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童端條板凳放到藤椅邊上,示意卓景然坐。
卓景然走過去坐下來,將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注意力一直在顧汐童身上。
小丫頭今天過於寬和,很不正常。
顧汐童四下看看,問道 :「姥姥姥爺呢?上工了?」
卓景然點點頭,「嗯,上工了,秋收時,隊裏男女老少,都要出工。
童童不用擔心,青山和亮子他們會幫張老和舒老,不會讓兩位老人累着。」
「亮子?」顧汐童抬頭看向卓景然。
卓景然迎上顧汐童的目光,點頭解釋道:「嗯,胡化亮,廣昌叔的小兒子。他和青山一樣,常會過來幫幫忙。」
顧汐童在腦子裏搜索一遍,對胡化亮有些印象,上輩子, 姥爺去世後,隊裏人嫌姥爺成分不好,紛紛避開。
只有幾家人來幫忙,其中就有胡化亮和他父母。
「昨天的事,姥姥他們知道了嗎?」顧汐童問道。
原來小丫頭擔心這個。
卓景然搖搖頭,「張老他們做事的地方,和隊員是分開的,不在一處,聽不到閒言碎語。
我交代過青山和亮子,不讓他們在二老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景然哥,謝謝你!」說完,顧汐童將手搭在卓景然的手腕處,閉上感受脈搏的跳動。
不知是那聲謝謝,還是那隻纖細的手觸碰到自己的手腕,卓景然覺得身子像過電一樣,心尖一片酥麻。
異樣的感覺讓卓景然的心提到嗓子眼,慌張的他不敢再看顧汐童。
顧汐童感受到卓景然脈搏的異樣,睜眼看向他,見他眼睛微閉,耳朵緋紅,嘴唇微顫。
「景然哥,你心慌?有哪裏痛嗎?」顧汐童開口問道。
卓景然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不敢撒謊,如實道:「嗯,是有些心慌,倒是沒有哪裏痛。」
「除了心慌外,還有什麼感覺?」顧汐童關切地問道 。
卓景然想了想,搖搖頭,「沒了。」
「你別動,我重新把把脈。」顧汐童將手重新搭到卓景然的手腕處,閉上眼,感受脈搏的跳動。
卓景然靜靜地看着顧汐童,他從她身上感到了溫暖和安寧,心跟着平靜下來。
他們初見時的囧態不自覺地浮現在腦海里。
那時的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的姑娘,是他命懸一線的救命恩人。
在這一剎那,卓景然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他與她,既然是命中注定的緣份,他便緊緊抓住她,守護她……
「沒事,恢復得很好,脈相平穩有力,晚上,我來給你施針。」顧汐童睜開眼,收回手,邊起身邊交代。
卓景然跟着站起身,「好,我等你!」
顧汐童從挎包里拿一包藥丸遞過去,「沒加糖的,有事沒事嚼幾顆。」
卓景然收下藥丸,笑着說道 :「謝謝童童!」
顧汐童愣愣的看着卓景然,他的笑,太暖了,猶如春天的陽光,明媚不刺眼,又如甘甜的清泉,讓她心生嚮往,很想沉溺其中。
顧汐童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慌忙往外走,走兩步,想起背簍落下了,又折回來提背簍。
「童童,你慢點 !」卓景然見她驚慌的樣子,以為自己嚇着她了,歉疚地提醒一句。
顧汐童提着背簍往外走,「我知道,景然哥切記不要做重活,等我晚上來給你施針。」
「好!」卓景然跟在身後,將顧汐童送到門口,目送她走遠。
「四哥,你看什麼 ?」
錢青山從後山下來,順着牆拐過來,看到卓景然盯着遠處看 ,走過來站到卓景然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卓景然收回目光,轉身往院裏走,「沒什麼,怎麼樣?」
錢青山轉身跟在卓景然身後,「我到你家老宅時,卓景城和錢美娟剛從知青點回來。
我趁卓景城上茅廁時,套了他麻袋,廢了他一條腿,一隻手。
卓三哥在家,我來不及收拾錢美娟。」
錢青山坐下來繼續砍豬草。
卓景然坐回藤椅,拿一顆藥丸放進嘴裏,靠着藤椅繼續曬太陽。
「四哥,卓景城和錢美娟都倒下了,全菊和招娣會不會很累?」錢青山撈一把豬草捏在手上,抬頭看向卓景然。
卓景然淡淡地說道:「家裏的活一直都是那姐妹倆做,卓景城和錢美娟除了會動嘴,還會做什麼?」
卓景城和錢美娟在家,只會全菊長全菊短的叫喚,家裏的活,都是卓全菊卓招娣做。
「也是,這倆貨只會打罵招娣她們。晚上,我再去把錢美娟的腿和手補上。」錢青山嘆口氣,低頭接着砍豬草。
「顧知青,讓一讓!」顧汐童背着背簍在前面走,身後傳來叫喊聲。
顧汐童停下來,轉身往後看,見卓景琰背着卓景城過來,邊上跟着驚慌失色的錢美娟。
顧汐童忙往地里站,將路讓給三人。
三人由遠及近,顧汐童見卓景城的右手在卓景琰胸前一晃一晃的。
這手,斷了?
顧汐童好奇地問道:「卓二嫂,卓二哥這是怎麼了?」
錢美娟憤憤然地說道:「不曉得哪個挨千刀的套我家男人的麻袋……」
「唉喲,我的娘呀!你這婆娘,嘴怎麼這碎?你是要氣死我!」
卓景城痛得唉喲連天,見自家女人嘴巴沒個把門的,什麼都往外倒,氣得想打人。
錢美娟被男人抱怨,心裏委屈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面子!」
卓景城被人套麻袋了,真是好消息!
看來,看不慣這兩口子的人不只是他們呀。
顧汐童看着三人走遠,心情相當不錯,很想轉個圈怎麼辦?
顧汐童四下看看,原地轉個圈,然後腳步輕快地去往青崗坡的地里。
「童童,這邊!」施欣怡看到顧汐童,遠遠地朝她招手。
顧汐童點點頭,朝施欣怡那邊走過去。
隊裏的大豆套種在玉米地里,拔豆子,要鑽進玉米地。
此刻,除了施欣怡站在路上等顧汐童,並沒有見到其他人。
等顧汐童走近,施欣怡拉着她鑽進玉米地里,邊走邊說道:
「童童,我們商量過了 ,昨天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否則,咱們活得太憋屈了。浩然,興業,志誠,你們過來,童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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