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天剛蒙蒙亮,林雲就被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給叫醒了。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
這時只聽客廳的李梅在門外喊道小云:「小雲啊,你快去洗漱吃飯,今天一大堆事情要做呢,別磨蹭。」
林雲麻溜洗漱完,吃過早飯,一家三口就忙活開了。林紹田搬着凳子,拿着春聯走到門口,林雲在一旁打下手,幫忙遞春聯、看位置。李梅站在幾步開外,雙手抱胸,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左瞅瞅右看看,嘴裏嘟囔着:「歪了歪了,往左來點,誒對,正了正了,貼牢咯。」大紅的春聯貼上大門,喜慶的金字在晨光里閃着光,映得一家人的臉都紅彤彤的。
中午的時候,林紹田和李梅惦記着店裏的生意,決定去店裏瞅一眼。兩人裹得嚴嚴實實出了門,一進店,果不其然,往日熱鬧非凡、人擠人的服裝店,這會兒冷冷清清,只有幾個服務員在裏頭整理貨架。林紹田皺了皺眉頭,輕聲對李梅說:「我就說嘛,大年三十了,誰還來逛街買衣服喲。」
李梅也是一臉無奈,不過還是打起精神,招呼服務員們圍過來,從兜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獎金,一個個遞過去,臉上堆滿了笑:「大家辛苦一年了啊,這是給大夥的紅包,祝大家新年順順利利,來年咱們生意更紅火!」服務員們接過紅包,連連道謝,臉上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從店裏回來,一家人又馬不停蹄地聚在了爺爺家,開始操持年夜飯。切菜、燉湯、蒸魚,廚房裏煙火升騰,香氣瀰漫。
一直忙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林雲一家和大伯一家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開始吃年夜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有魚有肉,有素有湯,每一道菜都寓意着吉祥如意、年年有餘。
林雲站起身拿起酒瓶,依次為爺爺、大伯、爸爸、林威以及自己倒上了酒。然後笑着說:「爺爺,您老這一年身體硬朗,全靠您福大,新的一年還得健健康康的,這杯我敬您!」
爺爺笑得眼睛眯成了縫,高興的說道:「好嘞,小雲懂事咯,爺爺喝!」說着,大家舉杯共飲,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酒剛落肚,大伯林紹野就放下杯子,衝着林雲豎起大拇指,臉上滿是讚許:「小雲啊,你可真是有出息了,大伯可真得好好誇誇你,瞧瞧這一年,考上燕大不說,還機靈着呢,給家裏出謀劃策開專賣店,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能力,真是咱們林家的驕傲啊!」
林雲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掛着謙遜的笑:「大伯,您可別誇了,我這就是瞎琢磨,趕上點好機會,家裏人幫襯着才有今天,離有出息還差得遠呢。」
林紹田也接過話茬,扭頭看向林威,笑道:「小威這陣子也懂事不少,知道踏踏實實幹工作了,專賣店能開起來,小威沒少處理,二叔還得好好感謝你呢。」
林威在一旁聽了,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說:「哪裏哪裏,二叔,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值得一提。」
林紹野吐槽道:「他是好了點,不過啊,這才消停沒幾天,這小子又開始到處亂竄咯,也不知道忙什麼呢。」
林威一聽,急得直擺手,脖子都梗了起來,辯解道:「爸,我哪有到處亂跑啊,就是出去透透氣,在附近轉了轉,什麼事都沒鬧,您可別冤枉我。」
林紹野笑着搖搖頭,看向林雲,挑了挑眉問:「小雲啊,你那兒要是有什麼事兒,讓小威搭把手唄,這小子精力足着呢,別讓他閒着。」
林雲抿了抿嘴,笑着說道:「大伯,是有些打算,不過得過了年好好合計合計,我這邊細節還沒敲定,等弄順了再說,少不了我哥幫忙。」
林威一聽,眼裏瞬間放光,身子往前湊了湊,雙手在桌上一拍,興奮地嚷嚷:「小雲你放心,有事儘管吩咐,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噹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林紹野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放下筷子,探身朝林雲問道:「小雲啊,上次專賣店開業,小威說來了不少有身份的年輕人,連趙書記的兒子都在呢,你跟大伯說說,怎麼認識這麼些人啊?」
林雲微微一笑,將如何寫歌結識趙孟生他們的經歷娓娓道來。至於在燕京的合作,他並沒有提及,畢竟那些合作太過驚世駭俗,說出來家裏人又得解釋一番,索性就按下不提,以後再說。
林紹野一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酒,語重心長地說:「既然認識了,那可得用心經營關係。金陵是咱們老家,往後林家有點事兒,說不定還能靠這層關係撐撐腰呢,你可得上點心。」
林雲連忙點頭,應道:「大伯您放心,我心裏有數。」
飯桌上的氣氛熱鬧依舊,大夥邊吃邊嘮,歡聲笑語不斷。林雲趁着大夥聊得熱火朝天,悄悄溜出了屋子,兜里摸出根煙,點上火,深吸一口,吐出的煙圈在寒冷的夜色里緩緩飄散。
林雲佇立在清冷的夜色里,仰頭望向廣袤無垠的夜空,眼眸被那接連炸響、肆意綻放的煙花映得五彩斑斕。他雙手不自覺地揣進兜里,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像是要藉此抵禦突如其來的悵惘,一絲難以名狀的感慨緩緩爬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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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越瞧心裏越不是滋味,仿若瞧見時光正裹挾着這份璀璨,一點點從指縫間溜走。回想起他重生的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情,有好的,有壞的,雖然擁有幾十年的經驗,但是依然有事情並不是按照自己的發展前進的。
他輕嘆一聲,喃喃自語道:「多美的煙花啊,只是這東西,往後怕是見一回少一回咯。」
林雲心裏跟明鏡似的,如今雖說煙花盛放,熱熱鬧鬧,但誰能料到,再過幾年,一紙禁放煙花的新規落地生根,到那時,大年三十的夜晚可就徹底變了模樣。往昔街頭巷尾瀰漫的硝煙味、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還有孩子們舉着煙花棒嬉笑奔跑的畫面,通通都要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寂靜,清冷得不像話,哪裏還能嗅出一星半點過年該有的熱鬧勁兒與煙火氣?他不禁感到珍惜眼前每一刻的璀璨。此刻,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過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柳依依的號碼,電話剛一接通,林雲就壓低聲音,溫柔的說道:「依依,新年好啊!」
電話那頭的柳依依頓了幾秒,聲音都不自覺拔高了幾分,驚喜的說道:「老公,新年好!老公,你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啊?」
「這不是想你了嘛,想聽聽你的聲音,解解相思之苦。」林雲笑着說。
柳依依輕啐一聲,聲音軟糯糯的:「就你嘴甜,會哄人。」
林雲又問道:「你在做什麼?」
「沒幹什麼,就在家裏看電視呢。」柳依依說,「你呢?吃年夜飯了嗎?」
「沒呢,我一會兒還得去敬酒,這不是怕給你打電話打晚了,你去和小白臉聊天去了嗎?
「討厭,大過年的沒個正形!我除了你這個小白臉哪還有別的小白臉啊?」
「好啊,柳依依,你竟然還真把我當成小白臉了,看我等你開學了怎麼對付你?」
「嘻嘻,好了老公,你怎麼是小白臉呢,你是我最最愛的老公。」
......
「你想我了吧?」
「老公,我當然想你了,每天都想,有時候白天幹活的時候都走神了,還被我媽說了好幾次呢,晚上做夢更是夢到你,我都恨不得馬上去找你。」
「那你是怎麼想我的?哪裏想我啊?」
「討厭,哪裏都想,好了吧。」
......
林雲彈了彈煙灰,時不時穿插幾句俏皮話,逗得柳依依在電話那頭笑得喘不過氣。十幾分鐘過去,柳依依那邊傳來家人喊她的聲音,於是她才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林雲深吸了一口氣,又撥通了趙雅琳的號碼。林雲又翻出趙雅琳的號碼撥了過去。此時米國正值白天,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趙雅琳歡快的聲音傳過來:「老公,新年好呀!可算等到你的電話了。」
林雲聽着那熟悉的聲音,心頭一暖,笑着回道:「琳琳,新年好!隔着個太平洋給你拜年咯,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
趙雅琳輕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思念:「還能怎麼樣,就是天天想你。這邊雖然熱鬧,但沒你在身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林雲輕聲安慰道:「快了快了,等時機合適我就去找你,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別太累。」
趙雅琳「嗯」了一聲,又興致勃勃地問:「你什麼時候能來米國呀?我都計劃好了,帶你去好多好玩的地方,吃正宗的西餐。」
林雲想像着那畫面,嘴角不自覺上揚:「等我把手頭事兒忙完,第一時間飛過去,好好陪陪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足足二十分鐘,從日常瑣事到未來規劃,直到手機微微發燙,林雲才掛了電話。
末了,趙雅琳低聲說:「老公,我等你。」
林雲凝視着已然掛斷的電話屏幕,低聲自嘲道:「我這算什麼呀,可不就是個十足的渣男嘛。」說着,他微微搖頭。
這才多大一會兒工夫啊,自己就接連跟兩個與自己有着親密關係的姑娘通了電話,周旋在她們中間,左一言右一語的,盡享着她們的柔情蜜意、噓寒問暖。這般行徑,真不是個東西。
打完電話,林雲又給董曦月、秦可馨、徐俊哲、高飛等人一一發去新年問候短訊。沒一會兒,手機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全是大夥的回信,字裏行間滿是祝福與寒暄。
最後,林雲猶豫了幾秒,還是打下「新年快樂」四個字發了出去。盯着手機屏幕等了幾分鐘,卻沒等來回信,林雲不禁有些失落,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手機揣回兜里,轉身回了飯桌。
這頓飯吃得熱熱鬧鬧,一直到深夜大夥才散場。林雲陪着爸媽往家走,路上寒風凜冽,他縮了縮脖子,把圍巾又緊了緊。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林雲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是李悅的短訊,簡簡單單六個字:「你也新年快樂」。
林雲腳步頓住,盯着那行字,過往的回憶像潮水般湧上心頭,那些青澀的暗戀時光,李悅的一顰一笑,都成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雖說如今林雲覺得自己已經釋懷,可這寥寥幾字,還是輕易地勾起了心底那份藏得極深的情愫,傷感如影隨形。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機塞回兜里,快步跟上爸媽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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