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涵?!謝楓倒是沒想到還會見到這個人,也沒想到她居然和楚家有關係。
只見從樓梯上緩緩上來一道倩影,她正是本該躺在醫院進行治療的程楚涵。
「我來遲了,大小姐。」程楚涵率先開口說道。
「不礙事,過來坐吧。」楚安歌平靜地招呼道。
這時,程楚涵注意到了一旁的謝楓,她瞳孔微微一縮,神情即刻恢復了正常,朝他點了點頭。
「程楚涵,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是幹什麼的吧。」楚安歌淡淡說道,語氣態度有些強硬。
「是,我知道,我做了錯事,不該把這條情報告訴獵人協會的人。」本來是一位強勢學者的程楚涵此時卻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低下頭,老實回道
楚安歌眼眸輕闔,緩緩問道「楚家族規對於知情不報者和泄露機密者怎麼處置?」
程楚涵身軀微微一顫,喃喃道「楚家族規第五十三條,獲取重要機密知情不報者,罰火棍十五,族規第五十四條,泄露機密者,輕則響鞭二十,重則逐出楚家,剝奪在楚家中的一切權利。」
楚安歌搖搖頭道「你既然知道這麼清楚為什麼還會犯錯,要不是我來了你是不是還想把事瞞過去。」
程楚涵囁嚅了半天,突然鼓起勇氣說道「因為我想見見我女兒,在我得知人死後能成為鬼魂的那時起我就無時不刻不在想這件事,我知道狩魔獵人之中有人精通於鬼怪一類,所以我想用這個機密情報換我女兒一面。」
下一刻程楚涵扭過頭看向謝楓,伸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說道「先生,你們不會騙我吧,你們一定會派一個專家來幫我的吧。」
謝楓臉色古怪地拿下她抓着自己的手,然後一邊好奇地盯着楚安歌一邊對程楚涵說道「我們獵人協會確實有能喚魂的獵人,不過喚魂的條件極為嚴苛且成功率不高,除非能請到獵人食魂鬼,不然其他獵人的水平也就一般。」
「只要有希望,我就不會放棄的!」程楚涵眼睛之中帶着莫名的光亮說道。
謝楓撇撇嘴,心想楚家不是天師家族嗎,天師對鬼魂的手段可是數不勝數,就連獵人食魂鬼也是一個叛逃天師,擱着捨近求遠為的啥,難道她不知道楚家主家都是超自然人物嗎?
於是謝楓求證性地問道「程教授,你知道楚家家主是幹什麼的嗎?」
程楚涵點點頭說道「這我當然知道啊,我們楚家家主楚皇升是當今道協的會長,也是華夏醫療產業的領頭人,怎麼了?」
謝楓適時閉上了嘴,這位教授的確不知道楚家的真實一面,難怪在剛遇見她的時候她會對鬼神之說不屑一顧。
楚安歌輕咳兩聲說道「好了,閒話到此為止,程楚涵,你告訴我,你回國想要告知家族的重要情報是什麼?」
程楚涵深吸一口氣,從女式垮包里拿出一個u盤遞給了楚安歌「這個u盤裏記錄着一場心臟移植手術,是我導師偷拍下來的。」
「五個月前,我的導師由於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不幸逝世了,我在收拾他的遺物時,從一本書中拿到了這個u盤,裏面是一場心臟移植手術的偷拍記錄,我的導師只能在一旁看着,而主刀人我並不認識,他不是醫學行業的大拿,但卻能讓我的導師給他打下手,接着他們從低溫箱裏取出了要移植的心臟,那顆心臟我至今都記憶猶新,一個黑漆漆還在不停搏動的心臟,血管看起來像螺紋鋼管一般堅硬冰冷,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生物會有的心臟,起初我以為是科技革新製造出的人工心臟就沒多想,手術失敗後視頻便戛然而止,等到導師葬禮結束後我就專心工作,然後有天晚上我被人找上門了。」
回想到此處,程楚涵有些害怕道「他們二話不說將我綁起來,等我意識恢復就身在一間無菌室中,他們要求我去協助一個移植手術,手術結束後就送我離開,我答應了他們,等我換上手術服進入手術室後才發現是和我導師偷拍視頻里一模一樣的地方,就連主刀人也是一模一樣。」
「這一次是要移植眼球,而當要移植的眼球擺到我面前時,我就知道自己錯了,這不是什麼人工器官,而是從一隻我不知道的生物上剝離出來的東西,那眼球血紅一片,瞳孔比人類的大些。主刀人進行手術時出現了大出血,我幫忙止血時那枚眼球就直接與患者成功連接,我很清楚那時主刀人看我的眼神,非常不可思議,這讓我知道大事不妙了。」
「雖然手術結束後我安全回到了家,但是那群人從那之後就一直糾纏我,委員會裏也有他們的身影,甚至在學校工作時居然會有主任和我談論有關那場手術的事情,如此一來我便知道,我導師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們所為。」
說着,程楚涵抿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然後繼續說道「我也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場意外,於是報了警,結果警察表示這事只是我自己臆想的,不能對我進行保護,他們也在我報警後對我進行了威脅,於是我便乾脆回國做研究,同時把相關情報報告給家族。」
謝楓聽完沒什麼太大反應,楚安歌也是一樣,惡魔移植,這是屬於百年前的老課題了,因為惡魔災害頻發,政府嚴格封鎖消息但又沒有有效的解決方案,以當時科技水平到達瓶頸的獵人協會來說,武器無法進行發展的話,那就只能從人體來下手了。
於是獵人協會的研究學者採用一個極為罕見的真正惡魔器官進行人體移植,這樣的實驗簡稱為惡魔移植,這個想法在當時來說非常劃時代,但致死率高達百分之百,實驗壓根無法繼續進行,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嘗試後獵人協會只能放棄這種不人道的實驗。
然而獵人協會放棄了不代表其他國家或者勢力也放棄了,各方在不同時期進行惡魔移植並一直延續到至今,他們嘗試了無數種方法也無法解決惡魔器官的排異反應或者感染擴散,因此到今天也沒聽說過一列成功移植惡魔器官的案例,哪怕有成功的案例最終也發現用的根本就不是惡魔器官,無法強化人類身體素質。
隨即楚安歌拿出一個小型筆記本電腦,插入u盤後便開始查看其中的偷拍視頻,謝楓也是把腦袋湊過來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當兩人看到從低溫箱裏拿出的心臟時,楚安歌的眼皮微微一動,輕聲說道「這確實是惡魔器官,這些傢伙的確還在進行惡魔移植。」
謝楓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真正的惡魔是沒有任何器官的,惡魔的體內除了能腐壞掉半顆巨恆星的「體髒」外沒有其他東西,所以這個器官估計是從某隻魔物身上剖下來的,而且品級不高,是只幼年魔物。
後面的手術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也是失敗了,不過畫面忽然一轉,視頻里又開始了一場手術,裏面的移植器官變成了一顆帶着細長血管的眼球。
程楚涵頓時大驚失色「咦!這不是我的那場手術嗎,怎麼被偷拍下來了?」
楚安歌的語氣此時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剛才你說這場手術成功了?」
程楚涵糊裏糊塗回答道「是啊,心電圖沒有異常,感染及併發症也沒有出現,起碼我離開前患者還是有呼吸的。」
楚安歌蹙起眉頭,毫無表情的臉上佈滿陰沉之色,她直直盯着程楚涵問道「給我說實話,這件事你也和狩魔獵人說了?」
「沒沒有,我騙他們說是我導師的手術成功了,壓根沒提我自己的手術。」程楚涵看着楚安歌難看的臉色有些慌張地辯解道。
聽罷楚安歌輕吐一口氣,但還是嚴肅說道「出大事了,程楚涵,幸好你及時回國,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謝楓在一旁摸着下巴看着屏幕並嘖嘖稱奇道「哈哈,百年來的第一個成功案例,那群人估計拼命進行對照實驗尋找手術成功的原因呢,程博士,若是成功因素與你無關還則罷了,一旦與你有關係的話,你可就要成為香餑餑了。」
程楚涵抿着嘴唇,雙手緊抓着褲腿,顯得十分局促不安。
此時楚安歌在桌下用腳踢一下謝楓的小腿警告道「你不要亂嚇唬她一個普通人。」
接着她轉頭鄭重道「程楚涵,你只要還在華夏就是安全的,我們都是楚家人,親人們都能照顧到你,不過你今後還是不要出國為好,你在國外的一切工作也都停止了吧,資產能托人帶回來的就帶回來,帶不回來的就算了,總之性命要緊。」
對此謝楓則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我我知道了,大小姐。」
被主家的孩子當成一個小輩訓話,程楚涵多少有些不適應。
「還有,不要再和獵人協會有任何接觸了,你的謊言不出一周就會被揭穿,到時候獵人協會是不會簡單就把這件事揭過的,所以最好還是趁早斷了聯繫。」楚安歌喝了口泛涼的茶水淡淡說道。
謝楓想反駁些什麼,但又被楚安歌踢了一腳止住了話頭。
不過程楚涵頓時急道「可是我需要一個能召魂的奇人異士,只有狩魔獵人能幫我」
楚安歌打斷道「奇人異士華夏也有,比他們厲害的多的是,有空我會給你介紹幾位,沒問題了吧。」
「這沒問題。」程楚涵低下頭說道,她對楚安歌的承諾沒太大的信心,倒不是覺得楚安歌會騙她,而是怕一個年紀閱歷都不大的黃毛丫頭會敷衍了事,找幾個她都不知真假的江湖騙子來哄騙自己,就目前而言,狩魔獵人在程楚涵眼中遠遠比楚家大小姐楚安歌可靠得多。
但沒辦法,誰讓人是主家自己是旁支呢,況且自己家的經濟情況不算多好,出國留學的一切費用都是主家支付的,聽從主家的吩咐也是應該的。
看着程楚涵離開的孤獨身影,謝楓突然說道「在一個狩魔獵人旁邊這麼編排獵人協會合適嗎?」
楚安歌眨眨她那明亮的眼眸說道「我也沒說什麼壞話。」
「我說你們楚家可真有意思,堂堂一天師大族,旁系居然對此是一概不知,搞什麼呢,防賊防到自家人身上了是嗎?」謝楓沒好氣道。
「所有天師大族都是這麼做的,主家人以玄修為主,旁支以開枝散葉為主,主家可以在明里暗裏保護旁支,旁支也需要用資金和世俗權力反哺主家。不讓他們知道太多也是為他們好,一旦知曉超凡的存在,想要脫身就很難了。好了,還是說回你的事情吧,既然你有靠譜的人選,那就趕緊讓他解決你與吳家的矛盾,就現在,不要再往後推了。」
在楚安歌近乎於命令的口吻下,謝楓掏出了手機撥打那個只留存於他腦海里的電話號碼。
兩聲忙音過後,傳來了一陣溫柔甜美的女聲。
「您好,請問一下您找誰?」
「我朋友說一旦出現生死攸關的情況時就打這個專線電話求助。」謝楓誠實回答道。
「我明白了,請問是什麼事情呢?」
於是謝楓就把與吳家的矛盾前前後後簡述了一遍。
「好的,您的請求事項我會在6小時內準確傳達給總司,總司會在12小時內與您聯繫,請保持手機暢通,謝謝。」
謝楓放下手機,直接對楚安歌說道「搞定了,吳家再也不會糾纏我了。」
「這麼快,誰幫你解決的?」楚安歌歪着腦袋有些好奇道。
「不知道,但是級別應該很高,不然也不會斬釘截鐵答應解決這事的。」謝楓開始胡謅起來,本來他也沒對此人抱有一絲一毫的信心,回頭讓夷疆的組員們將吳家清洗一遍算了。
楚安歌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詢問,雙方默契地沉寂了一會後,又是楚安歌率先開口道「謝楓,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或者是想問我的?」
謝楓微微一愣,隨即發笑道「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是要離別似的,要出遠門了?」
楚安歌撩了一下耳邊的秀髮回答道「家裏的事情,要出去一陣。」
謝楓把雙手搭在桌子上,兩根大拇指不停地搓來搓去,最後他問道「那我就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小時候見過?」
楚安歌聽罷有些恍惚,因為這個問題便是謝楓在學校第一次遇見楚安歌時所問的問題,而她說謊了。
楚安歌的雙唇微動,然後闔上了眼眸平靜道「是的,我們見過,在很久之前,久到你已經全都忘了。」
這是哪來的怨婦?
謝楓對楚安歌壓根沒有任何念頭,她就是個人類,沒有能讓謝楓感興趣的地方,謝楓提出這個問題也是為了給最初的自己一份算不上答案的結果罷了,那些失去的人類記憶在魔王無盡的時光中只能算是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
見謝楓沒什麼反應,楚安歌也有些意味闌珊,她將茶杯倒扣在紅木桌上,打了個響指然後說道「謝楓,今天的會面就到此為止了,還有,你已經很久沒到學校了,希望等我回來時你還沒有被學校給勸退,再見。」
下一刻,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茶樓外響起,只見一架私人直升機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懸停在茶樓之上。
楚安歌起身來到茶樓的小陽台上,正好直升機丟下一截懸梯,楚安歌一手抓住懸梯,然後看向謝楓,略微思索一下,在即將飛走的時候面無表情朝着謝楓裝模作樣來了一記飛吻,搞得謝楓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誰教的她這麼尷尬的東西,楚安凝嗎?她壓根不適合這調調啊。」謝楓齜牙咧嘴嫌棄道。
「不過還有件事可不能忘了,不然要出問題的。」謝楓低頭看了眼左手,掌心上那顆邪惡渾濁的眼珠咕嚕嚕轉個不停,仿佛在說着什麼。
謝楓微微一笑道「放心,我是不會讓任何忠於我的臣子們為了我的大業而進行徹底的犧牲。」
接着,謝楓腳下的影子開始蔓延開來,無數隻油膩膩的黑手從謝楓的影子中伸出,緩緩地將謝楓拖進了另一個世界之中
在被層層封鎖的整片廢墟街區之中,大量身穿白色及黃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在處理着殘留的有害物質以及實地勘測,吊機也在不停搬運着混凝土等建築廢料,各種大大小小的儀器也在不停運作中。
而在這一片忙碌的氛圍當中,有一個人則是悠然自得地甩着綁着紅繩的酒葫蘆,晃晃悠悠地往街區中心走去,不一會他拉起警戒線,來到了一花君王出現,也是他死去的地點。
只見該處有一個巨大幽深的圓形坑洞,這便是一花君王的紮根之處,而在坑洞的周遭二十米左右的範圍內則是毫無生機,一片孤寂的景象,而且這裏沒有任何的磚石瓦礫,相較於廢墟的髒亂,這片區域乾淨得可怕。
他踩着不知為何貧瘠的白塊土地,朝着站在坑洞旁記錄着某些數據的白衣男人大聲喊道「喂!老沈,你可算來了!」
白衣男人頓時停止記錄,將手中的鋼筆合上蓋子放回胸前,扭頭用自己的一對熊貓眼看向來者,拖着疲憊的嗓音道「原來是秦陽昊啊,你來我這裏是要幹什麼?」
秦陽昊咧嘴一笑,猛地抽回甩出去的酒葫蘆,將它重新系回腰間,然後回道「當然是給你們提供幫助,身為龍衛的外務使,和東煌院的同事們搞好關係也是情理之中。」
那個叫老沈的白衣男人皺了下眉頭,但也沒有反駁什麼,他稍微對身邊穿着防護服的研究人員小聲說了幾句話後,幾位研究人員便知趣地離開了坑洞旁。
見無關人士都走光了,老沈這才悠悠說道「我說實話,咱倆之間的關係還沒熟到能直接喊我老沈吧?」
秦陽昊大大咧咧道「我不正和你打好關係嗎,沈彥兮首席。」
在陽光的照射下,沈彥兮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他平靜地說道「可我不想和你們龍衛打好關係,工作期間就談工作,想聊閒天你就找閒人去聊,我恕不奉陪。」
秦陽昊面色不變,依舊笑呵呵道「看來首席是嫌鄙人話多了,沒事,起碼我是來幫忙的,首席,有沒有什麼困難的任務分配給我?」
沈彥兮見對方的態度正經起來,也就沒有再擺臉色給他看,只見沈彥兮蹲下來摸着地面,說道「秦陽昊,你可知這整片的土地為何會變成這樣?」
秦陽昊跺了下地面說道「變成這樣肯定是因為一花君王的緣故,應該是它把土地給污染了。」
「是一花君王的原因沒有,但恰恰相反,不是污染,是淨化。」沈彥兮微笑道。
「根據樣品檢測,發現土壤中除了礦物質,無機物外,有機微生物及水分含量接近為零,也就是說這個叫一花君王的怪物能在一瞬間清除掉所有的生物,這樣看來幸好它沒有徹底釋放出來這種能力,不然的話整座城市都將毀於一旦。」
「但它毀掉了龍衛的四名靈將, 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未甦醒。」秦陽昊沉聲道。
沈彥兮站起身認真回道「這確實是一大損失,雖然我對龍衛不感冒,但是對保護民眾的英雄們我始終保持着崇高的敬意,非常感謝你們的付出。」
秦陽昊也是收斂起神情道「沈首席,有你這句話我們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好了,我就長話短說,一花君王的這種強大能力令我非常感興趣,但是直到現在我也沒找到一絲一毫它的組織碎片,目前我們還沒探索的地方就是這裏,一花君王的紮根處,但是這個坑洞太深,我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建造一個安全的運輸電梯,所以秦陽昊,你能否下去一趟尋找一下一花君王的遺骸?」
「嘖,你還真把我當陸地神仙了。」秦陽昊低頭看向這深不見底的坑洞,正如無盡深淵般攝人心魄,讓人情不自禁想要一躍而下。
沈彥兮打開記事本回復道「你不是那位最得意的弟子嗎,他的本事你也應該會一些吧。」
秦陽昊淡淡一笑,二話不說直接跳了下去,在高速俯衝下耳邊的呼嘯聲連綿不絕,眼前的一片黑暗也在慢慢變淡,讓他擁有了類似夜視的感覺。
長時間的自由落體讓秦陽昊腦袋有了輕微的眩暈感,於是他閉上了雙眼,心中觀想着某樣奇異的事物消除了這種不適感。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猛地睜開雙眼,雙目精光乍現炯炯有神,直接拔出腰間長劍迅速往牆壁上一甩,長劍穩穩地刺入石壁之中,然後他掏出酒葫蘆同樣甩向長劍的劍柄處,只見酒葫蘆在劍柄處繞了兩圈,讓葫蘆上的紅繩死死纏在劍柄上,於是秦陽昊拽着紅繩輕輕一盪,在即將接觸到坑底時安全着陸。
腳踏實地的秦陽昊抬手一把將酒葫蘆和長劍都收了回來,這才開始環顧坑底的環境。
首先是腳底踩的地面非常鬆軟,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層厚厚的菌毯狀物質,濃重的詭異腥味直衝鼻腔,叫人頭暈目眩,噁心不已。
「這氣味,真是怪啊。」
說完,秦陽昊便戴上一個淨化口罩,這個裝置只蓋住了口鼻,非常小巧精緻。
接着,秦陽昊忽地心神一動,迅速回身警戒,此時他卻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形生物直直背對着自己仿佛在觸摸些什麼。
秦陽昊頓時斂息凝神,慢慢摸過去,因為在這種環境下遇見一個友軍的幾率接近於零,不管是一花君王留下的什麼玩意還是其他勢力的人,先將他拿下再說。
秦陽昊就這樣不斷接近那個人形生物,而那個生物卻一直楞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一般。
越接近它,秦陽昊所看見的細節越多,那個生物似乎是裹着一身黑色油狀物質,這種油狀物居然還能像氣泡一樣團成個球體漂浮在半空中隨即破裂開來。
然而秦陽昊的心頭越來越緊,一股說不清的壓力席捲他的全身,就像一道鍘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這種感覺一來,秦陽昊就嘆了口氣,直起身子直接朝那人喊道「我知道你在戲耍我,我不玩了。」
黑色人影沒有轉身,只是淡淡說道「很有自知之明,蠻魔兵,退下吧。」
忽地秦陽昊的後頸的皮膚一松,他頓時炸毛起來,無盡的危機感襲上心頭,瞬間身法流轉,噔噔噔撤開一定距離後才望向自己原先所站的地方,此刻他瞳孔一縮。
只見一頭非常強壯的巨怪,拿着一柄戰斧在距離剛才自己所站的地方不足五寸的地方,可以說它幾乎緊貼着自己,甚至斧子也一直架在自己的後頸處,要不是黑色人影說了一句,秦陽昊恐怕到死也沒察覺到身後居然有隻時刻能殺掉自己的怪物。
不僅如此,這頭怪物的身後還站着一排和它一樣的怪物,嗜血的眼中滿是憎惡的殺意。
秦陽昊摸着自己的後頸冷汗津津,心臟就像要爆炸一樣猛烈跳動,他這時真想痛罵沈彥兮一頓,你丫的就算不能下來能不能拿個探測器照一下坑底有沒有生命活動,現在自己可是捅了怪物老巢了。
「呵呵吾命休矣。」秦陽昊不禁苦笑道。
「怎麼不動了?」黑色人影疑惑道。
「你是何方神聖?」秦陽昊直接反問道。
「呵呵,一位武道高手難道不打算拼一下嗎,就這樣束手就擒了?」黑色人影笑道。
秦陽昊嘆了口氣道「我不是那種熱血上頭的人,我看得出我們之間實力差距太大了,而且在坑底里我也沒有逃跑的路線,所以與其找死還不如老實一點。」
「不錯,起碼比某些人強點,若是看不清自己和對手的話確實就死路一條。」黑色人影贊同道。
秦陽昊見黑色人影沒有直接殺了自己還和自己交談,於是壯起幾分膽子再次問道「你是一花君王嗎?」
黑色人影沒有說話,倒是後面的蠻魔兵稍微動了下身上的裝備,咯啦啦的聲響害得秦陽昊心肝猛地一顫。
「嘶一花君王,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黑色人影緩緩問道。
這傢伙怎麼一直在提問卻不回答呢?秦陽昊心裏嘀咕不已,但嘴上說道「因為你們很強大,強大到我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勢力我基本上都見識過,就連緋紅世界及虹組織內的真正惡魔我也交過手,但還未遇到像你這種強到連動手的念頭都起不來的怪物。」
黑色人影呵呵笑了兩聲,終於轉過身來,它的正面也還是一片漆黑,沒有面容,它將雙手負在身後,仿佛君王出行一般莊重優雅,只見它的下巴一動一動發出着聲音「那我是一花君王的話,你要怎麼辦呢?」
眼見黑色人影正在靠近自己,秦陽昊臉色不變,但下一瞬間便閃到黑色人影身前,拔出腰間長劍朝人影頸部橫斬而去。
武道真典·爆血秘術!
武道真典·八脈齊開!
武道真典·千尺絕殺!
秦陽昊不計代價地使用出強行提升的禁術,瞬間他氣血磅礴筋骨齊鳴,體內的血液沸騰起來,如江流一般奔流不息,渾身肌肉脹起,其力量,速度與感知仿佛提升到一種非人的境界,於是這一夾雜着巨浪之力的千尺絕殺將是秦陽昊有生以來最強的一擊。
咔!
這一擊的餘波將地面連同石壁都斬出一道極深的裂痕,但長劍劍尖卻被黑色人影用兩指死死夾住。
「我還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何必呢?」黑色人影歪着頭問道。
秦陽昊沒有回答,他當機立斷抬起左手用力朝長劍一劈,劍身斷成兩截,但也因此順利脫身,只聽他長嘯一聲,一個閃身拍出兇猛一掌,其掌心上至陽至剛的內力,就連鋼鐵也能輕鬆融穿。
「沒用的。」黑色人影還是伸出兩指,直接抵住了秦陽昊的掌心,秦陽昊無論如何用力,但無法將手掌拍出去一寸。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那就結束吧。」黑色人影淡淡說道。
秦陽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他右手猛地將斷劍刺到黑色人影身前,大喝道「器爆!」
只見斷劍上驟然亮起白光,轟然間,一陣劇烈的爆炸覆蓋了整個坑底,就連地面也聽到了隆隆響聲。
然而沈彥兮對此則是臉色如常,依舊拿筆記錄着一些東西,有研究人員過來詢問也只是被他以正常情況為由給趕了回去。
「惡魔啊」沈彥兮忽然合上筆記本,嘆了口氣「神罰都沒處理乾淨,有點難辦了,但誰讓我是個勞碌命呢。」
話音剛落,一團白光從他體內飛出,然後徑直飛入坑底。
「秦陽昊,若是你已死,我就帶着你屍體離開,這個事態已經不是你我能解決的了。」沈彥兮有些頭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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