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英的炭鋪子,生意繁忙,僱主要五袋,八袋,十袋,還有的東家直接要一百袋,送貨上門加上運費,自己拉走的人多,蘭英伯和新女婿三娘的父親,一直都是每天拉一趟炭,今天在煤窯雇了兩輛車,總共五輛馬上,炭還沒有拉回來,僱主已經在門口排隊等待了,蘭英家今年是第一次賣炭,天氣稍微有點冷,百姓家裏鐵爐子就生着了,蘭英家賣的是無煙鋼炭,特別搶手,一般賣炭的都是有煙炭,價錢便宜不耐燒,前幾個月蘭英家的女人們去蘭英奶奶的娘家,她三老姨家的鋼炭存貨量就是一萬袋,鋼炭場裏還儘管裝着炭,賣着裝着,蘭英伯在煤窯直接裝好往回拉,煤矸石撿出來換好的炭,這一個月時間,每天都去拉炭還是供不應求,生意興隆財源廣進,連着拉了三個月,不用往下卸車,僱主就賣走了,樊家鎮的百姓還有城牆外的百姓,數量斤數夠稱,都在這裏買炭,蘭英收錢,晚上交給她奶奶,有時間就去拉炭,新女婿有了活路,顧不上去了,蘭英跟着她伯去拉炭,往返一百四十里路,五輛馬車沒有停點的拉炭,看來賣炭生意也沒有個淡旺季之分,關中地區寒冷期五個月時間,炭賣的停不下來。
新女婿把活路幹完,又接着去拉炭,天颳風下雨了,雨夾雪下着,蘭英伯又拉了幾天炭,休息幾天再去,路上積雪馬車打滑,雪停了花了再去拉炭,蘭英伯把拉炭的工錢給了三娘父親,也給了新女婿,新女婿跑到絲綢莊給蘭英買了一件雪斗篷還帶着帽子,剩下的錢都給了蘭英,幹活路的錢也給了蘭英,蘭英收衣裳鞋要給百姓家成本辛苦錢,王先生還沒有籌來錢給蘭英,這些年打日本鬼子,百姓手裏的針線活就沒有停過,蘭英收活質量放在第一位。
新女婿姑姑家的娃娃,繼承了族業,把房子地都賣了。
省城的張北山每天接送大嫂去王裁縫鋪子做工,晚上回來還要寫字讀書做筆記,掌柜的也不說招上門女婿的話了,張北山的心思不在他女兒的身上,到是他的外甥一天到晚粘着大小姐,給買好吃的,買好穿的,眼睛不離大小姐一秒鐘,字畫鋪子鏡框裝裱活路一天比一天多,張北山照着字畫尺寸做了一個又一個,裝裱好了又拿到玻璃店鑲玻璃,那個花錢去學鏡框製作的小學徒,回來啥也不會做,根本就沒有學會,刨子都不會用,還不聽張北山的指揮,把薄板材不按尺寸鋸斷了,一塊好料鋸成廢品了,張北山又氣又急,木工活路本來就是個苦差事,用心的人才能學會,張北山耐心的給小學徒教手藝,就是學不會,算了,自己干,一天也能做出來五、六個成品,大小姐好奇,只要張北山做木工活,她就去看,讓張北山給她教,你細皮嫩肉,拿塊木頭扎一手的刺,還得張北山給她剃出來,一會喊疼一會說沒有剃乾淨,張北山把大小姐拉到院子裏仔細一看,手上都是扎的小木刺,問廚娘要來一根針,一根一根的給大小姐挑出來,大小姐要去醫院包紮傷口,把張北山氣的,沒辦法只好騎單車去醫院包紮傷口,西醫先生給大小姐消毒包紮傷口,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就是嬌氣,張北山說,以後我做木工活不許你過來參合,越幫越忙,瞎耽誤功夫,憑啥不讓我幫忙,我學會了就不扎手了,張北山心裏話,就憑你能學會木工活路,我學了快一年時間才學會。
張北山領着大小姐從醫院出來,大小姐說手上有傷口,不能扶車子,讓張北山推着單車把她拖上,一會要喝水,我渴死了,一會要上茅房我憋死了,張北山心裏話,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怎麼這樣事多,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說看病去把她的包落在醫院了,張北山騎單車又給她取包,張北山心裏話,再不敢理大小姐了事媽,趕緊做鏡框,訂了十幾幅了,還沒有做出來,把他着急的,大小姐又問他,剛才給我梯刺的針呢?我要學會寬針引線,張北山記得在桌子上放着,給她取去,找不見了,我不管,你問廚娘再要一根針,把線也拿上,張北山跑到廚房一看廚娘忙着做飯,他騎單車去給大小姐買去,買了一包針,一個頂針,十幾種顏色的線,交給大小姐,你去學寬針引線去,別來打擾我,憑啥不讓我來,憑你事太多,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拌嘴,來來來,我給你寬針,讓你幹這細活,明天你也寬不上,你咋不給我買塊布,寬上針往那扎呀!張北山撲哧笑出聲來,我的大小姐往你衣裳上扎針,你別騙我,來讓我在你衣裳上扎針,張北山心裏話,這丫頭是個生手一會扎到我肉上,我趕緊跑,大小姐在後邊追,我不扎你肉,我扎你衣裳。
掌柜的看見這兩人幹什麼呢?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追趕,嘴裏還說着,我不扎你,我扎你衣裳,掌柜的叫住張北山你別跑了,一會把大小姐摔倒了,說着話大小姐真的摔倒了,手窩在身子下面,疼的哇哇叫着,張北山趕忙扶起大小姐,手上流出了血,張北山也嚇壞了,掌柜的看見女兒手上流血了,趕緊送醫院,張北山又騎單車送大小姐去了醫院,又是消毒包紮傷口,這次是真的需要包紮傷口了,醫生還給打了破長風針,大小姐疼的咬住張北山的手腕子,你屬狗,怎麼咬人呢?我就屬狗,就咬狗,一場鬧劇過後,誰也不理誰了,張北山繼續做他的木工活路,眼睛不時往門外看着,大小姐今天咋沒有來字畫鋪子,是不是傷口發炎了,我問誰呀?對了,我去問廚娘,廚娘大小姐今天咋沒有來鋪子,大小姐手腕子都腫起來了,昨天摔的厲害了,掌柜的一大早上領着大小姐看病去了,還沒有回來,虧得畢業了要是還去學堂耽誤多少功課,張北山也感覺手腕子痛,那麼細嫩的小手摔的流血,真讓人心疼,他去木工房幹活,不知道心裏想啥呢,把一塊木料鋸錯了,有點長還能補救,要是短了就成了廢品,打卯畫線,用砂紙打磨光滑,一個鏡框製作好了,大小姐在門口站着,他不知道,嘴裏念叨着,細嫩的小手摔流血,我都心疼死了,哎,都怪我扎我肉疼一下,我跑什麼呢?大小姐撅着小嘴巴,他一回頭看見大小姐就站在他身上,臉騰一下通紅,後退了幾步,你是神仙呀?走路沒有聲音嚇我一跳,我看你也沒有跳起來,倒是我腿疼的跳不起來了。
看醫生了,醫生咋說的,讓我休息幾天,那你回家去,休息幾天,我回家去又看不見你了,看我幹什麼,我在鋪子裏幹活,我又不走,你傷好了再來鋪子,我害怕你走了,我往那走,在這好好的往那走,那我回去了,讓我看看你的手,張北山看見大小姐的整個手,腕子都腫漲了起來,心疼不已,都怪我,跑什麼呢,扎一針就扎一針,又不痛,那我回去了,我送你回去,這次張北山推着單車,讓大小姐坐在後座上鋪着棉墊子,到了家門口扶着大小姐下車,把她送進大宅門,才轉身回來。
掌柜的納悶了,張北山一直不跟我女兒說話,這幾天是咋了,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追趕,小娃娃們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跟過家家似的,一會跟這個好了,一會又誰不理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