,沈律言直截了當地說:「我在樓下,需要我上去嗎?」
後面這句問,冠冕堂皇的。
聽上去顯得他好像真的很好說話一樣。
江稚當然不希望他上樓,「不需要。」
她不想那麼早就把孩子交給他,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天一夜,她也總是不能完全放心。
她抿了抿唇,不太高興地問:「你不是說晚點來嗎?」
現在天都沒黑了。
他就跑來要人,未免有點太着急了。
沈律言漫不經心道:「現在已經很晚了,都快六點了。」
江稚不說話。
他倒也能耐得住性子,哪怕彼此沉默良久,也沒有主動掛斷電話,過了會兒,才不緊不慢道:「五分鐘後我上去。」
江稚捏緊了手機,「不用,我下來。」
家中的客廳被聞序提前佈置的花里胡哨,提前訂好的蛋糕早早擺在桌面中間。
罐罐也被打扮的像個小壽星,頭上戴着頂紙張疊好的小皇冠。
江稚看着滿屋子的熱鬧,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過了幾秒,她心裏有了決定。
「我下樓一趟,很快就回來。」
江稚一個人下了樓,沒抱孩子,兩手空空。
沈律言看見之後只是問:「你是打算反悔了?」
連基本的探視權都不給他的話。
他就更有藉口了。
樓下風大,江稚裹緊了披肩,在他面前強裝鎮定,「不是,這周孩子沒空,你下周再來吧。」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半晌,唇齒忽然溢出一聲漫不經心的低笑,「打發條狗也要根骨頭吧?」
江稚垂着眼,睫毛顫了顫,她沒吱聲。
沈律言又對她抬了抬下巴,淡淡道:「上車了說。」
江稚沒有要上他車的打算,她搖了搖頭,下一秒鐘,男人打開車門,結實的單臂撈過女人的腰肢,輕而易舉就將人抱到了駕駛座里。
車座寬敞。
她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因而空間才顯得沒有那麼狹窄。
她撐着雙臂,剛準備起身,就又被重重的按了回去,跌坐在他身上,身軀緊緊貼在一起。
近的能感受得到彼此的溫度。
江稚偏過了臉,「你要這樣和我說話?」
沈律言的雙手落在她的腰上,他倒是氣定神閒的,襯衫領口上方微微開了兩顆,男人滑動了兩下喉結,說:「現在只能這樣說話。」
江稚不喜歡現在這種和他靠得很近的感覺。
就像懸在失控邊緣的那根線。
稍有不慎就會斷了。
車門上了鎖,她打不開。
這個坐姿,又很敏感。
她不敢亂動,她的大腿幾乎壓在他的腰腹,她說:「我坐後面。」
沈律言壓根就沒打算放開她,女人纖瘦的身體,沒有幾分重量,他牢牢將人困在自己的懷中,忽的笑了聲,「聽說聞序給你準備了個很大的蛋糕。」
乍一聽好像挺正常的。
可是男人眼中的冷意早就出賣了他的嫉妒。
不就是一個蛋糕嗎?
算什麼?
江稚一聽這話就炸了毛,氣得臉都紅了,「你找人跟蹤他?」
沈律言沒否認,讓她知道也沒關係,「不可以嗎?」
江稚被他我行我素的一面氣得無話可說。
沈律言似乎還在為蛋糕耿耿於懷,「蛋糕裏面加了你不能吃的芒果,他連你對芒果過敏都不知道。」
他似乎很困惑:「你的真愛就是這樣的嗎?」
問完男人眉頭逐漸舒展,黑漆漆的眼瞳里只倒映了她一個人,仿佛全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
他抬起手,慢條斯理幫她整理好凌亂的碎發,指腹在她精緻的側臉停留片刻,灼灼餘溫將她燙得心裏發顫,他接着說:「你的真愛不過如此。」
根本沒有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
五年的時間已經很長。
長得足夠一個人去了解清楚另外一個人的喜好、習慣。
而不是連對什麼過敏都不知道。
江稚揮開了他的手,四目相對的那個瞬間,她率先挪開了目光,怕被這潭湖水幽靜般的眼睛吸進去。
「沒關係,我可以陪他一起成長。」江稚再度試着推開車門,哪怕是摁下了解鎖鍵,還是不行。
沈律言鎮定看着她做着無用之功。
耳邊還是她說的這句話。
她可以陪他一起成長。
真是翻江倒海一樣的刺耳。
男人的唇角噙着冷笑,這抹嘲諷的笑容大概是在諷刺他自己,他抬手,解開了車鎖。
江稚推開車門,剛下車就又被拽了回去。
她是被扔進後座里的。
爬起來的時候聽見了熟悉的車鎖聲。
男人熟練的啟動了汽車,後視鏡里倒映着的這張精緻臉龐,面無表情,一派冷峻。
江稚深呼吸,勉強沉住了氣。
他的車速很快,不知朝着哪個方向開。
江稚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不是來接孩子的嗎?這才多久你就……」
男人從容不迫打斷了她的話,似乎是演戲也演夠了。
直接在她面前攤了牌。
「你知道的,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孩子。」
從頭到尾,都只有她。
沈律言把車開回了她和他最初住的那棟別墅里,江稚下意識看向後院,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早就不見蹤影。
只剩下一片草地。
她身後的大門已經關緊,管家還是當年的那個,依然和善。
沈律言回頭看見她站在台階上,眼神有些茫然的望着後院的方向,他上前去,攥住了她的手指,抓得很緊。
再次回到這裏,比江稚想像中的要熟悉。
當初離婚,這棟別墅的產權是過戶到了她的名下。
後來她的「離世」,這裏無人打理。
沈律言才叫人重新守在這兒,就像從前那樣,連客廳的擺設都沒有動過。
她站在客廳,目光還是落向曾經那片玫瑰園。
沈律言將她的手抓得很疼,他問她:「看什麼?」
她在看那片玫瑰園。
看着那片曾經種下的愛意。
江稚說:「沒什麼。」
她慢慢轉過臉來,「你把我帶到這裏來是要做什麼?」
她平靜地敘述:「我在這裏,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
沈律言的手指僵了僵,有瞬間脫了力,他的眼睛好似一塊被打翻的墨,渲染得漆黑。
他攥着她的手腕,依然不放。
過了片刻,男人似是附和道:「嗯,不是帶你來憶往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