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黑吃黑,你要拿我怎麼樣?」
黑袍人笑聲格外張狂,如今事情敗露也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如果那小子沒發現你們還能多活一會兒,現在就只能早點送你們走了。」
說話間,之前守在門外的大漢走了進來,擋住了林北玄三人的後路。
「今天,你們的人和東西都得留下來。」
剛才揮手攻擊林北玄的屍體桀桀笑着,走出來站到黑袍人身邊,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歪歪扭扭的縫線,盯着林北玄冷笑道:「這是我用針給自己縫的,明明多麼完美的藝術品,但你卻是半點都欣賞不來。」
「」
林北玄沒有搭理對方,而是看向身邊的柳菲,目光中帶着明顯的詢問。
我被你們臨時拉來救場,結果就給我整這齣?
在來之前林北玄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遇到黑吃黑這種橋段,畢竟那些都是電影裏演的。
況且聽對方介紹勢力的時候語氣不小,掌管紅白喜事,實力不容小覷,怎麼才沒多久就被人找了麻煩。
再看柳菲此時已經是一臉煞氣,盯着前方黑袍人:「這裏是洛城的過境地,敢在這邊殺人越貨,要麼是受俗世化嚴重快要死了,心中沒什麼顧忌,要麼就是受人吩咐,看幾位這幅樣子,應該是命不久矣了吧。」
「呵呵是又怎麼樣,反正活不下去了,為何不及時行樂,去做想做的事。」
這句話算是變相承認了他們是老一批受俗世化嚴重的俗世子。
在俗世內死亡多次後,現世的身體就會承受不住俗世氣息的侵染而造成俗世化,當現世的身體被俗世身體完全覆蓋後,人也就死了,而剩下的屍體則會以極快的速度轉變成邪祟危害人間。
當人意識到自己快死的時候,理智也就不復存在,或許會變得瘋狂,或許想要迫切了結自己的心愿,直至最後變成受欲望驅使的載體。
林北玄想起自己前不久才見到的那隻巨腳,對方可是將那戶人家全給殺光了。
眼前這些人又會使什麼招出來。
林北玄心裏擔憂,卻又忍不住有些興奮。
這些都是除了他以外能自由進入俗世的俗世子,他們在俗世學了那些東西,能造成多大的威力,林北玄隱隱期待。
「在過境地內死了是不是會真的死?」林北玄望向柳菲問道。
柳菲則是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過境地是俗世與現世接壤的一片空間,兩者相互影響,現世的身體在這裏能夠使用俗世的手段,自然也要面臨只有一次生命的代價。」
「那我明白了!」林北玄深吸口氣,黑色的眸子漸漸變得深邃。
如果涉及生命危險,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放心,我會保護好你,這裏發生戰鬥很快會吸引過境地看守刑官的注意,要不了多久就會支援過來。
而且他們雖然是老一批的俗世子,但也見不得有多強,不過是將死之徒的垂死掙扎罷了。」
柳菲唇間有絲絲寒氣吐出,在沒有真正動手之前,尚還不知道對手幾斤幾兩。
對方之所以敢來挑釁柳家,就是仗着自己將死之人的膽魄。
能在俗世里死那麼多次,將自己現世的身體逼到完全俗化的地步,這群人能強到哪去?
而且不要忘了,他們是在過境點內,雙方都能使用俗世的力量。
「你是新人,沒學過什麼門道,缺乏自保手段,待會打起來你往我後面站就好。」柳菲不忘提醒一句。
林北玄聞言嘴上應了聲好,手掌卻不自覺得摸向自己腰間布袋裏。
柳菲說的沒錯,他確實沒學過門道,唯一有機會學的門道土地公還不待見他。
不過沒關係,他能在俗世生活那些天,靠的不是什麼門門道道,而是自己『命格』夠硬。
「我在後面掩護你。」林北玄拍了拍柳菲肩膀。
柳菲詫異回頭看了眼,以為林北玄只是在讓她寬心,於是溫柔的笑了笑:「放心,就算我敵不過還有二叔呢。」
柳菲話剛說完,林北玄就見前方黑袍人緩緩從袍中取出了一條赤紅的鞭子拿在手上。
另外兩人一個空着手,但指甲青黑,上面瀰漫着一股灰氣。
一個將黑袍脫下後光着上半身,胸膛腐爛了大片,肚臍位置上長着一張巨口,森白的牙齒一張一合,上面佈滿了腥臭的唾液。
「真噁心。」
麻呂看着這三人變化,表情從容淡定,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點上,猛地吸了一口。
隨即大股大股的煙霧被吐了出來,以不符合常理的數量籠罩整座義莊。
幾人的視線皆被模糊,煙霧中,麻呂的聲音傳出:「小菲,你帶着林北玄先走,這些人交給我。」
柳菲聞言也不廢話,拉上林北玄就沖向義莊外,那裏本有一人在門口擋着,但受到煙霧干擾一時間沒分清方向,卻是順利的被兩人逃了出來。
「你不幫你二叔嗎?」林北玄問道。
「暫時不用,先耗他們一陣。」柳菲目光望向莊內,接着對林北玄道:「捂上耳朵。」
林北玄雖然沒搞懂柳菲的意思,但還是立馬照做,雙手堵住耳朵。
也就在這時,義莊內霎時間響起了一陣高亢激昂的嗩吶聲。
這嗩吶的聲音穿透力極強,伴隨着不斷跳躍的旋律,迅速傳播向各處,林北玄感覺到空氣都在為之震動,即使自己堵着耳朵,聲音依然清晰的傳了進來。
那是一個哀婉悲傷的曲調,前奏緩慢抒情,吹得人不由悲從心起,眼角控制不住的流下淚水,仿佛有至親的人離世,自己卻身遠在他方,無法給對方送行。
可到了間奏,嗩吶聲突然變得急促尖銳起來,層疊而起的音浪猶如一雙雙勾魂奪魄的手,向着人身體最深處探去,抓出一縷魂靈便要走。
這哪裏是在送逝者,是在送聽的人啊!
初聞不知嗩吶意,再聽已是棺中人。
林北玄這回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當中的意思,他的頭腦恍惚,只覺得自己生魂已經飄向空中,向下俯看能見到自己愣愣站在原地的身體。
但就在下一刻,一隻玉手忽然抓住了他,將他的生魂給拽了下去。
林北玄渾身打了個激靈,慢慢從迷惘中醒過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柳菲關切的眼神。
「你沒事吧?」
「還還好!」
林北玄說話都有些磕巴了,忍不住問道:「你二叔學的是嗩吶?」
「嗯,他是上京音樂學院畢業,不僅學了嗩吶,二胡也拉的很好,在俗世融入自身所學後,專門給人吹喪拉琴,已經成了開州有名的樂師。」
柳菲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神里滿了崇敬,甚至都忽略了林北玄那有些驚恐的眼神。
果然做紅白喜事這塊的必然有個嗩吶鎮場,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你們家還有比你二叔吹嗩吶更強的人嗎?」林北玄一臉好奇。
他在外面捂着耳朵聽魂都差點飛升,很難想像裏面人在猝不及防之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柳菲聞言一怔,略微思考後說道:「二叔在柳家吹奏功夫已經很強了,基本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聽到這裏,林北玄鬆了口氣,稍微打消了自己回俗世後立馬學習嗩吶的心情。
嗩吶這類音波攻擊攝人心魂,又是範圍傷害,雖然性價比很高,但其本身也有缺點,那就是難學,普通人還真練不了這玩意兒。
就在兩人交談間,義莊裏面再度傳來動靜,只見門口處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臉上被眼鼻流出的鮮血浸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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