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說:「媽,你別瞎猜了,怎麼會是芳芳?那個人你不認識。」
孫桂香撲過去,雙手抓住趙小禹的肩膀:「這麼說,你是知道的?」
趙小禹只得點頭。
孫桂香拼命地搖晃着趙小禹的肩膀,絕望地吼道:「趙小禹啊趙小禹,你把我兒帶出去,就幹了這麼些事?你是怎麼當哥的,你是怎麼看着他的?」
趙小禹解釋道:「媽,不是最近的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媽,你就別問那麼多了,反正是金海對不起若敏,若敏沒有任何過錯。」
「那麼是以前的事?」鄭玉萍似乎不想放棄這樁婚姻,看了看金海,又看向女兒,「若敏,是不是在你們結婚以前的事?那就不能算出軌,現在這個年代,找對象哪有那麼乾淨的?」
周若敏還是不說話。
鄭玉萍又問趙小禹:「小趙,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小禹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如果那人不是白文,金海確實算不上對不起周若敏,可那人偏偏是白文,這事就難以啟齒了,牽扯的人也太多了。
已經化作一堆白骨的白文,就像人際樞紐一樣,把所有的人都聯繫了起來,而且是以一種見不得光的方式。
「婚內。」金海自己說了。
「婚內?」鄭玉萍有點不相信,「金海,你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金海沉默了。
趙小禹補充了一句:「一個意外,都喝醉了。」
「這麼說,是真的?」孫桂香面如死灰,放開了趙小禹,身體軟軟地向後跌出兩步。
已經六十二歲的她,本來就老得快,就在這片刻功夫,仿佛又老了許多,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下來,堆積成一道一道的皺紋。
趙小禹過去攙住她:「媽,這些事,你們長輩就別管了,我們會處理好的。」
「別管了,別管了,我讓你別管了!」孫桂香咬牙切齒說着,甩開趙小禹,反手給他來了一個耳光,「你是老大,我一直只管你,不管別人,我以為把老大管好了,老大會把弟弟妹妹們管好的,你就是這麼給我管的?」
「媽——」
啪——又一個耳光。
「媽——」
啪啪——又是兩個耳光。
趙小禹臉上不知挨了多少巴掌,臉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
母親一把年紀了,還要承受這些。
金海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自己確實難辭其咎,從李曉霞開始,他就應該好好地管教他,不給他任何機會。
尤其是和白文的事,那時他和金海都在定東市上大學,而且他也認識白文,金海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了那麼大的錯誤。
白斌把孫桂香拉開,孫桂香甩開他,左右看看,去牆角找來掃把,走到金海面前,用掃把的鐵管子抽打着金海的胳膊。
每抽一下,就罵一句。
「本事沒學會,毛病倒一樣不少,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還給我出軌,你咋不出國呢?」
「你媽找了五個男人,你是不是也要找五個女人?」
……
金海不解釋,不躲閃,不喊痛,只是鐵管子落在胳膊上時,本能地瑟縮一下身體。
「親家,別打了。」鄭玉萍勸道,但口氣並不好,「事情已經出了,該咋辦就咋辦吧,你把他打死,反而給我們添罪過。」
孫桂香住了手,佝僂着身體,哭了起來。
嘭地一聲,小二樓的門被踹開了,周若愚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衝過來,飛起一腳,將金海踹翻在地,騎在身上就是一頓捶打,被趙小禹和白斌拉開。
周若愚指着金海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老子早晚弄死你!」被兩人推搡了出去。
金海在被踹倒時,碰翻了一隻椅子,頭上受了傷,汩汩地流着血。
趙小禹又開始心疼他了,把他扶起來,對鄭玉萍說:「鄭姨,我看就這樣吧,打鬧成這樣,也沒法過了。金海對不起你們,他淨身出戶,沒什麼可說的,我再代他向你們磕個頭,賠個罪。」
說着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鄭姨,你是長輩,我跪你不虧,婚姻是緣分,不是仇恨,咱們以後該怎麼來往,還怎麼來往,我還把你當成姨姨來尊敬,希望你還能常來我家做客,你家如有什麼難處,儘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到的,在所不辭!恩怨總會過去,真情才是永恆的!」
說着,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片紅腫。
站起身,轉了個方向,又給周若敏跪下了。
「若敏,按道理,我沒必要給你下跪磕頭,但金海確實給你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希望這一跪,這三個頭,能讓你和金海的恩怨,一筆勾銷。若敏,你是個好姑娘,金海配不上你,就到為止吧,祝你幸福!」
同樣磕了三個響頭。
他不是腿軟,但這事只能到此為止了,希望周若敏能高抬貴手,一旦把白文牽扯進來,就不是離婚這麼簡單了,對誰都不好。
當然,如果他們不怕事大,想鬧個天翻地覆,他也不懼,奉陪到底。
周若敏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手往前伸了伸,又縮了回去,不過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小舅,你這是幹什麼?」白斌過來將趙小禹攙起來。
趙小禹把一隻手按在周若敏的肩頭,誠懇地說:「若敏,對不住了,到此為止吧。」
他故意把「到此為止」加重了語氣,希望周若敏能明白他的用心。
周若敏輕輕地點點頭。
趙小禹說:「金海,你也來!」
金海嗯了一聲,依次給鄭玉萍和周若敏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不過沒說話。
喜歡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