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寧獨自走在鄉間小路上,夜間的風颳起革制外套。
走到一邊樹林的盡頭,耳邊是貓頭鷹的叫聲。
陰森的樹林並沒有讓裴安寧害怕。
因為她的母親就埋在樹林的盡頭。
「媽,我回來了。」
裴安寧在家裏過夜是為了上墳的。
親人的離世是一生中漫長的潮濕,壞女人曾幾何時也是躲在媽媽懷裏哭的小孩。
斷斷續續的哭聲混雜在鳥叫聲中聽不真切。
我們終會回到母親的墳前,像條被遺棄的野狗一樣哀嚎
「我最近過的不太好,公司倒閉了,但我會努力好起來的。」
「我碰到了很好的男人。你如果見到他的話,一定會說他性格太跳脫以後不顧家,但其實我想帶他來看看你。」
「但是我配不上他的,媽。」
上墳按理說是要祭品的。
裴安寧卻兩手空空。
她在口袋裏掏出了一支口紅,路邊美妝店19.9一個,大部分女生都不會用的東西。
她媽年輕時候買過一個口紅,被她爸罵了幾句。
沉重的過往說起來無非也就是輕飄飄的一筆,再過沉重的記憶終究會在腦海中被逐漸遺忘。
只剩下某個特別的意象。
她媽是個傳統軟弱的山村女人,面對家暴顯然沒有絲毫的抵抗心。
只會躲在角落裏啜泣,但卻仍然要給老裴縫斷裂的皮帶。
她問媽:都哭了為什麼不跑。
她媽說:過日子不就這樣嘛,日子一長沒有不掉眼淚的。
她不止一次的認為她媽軟弱,甚至在某些時刻認為這些都是咎由自取。
不軟弱會這樣嗎?
你怎麼不敢反抗呢?
直到她經歷了更長的旅程,再次站在墳前她不再偏激。
媽有錯,但錯不在她。
逝去的記憶里只剩下了模糊的幾句話。
「日子長啊。」
裴安寧嘴裏小聲嘀咕,然後站起身來向後走。
她轉頭往後看被嚇了一跳。
林子入口處站着個雙手插口袋的男人,正在用手電筒在漆黑的天空上寫字。
「看看我寫的什麼?」
「看不懂。」
「嘿嘿,我也不知道寫的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裏?」
「不然非要在家裏過夜幹什麼?看完老爸肯定看老媽。」
江流在黑夜裏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
伸出手在她臉上擦了擦。
「幹什麼?」
「私家拼車上放的就是這歌嘛,老妹啊~你等會啊~」
江流跟着調子哼哼,倒也學的像模像樣。
「當着我媽的面調戲我是吧?」
江流沒有回答她,確認她臉上沒有眼淚以後才說道。
「墳前的眼淚要擦乾,否則逝去的親人感受到你的悲傷,她也會不好受。」
「這是你們南江的習俗嗎?」
江流跳過來神秘兮兮的摟住她的肩膀,賤笑一聲:
「嘿嘿,我剛編的,正確答案是風一吹的話,臉上有眼淚就會起皮。」
...
「怎麼不講了?」
江流正聽得入神呢,眼睛放的鋥亮。
誰不愛聽點拯救悲慘家庭少女的故事啊?
太有代入感了。
「後面沒什麼好講的。」
「怎麼在一起睡的覺還沒說呢?」
「你...你要聽這個?」
「靠,年輕人的習慣你都不知道?在h文里找劇情、在正文裏找h,快講!」
江流原本還催促裴安寧講故事,卻忽然發現自己手裏來了一條消息。
常文:搞定。
江流:你在哪裏?
常文:聚光酒店413。
江流沒再回復,而是把電話打給了老爹。
「報個警,聚眾X亂。」
「誰?」
「江欣。」
笑死,真以為我會要你的視頻啊?
傳播yh物品可是犯法的!我是守法公民!
這事告訴老流氓,他自己就知道該怎麼辦。
這點事不用江流操心。
「你未婚夫要進局子了。」
「哦。」
裴安寧聽到這消息後只是翻了個身,長期側身導致的手麻而已。
「你是怎麼做到讓江欣一點都不懷疑的?」
「老是提他幹什麼,喜歡這個調調?」
「你不對勁。」
「你才不對勁吧。」
總之大家都不太對勁。
深夜、共處一室、講彼此相處的過往。
這種旖旎的氛圍,隨便放個互相看對眼的男女早滾到一起去了。
他們顏值上確實登對。
但她是車禍的幫凶。
「講講車禍吧,讓我聽聽壞女人狼心狗肺的故事。」
「你就當是投名狀,我得對你做點不好的事。」
「那是不好嗎?你是在要我命!」
「你不會死的,青叔、三叔都不會讓你死。」
「你當這是超能力世界啊!他們遠程技能放個波,就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保下我的狗命?」
「可結果你沒死,不是嗎?」
「滾。」
這算什麼?用結果倒推過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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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死是我命大,撞是肯定撞到身上了的。
警方那邊都說不是輕微剮蹭,是實打實撞上了。
江流相信世界上有那種頂級冷武器專家,能專挑人不致命的地方扎。
但是他真不信會有能控制車禍慘烈程度的人。
職業車禍殺手?能在車禍里控制人是完全死亡還是少條腿?
開什麼玩笑!
這種事江流是肯定不信的。
就算青叔站他面前說:小子不要坐井觀天,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奇葩的職業選手。
那他也不信。
他只會說:找個帶全險的半掛,你站車前面給我證明一下。
「所以我們之間的情天恨海就這?」
「江流,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我真的知道你不會死在車禍里。」
「你什麼理由約我出去的?」
「商量陪我回家。」
「真有你的啊,裴安寧!」
其實說不上心情復不複雜。
因為他本來對裴安寧就沒抱太高的期待。
她本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嘛。
「一分鐘的時間給我個理由不弄你」
「江流,我發誓我真的知道你根本不會有事。
那天你的車禍本該是虛驚一場,你只會活蹦亂跳的大罵司機沒長眼。
青叔甚至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江舊歲的手機里,他說即便被包養也算在崗時間,只要是在崗時間都算工傷。
如果你死了,他會親自登門去江家。」
「不夠。」
事實已經證明了,他就是出事了。
還說什麼虛驚一場?
差點沒給我驚太平間去。
「得到江舊歲信任的我,能給你很大幫助。」
「不夠。」
喜歡失憶後,她們都說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