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煜緩緩閉上眼,心頭如同刀絞一般。
毒藥帶來的痛,也沒有心裏的傷痛。
他喉嚨哽咽,許久沒有開口。
當初殺陳王,祁子煜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可看着從小將他養大的太后,想到太后給過他的溫暖,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他和英王從小一起長大,中宮裏仿佛還迴蕩着他們的笑聲。
如今,卻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祁子煜終於明白,阿言為什麼勸他不要太快恢復英王的身份。
阿言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
是他沒頂住太后壓力,恢復了英王身份,才給了英王謀反的機會。
大殿裏一片安靜,眾人誰也沒有說話,按照大宣律例,太后和英王必死無疑。
可太后畢竟是太子嫡母,對太子有着養育的恩情,太子和英王曾經的感情,也不淺。
眾人靜默着,等待着太子的決斷。
祁子煜紅着眼睛,轉向一旁的司言:「阿言,你以為……太后和英王,該當如何處置?」
眾臣都明白了,太子到底還是心軟,捨不得殺太后和英王。
司言默了一下,緩緩開口:「太后和英王,按律應當處死,為保皇家顏面,太子可對外宣稱太后因先皇駕崩,悲傷過度而逝,英王則以帶兵逼宮,造反之罪論處。」
眾臣聽了,都不禁有些佩服。
司言大人不愧是掌兵之人,雷霆手腕,乾脆果決,毫不輕饒。
祁弘遠哇嗚一聲,大哭起來,太子對司言言聽計從,他們母子沒命了。
太后也不禁面如土色,緩緩閉上了眼睛。
祁子煜眼角淚水掉落下來,本就不舒服的心臟,如同被一雙手攫住了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太子顫動着嘴唇,遲遲沒有開口。
就在這時,司言又道:「關於太后和英王之罪,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太子手上,請太子裁決。」
祁子煜滿含感激看了司言一眼,宣判道:「太后於朕有養育之恩,即日起幽禁中宮,准其安享晚年。」
眾臣一陣驚訝,祁弘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祁子煜。
「英王貶為庶人,發配邊關,永世不得回京。」
祁子煜說完,倒在了椅子上。
「太子!太子!」
眾臣驚呼一聲,都禁不住潸然落淚,太子真是一位有情有義的仁君。
太后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司茹扶住太子,正要給太子診治,只見太子又強撐着身體坐起。
她給太子把了把脈,雙眼通紅,在祁子煜耳邊壓低聲音道:「太子切勿情緒激動。」
祁子煜點了點頭,正襟危坐,恢復了威嚴的神色。
他笑着對眾臣道:「本宮無事,諸位大臣不必擔憂。」
就在這時,定國公忽然「撲通」一聲跪下,跪地高呼:「先皇已逝,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當早繼大位,以安朝堂,以安天下。」
話音落下,定國公當殿對着太子磕了一頭:「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國公跟着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剩下的三位國公,以及司正軒等文武百官,盡皆跪下,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言也跪下道:「太子登基,乃眾臣所願,眾望所歸,請太子恩准眾臣請求,立即登基即位。」
司言都開口了,祁子煜便不好再說什麼。
「好,本宮就依眾卿所請。」
司言看向一旁古圓:「請古公公宣讀陛下遺詔。」
古公公拿出了皇帝遺詔,遺詔上面內容極簡,只有一句話:「朕行將就木,立此詔書,傳位於太子祁子煜,以安天下。」
當古公公當眾宣佈完這道遺詔,眾臣再次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先皇的時代過去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即將開始。
新皇繼位,大赦天下,封賞文武百官。
皇帝目光掃過眾臣,緩緩開口:「朕能走到今日,御前一品女官司言功不可沒,司言雖為女子,但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乃天下絕無僅有之奇女子,朕今日加封御前一品女官司言,為我大宣第一女將軍,掌大宣之兵權,護衛大宣之江山。」
司言輕輕叩拜:「謝陛下隆恩。」
祁子煜強撐着身體,走上前來,將司言扶起:「即日起,御前一品女官司言見朕,免行大禮,免跪拜。」
司言默了一下:「陛下,這不符規矩……」
「朕說符規矩,便符規矩。」祁子煜淡淡一笑,虛弱中透着威嚴。
眾臣見新皇執意,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司言大人之所為,也確實讓人心服口服。
祁子煜回到自己位置上:「凌墨翰和司清山護駕有功,封凌墨翰為禁軍統領,易江風為副統領,左衛府護衛將士,皆擢升為皇宮禁軍,負責護衛宮中,司清山將軍升為驃騎大將軍,繼續負責訓練新兵,強我大宣兵馬。」
凌墨翰和司清山,以及易江風齊齊出列:「謝陛下。」
在場的左衛府護衛們齊齊下跪,高聲道:「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左衛府護衛熱烈高昂的聲音,讓在場大臣無不動容。
眾臣本以為辛貴妃丞相一倒,牽連甚多,太后英王又謀逆叛亂,大宣必然是一盤散沙。
可聽着大宣的熱血男兒們如此豪邁,眾臣便覺得心裏一陣踏實。
如今奸佞已除,叛亂已平,大宣一定會越來越強大。
祁子煜目光看向司正軒:「司徒大人忠君愛國,高風亮節,在與奸佞鬥爭中居功至偉,今封為我朝太師,協助朕處理朝堂政務。」
司正軒緩緩站了出來,神色肅然道:「陛下,臣已年邁,精力不濟,理應讓位於賢能之人,請陛下勿再加封賞……」
祁子煜堅定道:「司徒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司徒大人切勿推辭。」
祁子煜很清楚,司家滿門榮寵,讓司徒大人有些顧忌。
但這些封賞,司徒大人非受不可。
司正軒見祁子煜如此堅定,也不好再推辭,只得道:「老臣謹遵陛下旨意,且先厚着臉皮做這太師,等陛下日後覓得良臣……」
「太師,一切日後再說。」祁子煜神色柔和道。
「是。」司正軒退了下去。
祁子煜目光看向安王祁廣安:「安王叔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尊為皇叔,封安國公。」
祁廣安知道推脫不掉,跪下謝恩:「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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