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紛紛搖頭,你一言我一語。
「說起來也是孩子最可憐。攤上這麼個娘,又攤上這麼個爺奶。」
「要我說,她都當寡婦了就該躲在家裏避着人。就知道四處勾引男人,她家門口可日日有人在外晃悠。」
「改嫁了好,日後眼不見為淨,我家裏那個也就安分了。」
「都閉嘴。」
最後一聲,是何嬸子喊的。
她費勁擠進人群,又開始破聲罵人了。
「一個個閒的啊?沒看到孩子被踹了,嘴裏說着可憐,也不見你們過去看看!有張嘴可真了不得,好人盡都給你們做了。」
「當寡婦就不能露臉了?誰定的規矩?她是死了男人,不是犯人!她不出門吃什麼孩子吃什麼,你們給口糧啊?」
「她怎麼了?她苛待女兒了?」
「你們管不住自己男人的褲腰帶,也好意思怪別人頭上?不如回去反省反省,是男人品行不堪,看到娘們就走不動道了,還是你們長得不堪,留不住人!」
「整日只會東家長西家短。」
「姜寡婦便是有錯,活該被當做物件一樣被一個瘸了腿的玩意帶走啊!她要是走了,昭昭這孩子誰帶,你們幫着養?」
說到這裏,她就來氣。
圍觀了群眾多半是女人!
年輕的,年長的
「姜寡婦爹娘和公婆是什麼德行,你們心裏就沒數嗎?」
非要去美化?
「說什麼為了她好?我呸!」
「你們不是娘生父母養的?底下沒女兒啊?不怕遭天譴這事落你們頭上?」
她的戰鬥力很強。
「回頭你們男人死了,你們轉頭也被賣,若是能做到感恩戴德給那幾個見錢眼開的老貨色磕幾個頭,今兒就當我錯了,說的都是屁話。」
「要是做不到,別在這裏礙眼!若只是來冷眼旁觀,趁早了滾!再廢話我扇你們!」
她這麼一吼,先前碎嘴的婦人們心裏不爽快,可也沒敢嗆嘴。
誰不知何嬸子潑辣。
那是不願吃虧,還能撿起磚頭跑到別人家裏干架的人。
先前就有人被她扇了巴掌,連着好幾日臉都腫的不行。
倒是想報復。
可她三個兒子,個個壯的像頭牛,往何嬸子跟前那麼一站。
哦豁,那可不得了。
何嬸子才不管她們,直接堵了坡腳漢的路。
坡腳漢目光陰沉,最聽不得被別人說成瘸腿。
「臭婆娘別多管閒事。」
「也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識相點讓開。」
「她是我買下的,別說把她帶走,就算我當街把她扒了上了,誰敢說什麼?」
姜寡婦面色煞白。
坡腳漢面露凶光,朝她惡狠狠揚手:「老實點,要是不知好歹,小心我把你抽了。」
他不算高,鬍子拉碴,皮膚黑,肌肉卻結實,可是澤縣出了名的混混。
何嬸子也怵的慌。
姜寡婦只知大禍臨頭,崩潰大哭。
「嬸兒。」
「我這段時日對不住你。」
「我命苦我認了,可千萬別連累你。我是沒臉提的,可實在,嬸兒,你幫我看看昭昭她如何了?這孩子最怕疼了。」
她嗓音帶顫,手腕掙扎間被坡腳漢攥出了紅痕:「她怎麼辦?」
「她連吃飯都要喂,沒人照顧她日後可怎麼辦?」
都這個時候了,她擔憂的卻不是自個兒。
而是女兒。
這麼一鬧,人群倒是沒那麼擠了。
虞聽晚朝地上的小人兒走過去。
她蹲下來,用手帕去擦小姑娘臉上的腳印。
那一腳踢的是臉。
她看着都疼。
何況是個孩子。
姑娘嗓音溫柔動聽:「叫昭昭嗎?」
昭昭哭的都要岔氣了。
冷不丁看到了模樣標誌,像仙女的虞聽晚,卻害怕的瑟縮。
虞聽晚嘆了口氣。
看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她被照顧的很好。
的確如何嬸子所言,在當母親這件事上,姜寡婦沒錯。
虞聽晚從不是愛管閒事的人。
這世上道不平的事太多了。
是管不過來的。
可
可她碰到一件管一件,這世間的不平就少一件。
「別動。」
她把人抱起來。
小姑娘不重,她力氣也大,故不吃力。
「先忍忍,姨回頭帶你去看大夫,就不疼了。」
虞聽晚來到何嬸子身側。
何嬸子怕坡腳漢發瘋打人傷着虞聽晚。
「丫頭,你回去把你叔叫來。」
到底是個男人,這時候頂不了勢,可總比她抗揍。
虞聽晚沒去。
她的手輕輕拍着小姑娘的背。動作輕柔,可看着坡腳漢的眼神冷到了骨子裏。
她真的很久沒那麼生氣了。
姑娘嗓音很輕。
模樣好,白白嫩嫩看着就好欺負。
可說的話卻不盡然。
「我嬸不讓你走,你今兒就走不了。」
「別以為你是個畜牲無賴,我們就得讓着。」
許是得到安撫,懷裏昭昭的哭聲低了很多。只剩下無助的嗚咽。
「趁着我還願意和你好好說話,把人放了。」
她彎唇笑了一下。
「不然,你瘸的可不止是右腿了。」
她一出現,瘸腿漢就注意上了。
心猿意馬有之,也想回頭打聽打聽,可不曾想虞聽晚敢恐嚇她。
「嗤。」
他被逗笑了。
何嬸子聽到虞聽晚的話後,眼皮直跳。
真的,這姑娘怎麼還那麼會放狠話。
你放的時候,至少掂量掂量,你能扛過人家幾個拳頭啊?
你當你爹還活着呢?那麼囂張?
虞聽晚:「嬸子。」
「啊?」
「報官吧。」
何嬸子無奈告訴她:「這種事衙門不管。」
虞聽晚不以為意,嗓音平淡至極。
「他們得管。」
瘸腿漢不屑:「怎麼,衙門是你開的?衙門裏頭的官老爺,還得聽你的?」
還真以為自個兒是什麼東西了?
他伸手就要把虞聽晚推開。
虞聽晚:「你出手殺人,他們不該管嗎?」
瘸腿漢:??
何嬸子:??
虞聽晚:「你方才那一腳,分明是想至昭昭於死地。」
「一個孩子都不放過,你就是殺人犯,便是孩子如今沒事,你也是殺人未遂。」
「這是要坐牢的。」
「你說,衙門管不管你?」
坡腳漢陰沉沉,想要掐死虞聽晚。
「胡說!這小賤種不是沒事嗎?」
「別狗叫,嘴巴放乾淨點。」
虞聽晚:「真的假的,且讓衙門查去。」
她笑了一下:「憑着你爛透了的惡名,你說衙門信我還是信你?眼下官員剛任職,正愁着沒功績,你要是送上門,他們可求之不得?」
「而且」
「就算你沒對昭昭動手,遇着我了照樣完蛋。」
「我向來是好說話的人。」
她溫溫柔柔:「方才都給你機會了。你要是灰溜溜走了什麼事都沒有,非要眼巴巴湊上來讓我搞你,你說你是不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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