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蘭亭苑,羅詩杳剛準備躺進被窩好好睡上一覺,青玄卻端了一碗湯藥進來。
她脆聲道:「姨娘,這是將軍吩咐府醫專門為您調配熬製的助孕藥,請您趁熱喝下。」
一夜未眠的羅詩杳,本來腦子昏昏沉沉的,聞言瞬間清醒了幾分。
助孕藥?
給她喝的?
羅詩杳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那碗黑漆漆的苦藥汁子上,隨口道:「擱下吧,放涼了我再喝!」
青玄卻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姨娘,將軍特意叮囑奴婢,讓奴婢親眼看着您將藥喝完。」
羅詩杳無奈地接過藥碗,湊在鼻尖聞了聞,心中不由泛起一陣抗拒。
從青樓里出來的女子,怎會輕易懷孕。
在她看來,這藥喝下去也是徒勞無功。
原本她是打算趁青玄走後偷偷倒掉的。
可眼見青玄一副不依不饒、緊盯自己的模樣,羅詩杳知道今日是難以矇混過關了。
她心一橫,強忍着將那碗苦藥汁子一飲而盡。
酸苦的味道瞬間充斥着整個口腔,她忙抓過幾個蜜餞放入口中咀嚼,那股難受勁兒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同一時間,芳菲院中。
趙佑寧也剛喝完藥汁,她將白瓷小碗擱到托盤上,然後捏起帕子擦着嘴角。
綠蕪立馬將藥碗端了下去。
她出門時挑起帘子,一陣風涌了進來,吹得床前帳幔輕輕晃動。
見此情形,趙佑寧似是想起了什麼,心中愈發煩躁不安。
眼睜睜看着羅姨娘在將軍心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她就嫉妒得發狂。
她不甘心啊!起初,她不過是佯裝生病,想着往昔只要自己稱病臥床,將軍都會百般關心,晚上還會留宿在她的房中。
可誰能料到,自羅姨娘踏入將軍府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改變了。
屢試不爽的法子竟然失靈了,徹底不管用了。
她心裏堵得不行,久而久之,這股鬱氣在體內鬱結不散,竟真的生病了。
如今躺在榻上,望着空蕩蕩的房間,趙佑寧滿心都是對羅姨娘的怨恨。
正沉浸在怨憤中,外面突然傳來綠蕪充滿驚喜的聲音:「姨娘,你猜猜誰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熟悉嗓音:「女兒,爹爹來看你了。」
趙父在這數年之間,仕途暢達,一路高升,將同期為官的一眾同僚遠遠甩在身後。
新近又從京兆少尹擢升京兆尹,志得意滿之態盡顯於舉手投足間。
看到自己的父親大步走進來,趙佑寧立馬從榻上坐起,原本煩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命丫鬟奉上熱茶,然後示意她們都退下,迫不及待道:「爹爹怎麼今日過來了?」
趙父端起茶盞,湊到嘴邊,輕輕吹散那裊裊升騰的熱氣:「爹爹有事向將軍稟告。」
父女兩人說着家常話,說着說着,趙父就提及昨晚抓捕細作之事:「……聽聞那細作還是個模樣生得極美的年輕女子……將軍為了擒住她,果斷下令關閉城門,全城搜索。」
「你也知曉,爹爹新近才升任京兆尹之職,職責所在便是拱衛京都安寧。昨晚那情況,爹爹自是要參與其中……哎!可憐爹爹這把老骨頭,被折騰了將近整整一宿。」
「這女細作也不知道究竟藏到了哪裏,最後竟不了了之……」
「不過,昨晚我的人倒是無意中發覺,有另一幫大齊細作暗中潛伏,意圖行刺將軍。」
「依爹爹看,大齊那邊必然已經洞悉我大盛欲對他們出兵,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使出『擒賊先擒王』的招數,想將用兵如神的將軍刺死,以絕後患。」
「此事干係重大,爹爹本欲親口向將軍稟報詳情,奈何將軍今早進宮面聖去了。」
趙佑寧聽完他的話,心中有疑團迅速聚攏,有什麼在腦海深處呼之欲出。
她暗自思忖,昨晚將軍不是陪着羅氏去放花神燈了嗎?
怎麼又會分身去抓細作,而且還鬧出那般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又是關閉城門,又是全城搜索的?
其實,兩國交戰,向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各國細作混入對方國家的情況可謂屢見不鮮,按常理而言,這本是司空見慣之事,斷不至於為此這般大動干戈。
究竟是怎樣的細作,竟如此重要,能讓將軍不惜興師動眾,動用步軍、巡防營,乃至京兆尹轄下的全部力量?
趙佑寧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而且,將軍和羅姨娘昨晚回來得特別晚,那遲歸的程度已遠遠超出了尋常範疇,這其中定有蹊蹺。
她腦中隱隱有了猜測,忙不迭道:「爹爹,您快將昨晚抓細作的情形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一一道來。」
趙父耐着性子將昨夜之事又描述了一遍。
趙佑寧本就敏銳,此刻聽完父親的講述,瞬間就將所有的零散片段串聯到了一起。
心中的猜測也隨之得到了肯定。
她簡直不敢相信,羅氏區區一個妾室,竟然膽大妄為到私逃的地步,這已然是對世俗規矩的公然踐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可更讓她怒火中燒的是,將軍為了尋她,將偌大的京都攪了個天翻地覆不說,還在尋回後,不僅沒做任何懲處,反而立馬寵幸她,一夜之間要了三次水。
羅氏……趙佑寧恨得咬牙切齒,雙手緊緊抓着扶手,力度之大,仿佛能將掌心下的木料捏碎。
「女兒,你怎麼了?」趙父滿含擔憂的聲音,將沉浸在嫉恨思緒中的趙佑寧拉回現實。
她緩緩抬起頭,雙眸狹長而銳利,冷冷瞥向自己的父親:「羅姨娘不能留,請父親助我除去她!」
「什麼?」趙父乍一聽聞這話,像是被火燙了一般,立馬從座位上跳起來。
他眼睛瞪得極大,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要……」
男人的聲音因震驚而微微顫抖,後面的話都噎在了喉嚨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緩過神來,猛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急道:「嘿!你幹嘛非要跟她過不去,沒有她,還會有別人。」
「男人不都是喜新厭舊、喜歡年輕漂亮的。你已過了雙十年華,不小了,怎的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他一邊說着,一邊背着手在屋內來回踱步,腳步盡顯急促與焦躁。
轉了幾圈,又停住,轉身面向趙佑寧,繼續勸道:「你好好侍奉將軍,莫要衝動行事。」
「你也知道,爹爹和你那些哥哥們能有如今這般成就,無一不是仰仗將軍的提攜與庇佑。」
「咱們趙氏一族的興衰榮辱,如今全繫於你一人之手……再說,將軍是何許人也,他身邊的人你也敢動?」
「你若貿然行事,一旦觸怒了將軍,那可就是捅了天大的簍子,整個趙氏家族都得跟着你陪葬。」
「你可不要為爭一時之氣而亂來……」
喜歡外室只想原地躺平,你們惹她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