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媽這筆賬,一開始可能真正的缺口就是大幾十萬。」
「但是她處理不來,貸款、信用卡、開標會。」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標會還有人跑了會。她做代理銷售,還虧了不少錢,我們家裏衛生紙、沐浴露都能用到我大學畢業了。」
許青山繼續收尾說道。
也算是把這筆賬鋪開給許學軍看看,讓他清楚這來龍去脈。
「爸,你是會計出身,也是地稅的頭牌。」
「你也很清楚複利的恐怖吧?」
「嗯,什麼頭牌,別亂開玩笑。」
許學軍這時候,一口氣也緩過去了。
這時候,他雖然臉色還不太好,但是也算是會開口說話了。
有許青山這麼直接把事情鋪開了談,再加上他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對面前這品學兼優的兒子生氣。
許青山也是仗着自己現在的情況優勢,在緩解他們夫妻兩的心理壓力和情緒。
「除了複利,還有拆東牆補西牆,虧損、折損,亂七八糟的。」
許青山自嘲地笑了笑。
「你們看,我一個能考750的學霸,都算不明白這個賬,更不用提老媽那能記一本冊子的標會了。」
「所以,爸,伱看?」
許青山輕聲試探地對許學軍說道。
「嗯。」
許學軍看向了一臉茫然的林月華。
突然有些心生感慨。
林月華雖然脾氣是爆了點,性子是急了點,做事是不過腦子了一些,可在其他事情上,為了他,為了家庭,也確實是足夠上心。
「人是我自己選的,婚也是我結的,名字都是我簽的,我還能說什麼?」
許學軍無奈又撒氣地吐槽道。
原本有些懵的林月華下意識地就想要反駁一句。
結果被眼疾手快的許青山一把抓住胳膊,安撫下來。
「媽,這次的事不是天塌下來的事,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可一不可有二,更不可能有三。」
許青山耐心地說道。
不知為何。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重生之前的時候,自己從提籃橋里出來,爸媽圍坐在自己身邊,一個也是臭脾氣不會說人話,另一個是暴脾氣絮絮叨叨。
雖然和此時的情況並不太像,但他卻莫名有感觸。
果然
前世後來的紙醉金迷、浪跡花叢,也根本沒有辦法給他帶來像現在這樣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老爸面前我得給你留點面子,等會私下我們娘倆再聊聊,我可是要嚴肅地批評你的。」
許青山故意當着許學軍的面這麼說。
林月華被許青山按住了幾回,這時候人才從那種懵逼、腦袋不清不楚的狀態清醒過來,點了點頭。
她明白兒子所說所做的都是為了自己。
而且。
如果是許學軍批評教育她,她會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但是如果是許青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難過會痛苦,但是不會心生怨恨和不滿。
兒子是媽媽的心頭肉。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對於她這種重感情的人來說,尤為重要。
「是該說說!」
許學軍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次親自開着車拉着林月華上來是什麼目的。
不就是為了讓現在家裏最有出息的兒子跟自己同一陣線,好好地批鬥批鬥林月華麼?
好消息,兒子和自己同一陣線,並且說要批鬥林月華了。
壞消息,好像是自己被拉去和他兩同一陣線了。
「這件事對於我們家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許青山又左手拉着林月華,右手拉着許學軍,讓兩人坐下,慢慢說話。
「錢財是身外之物,錢可以再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許青山說道。
「不管你們兩遇到什麼事,需要多少錢,都還有我,不能因為錢的事,甚至是不能因為任何事而想不開。」
「你們凡事要想想,你們還有我,一個即將高考滿分當狀元的兒子。」
「對了,我的期刊論文也已經被接收了,這代表我已經領先了不少京大學生,甚至是研究生。」
「所以,你們兒子這麼強,你們不得好好生活,好好養好身體,看着我一步一步變成牛人,你們就是牛人的爸媽。」
「要看着我娶妻生子,我們一家四世同堂。」
許青山盡力地描繪着一幅美好的願景。
他時不時還會抖個機靈讓許學軍夫妻倆笑罵他一句,臉上逐漸放鬆。
「追我的女孩子那麼多,你們可得把家裏的門檻做高點,不然上面說親的人太多。」
「到時候,我就領着十幾個女孩子回家,讓你們慢慢挑,喜歡哪個就讓哪個當大老婆。」
許青山說着。
至於這句話是不是機靈,是不是玩笑話
「你爸年輕的時候也不油嘴滑舌的,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能說會道的?」
林月華笑着拍打了許青山幾下,說道。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都沒有半點怨恨許學軍之前那麼久的對她的抨擊和情緒宣洩。
「我不油嘴滑舌,但我有幽默感啊。」
許學軍認真地說道。
「你當時談戀愛的時候也說我為人風趣,談吐幽默,還很自信,有魄力,跟別的男人都不一樣。」
許青山笑着沒插話。
讓老兩口就隔着他看似拌嘴,實則膩歪一會。
老一輩的感覺就是如此。
他們其實也算是比較早自由戀愛的那一批人。
是第一次做夫妻,也是第一次做父母。
很多人不懂愛是什麼方式。
許青山想了想,突然開懷一笑。
前世的自己難道就懂了麼?
如果不是八年鐵窗和跨過生死那條線,或許自己可能也不懂什麼是愛吧?
不過。
自己現在真懂了麼?
許青山也不敢確定。
待到老兩口的情緒都緩和很多,許青山才再度開口。
「你們可以更有底氣一些地把問題拿出來和我溝通,我越來越好,會成為你們的後盾。」
「但是。」
許青山話鋒一轉,表情又嚴肅了起來。
「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做事情考慮得更周全一些。」
「畢竟,我想你們都是很愛我的。」
「也不希望我一直都活得很辛苦,一直都在考慮錢的問題,沒有辦法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壓力太大,最後想不開吧?」
許青山輕飄飄的話,卻讓許學軍和林月華都哆嗦了一下。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去接受那樣的結局。
「你們也不要說什麼,就算是你們去跳,也不會讓我出事的話。」
許青山又幽幽地說道。
「說冷血點,按照現在的法律,父債子償,你們就算跳了,我也得還那個錢。」
「說溫情點,你們人沒了,錢也沒了,對於我來說什麼都沒了,那我是不是也得跟着跳一下?」
「所以,以後你們如果想做什麼涉及到人情、錢財、資源的事情,一定在做決定之前要再三考慮一下我。」
「如果你們確定只有我一個娃,未來的財產都是想留給我的,那你們現在在做的每一個涉及財產的決定,都需要考慮一下讓我參與。」
「當然了。」
許青山看向了許學軍,接下來這句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也不要真的為了給我留什麼財產就把生活過得亂糟糟的,你們把身體養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業,然後等着以後享福就行了。」
「爸,媽。」
許青山開口說道。
「我最後說一下我對於錢的觀點。」
「如果孩子培養的好,像我這樣的,你們就算什麼都不留給我,我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我許青山就是最大的金山銀山!」
「如果不培養我,我當個敗家子,那你們就算留下幾座金山給我,也會被我敗光。」
「就這樣。」
許青山說完。
只見許學軍和林月華都點了點頭,他們並不是敷衍,而是真的認可。
因為此時的許青山,就是如此。
「那賬的事.我3月4號就得還信用卡的」
林月華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有些弱弱地開口說道。
「多少?」
許學軍冷着臉裝酷,但卻主動開口問道。
「這筆最大,要12萬7,就是最近騰不出來的點。」
林月華嘆了口氣。
「我就是去問了哪裏還能去貸款或者是借錢的時候,被人傳到你大嫂那邊去了,你大嫂才把事情捅給你的。」
「原來如此.」
許青山眼睛微眯,喃喃道。
前世的債並沒有在這個時候爆發。
這次突如其來的意外,許青山覺得自己已經琢磨到了對方的心思了。
其實也挺簡單的。
大伯母因為上次的要求沒被滿足,再加上許青山如今過於耀眼,出於不滿也好,出於嫉妒也罷,就想把事情趕緊捅出來,還讓丈夫給許學軍支招讓他故意拉着林月華到龍江去鬧。
目的很明確,手段很下作。
就是想影響許青山的狀態,給許青山一個重大打擊。
可誰曾想如今的許青山內心強大,實力更是強大,完全就不是那18歲的靈魂,不是大伯母認知中懦弱敏感的模樣,硬生生的就把事情解決了。
「12萬7」
許學軍皺着眉頭想着。
「我手裏現在只有五萬多現金,我去問問大哥,說清楚一下情況,看看能不能讓他先把錢還給我們。」
許學軍沉思了片刻。
他也不是真傻子,許青山給他盤完這些,再結合一開始的話,許學軍心中對於大哥一家也有些異樣的想法。
「不用。」
「不需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具體是什麼情況。」
許青山搖了搖頭。
他拿起手機,找到了林辰華的號碼,撥了過去。
在許學軍和林月華費解的眼神里,林辰華沉悶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餵?有新安排嗎?」
林月華瞪大雙眼。
她最近都沒聯繫上林辰華,但是因為自己的債務問題,沒來得及去找人問問情況。
結果現在他竟然跟自己兒子勾搭在一起?
不對,什麼勾搭。
林月華是真沒想到許青山他們甥舅兩會有聯繫。
「沒什麼新的安排。」
許青山淡定地說道。
「小舅,你查一下現在我們手裏的賬戶,有多少可以挪出來用的錢。」
「好。」
許青山輕描淡寫的模樣,讓許學軍和林月華都懵了。
聽這話,自家兒子似乎又幹了什麼很牛的事。
「現在能挪用的有四十三萬左右,最近盤子擴得不小,一天好的時候能進賬一兩萬,少的時候也有幾千塊,只不過有些錢得留下來當貨款定金。」
林辰華說的時候也有些意外。
他也沒查過賬,只是現在每天悶頭在忙,這生意真正賺錢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更迅猛。
「好,那你拿四十萬出來分賬,你三我七,記得辦好納稅,我這邊就先給我打20萬過來吧,急用。」
「嗯,好。」
林辰華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隨後又補了一句。
「是遇到什麼事麼?我直接把40萬都打過去吧。我這邊現在用不到錢,你有用你就拿去用。」
林辰華的話,讓許學軍也瞪大了眼。
「也行,那先打過來吧,等之後我這邊事情解決了,再重新分。」
許青山沒有矯揉造作,一口答應下來。
說完,林辰華就去辦事了。
許青山也掛了電話,轉頭看向了瞠目結舌的父母。
「怎麼了?我讓小舅去鷺島做了點小生意。」
「媽,你去把你所有的賬都整理出來,幾號需要還多少,都記一下。」
「爸,你會計出身,你去算一下每筆賬的利息,看看你們夫妻兩能不能貸點低息貸款,把利息壓到最低。」
許青山不給任何商討機會地吩咐道。
隨後。
他就帶着這股氣勢,又盯着許學軍說道。
「爸,好好想明白我說的話,從頭到尾。」
「如果你希望我能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幾個月,高考不被影響,那你要和那邊保持距離。」
許青山冷靜地說道。
「你這次情緒上頭,被教唆兩句就如此魯莽做事。」
「你有想過如果我受不了,崩潰了,那你究竟會損失什麼?是錢重要,還是我重要?」
「為了已經失去的東西去再失去擁有的東西,更加愚蠢。」
「但這次我不怪你,畢竟你也不容易。」
許青山嚴肅地說道。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祭祖的事,這次的事,他們想什麼,你要清楚。」
「如果有第三次,我不會再多費口舌。」
許青山冷冷地說道。
他此時的氣場極強,他的表情,姿態,攻擊性極強。
「本來是親戚,不是什麼仇人,但做事不地道,就別怪我冷血。」
「我能不能做到,我想他們應該不會願意去賭這個可能。」
許學軍不敢做聲。
特別是剛剛兒子輕描淡寫地跟林辰華說話的樣子,許學軍真的覺得眼前的兒子有些陌生。
自己作為父親,似乎根本就不了解兒子。
py一本書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