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靈沒受過什麼苦,劇烈的疼痛傳來,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陳南康下意識想上前去扶人,可只是動了動就頓住了。
吳青靈見狀,傷心地哭了出來:「南康,你只因為那些曾經,就要否定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一開始就是欺騙,能有什麼感情」顧氏恨極了這個讓兒子錯失大好姻緣的騙子:「吳青靈,你害我陳家,這事沒完!」
她又扭頭看着地上的孫崑山:「你也一樣。」
哪怕到了現在,陳南康也還是放不下吳青靈,看她受傷那麼重,他也覺得心中劇痛。但這個女人是騙子,他不能一錯再錯。於是,他強迫自己別開臉,也強迫自己想別的事。
「孫崑山,你說啊!」
方才孫崑山話被打斷,他也懶得爭辯……也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實在不好說出口。陳家得知真相,一定會生氣。
雖然事情到這地步肯定是瞞不過去,他還是希望坦白得晚一點,更晚一點。此刻被點了名,他認命地道:「我和青靈確實認識,之前還……她說心悅我,想要嫁給我來着。」
「你們這對狗男女。」顧氏愈發惱怒:「南康,你和這女人有沒有圓房」
陳南康啞然,搖了搖頭。
他心中對吳青靈特別尊重,是真心想要娶她為妻。自然不會在成親之前唐突佳人。
顧氏鬆了口氣:「那好辦,找那會看到婆子來給吳青靈查一查,就知她是不是清白之身。若不是……呵呵……」
那就是合謀來騙陳家人!
吳青靈雙手抱着胸,一副戒備模樣:「不可以。咱們非親非故,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鬟,憑什麼這樣對我」
顧氏冷笑:「就憑你騙了我兒子。」
「這天底下是講王法的。」吳青靈捂着傷口,強撐着道。
「是講王法。查看過身子後,若你想要告狀,我奉陪啊!」顧氏一揮手,立刻有管事下去找人。
吳青靈一臉憤怒:「陳南康,此事對一個未婚女子無疑是天大的侮辱,遇上那想不開的,興許就此要尋死。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難道都是假的」
陳南康心中捨不得,可他想要知道真相,不想繼續被蒙在鼓裏,便沒吭聲。只執着的看着孫崑山。
孫崑山頹然躺在地上,看着房頂,一聲不吭。
其實,孫崑山對於吳青靈被查體一事沉默不語,就已經說明了許多。陳南康心中痛極,卻又不願相信:「你們倆圓房了嗎」
孫崑山瞄了一眼楚雲梨:「縣主,都是她勾引我的。」
陳南康:「……」
他胸口一梗,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孫崑山一心想要高攀縣主,若真的和吳青靈什麼都沒有。他肯定會拿出來表心意,結果呢,一開口就是對着縣主解釋。
吳青靈不知是難以接受還是失血過多,臉色變成了慘白,她嘴唇都在顫抖:「南康,人都會做錯事。可我改了,認識你沒多久,我就已經和孫崑山斷了關係,甚至許久都沒有見他。我沒有勾引他……你相信我啊……」
「我也想相信你。」陳南康周身從裏到外涼了個透,整個人都蔫了:「咱們認識也沒幾個月,我自認為很了解你,以為你對我一直都是坦誠以待。結果呢,你騙了我這麼多的事,讓我如何信你」
吳青靈哭得特別傷心:「我想告訴你的,可和你的感情越深,越是看重你,我越不敢說。不知不覺就拖到了今日。南康,你別討厭我,我受不了你厭惡的眼神。」
陳南康突然就怒了,揚聲吩咐:「來人,給我斷了孫崑山一隻手。」
地上躺着的孫崑山聽到這話,猛然抬起頭來,眼看護衛拎着棍棒上前,陳南康是要來真的。他頓時就急了:「方才你們說了,若是我老實招認,就不傷我的手腳,陳老爺,生意人以誠信為本,說話得算話啊!」
「誰說不傷你」陳老爺一臉莫名其妙,問身邊的人:「我說了麼」
他確實說了,可周圍這些人都端着陳家的碗吃飯,哪敢不順着他的意思
一時間,眾人紛紛搖頭,孫崑山見狀,心中都有點絕望了,如果手受了傷,且以後都不太靈便,想要科舉,那是痴人說夢。
他稍微懂點事之後,就知道為自己爭取。如若不然,這天底下讀書人哪個不辛苦比他窮的更是比比皆是,可陳家偏偏知道了他,還將他接着來,且這麼多年對他沒有絲毫嫌棄,月錢和逢年過節的賞銀從來就沒有少過……這一切都離不開他處心積慮的算計。
歸根結底,他還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成為人上人。
可若是手受了傷,這等於是將他的根基砍了個乾淨,他還怎麼往上爬
這一回,孫崑山徹底慌了:「陳老爺,我知道錯了。也不是有意的……是一時衝動才會做下錯事,您就原諒我這一次。書院裏的夫子都說,我這一次很可能得中舉人,興許開春就是進士,我是由陳家養大,得了陳家恩惠多年。若能入朝為官,一定會報答你們的大恩大德。就算我不報,外人也不會放過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我不需要。」陳家比起別的生意人,又要多幾分底蘊,在朝中是認識官員的。如果沒有那些來往,陳老爺很可能會動心。
可惜,陳家認識的官員哪個都比孫崑山靠得住。
當初把人家接來,不過是想順手結一份善緣罷了。這緣結不了,陳老爺並不強求。
尤其這人還害了自己兒子,他簡直殺人的心都有。聽了孫崑山這番話,更是惱怒非常:「傻愣着做甚,趕緊動手。」
邊上護衛本來就在偷窺主子的神情,萬一打了人後主子又反悔了,受罪的還是他們。眼看家主一臉嚴肅,鐵了心要廢人。他們也不敢耽擱,紛紛上前。
隨着一聲慘叫傳來,孫崑山整個人彎成了蝦米狀,右手更是止不住的顫抖,且腕骨下一點的位置垂直落下,還甩啊甩的。一點力道都沒有,很明顯,一整個巴掌都廢了。
吳青靈被嚇着了。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回看到有人受這麼重的傷,且還是在她面前動的手。
一想到她對陳南康做的那些事,她心中就滿是恐懼:「南康,我的背好疼啊!像是有大刀在砍,比剛受傷的時候還要嚴重。大夫來了沒」
陳南康側頭去看門口。
有丫鬟上前稟告:「已經派人去請,應該快到了。」
顧氏將兒子這番作態看在眼裏,忍不住又氣了一場。她算是看明白了,兒子已經被這個狐狸精勾走了心神。無論狐狸精做了什麼,兒子都還是會下意識想要照顧她。
這個習慣必須要改。
大夫來了,查看過吳青靈的傷後,搖頭道:「這麼大的傷口本就不容易癒合,你們一次次扯開,根本就不好治。再這麼下去,就算以後能夠痊癒也會留下特別長的一條疤痕。再說,血流得太多,神仙也難救。」
吳青靈趴着,眼淚直掉:「不要緊。如果真的不好治,那就不治了。反正我也不想活……被重要的人誤會,活着沒什麼意思。」
顧氏眼看兒子又為這話神傷,頓時怒火衝天:「你給我住口。」
楚雲梨在邊上看得熱鬧,忽然笑道:「過去那些年,多虧了陳夫人照顧。我這有一份謝禮!」
這人就是來裹亂的。顧氏愈發煩躁,換作以前,她還能找個藉口將查米月送走,可如今這身份尊貴的人對陳家沒安好心,動不動就要問罪,她也只能想想。還得耐着性子應付。
「什麼」
楚雲梨掏出了一張紙,展開後推到顧氏面前:「你瞧瞧吧!」
那是一張賣身契。
這種東西顧氏手中有一摞,並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她瞄了一眼,心中毫無起伏。卻在看到那被賣之人的名字時,愣了一下。
「吳青靈」
楚雲梨頷首:「是呢。你們也知道,我手頭的銀子多,所以我讓人跑了一趟吳家,拿了這張東西來。」
顧氏眉頭皺起。
楚雲梨一本正經:「陳南康答應過我不與她做夫妻。我不願意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可心裏又實在恨,思來想去,便有了一個折中的法子。這賣身契,我送給陳南康了。」
也就是說,吳青靈如今是陳南康的丫鬟。
吳青靈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有裂開的趨勢,實在是太氣人了,她整個人都挺激動:「哪怕您是皇家縣主,未免也太欺負人。」
楚雲梨一臉驚訝:「有律法言明,雖不提倡買賣人,但只要買方和買方都沒異議,就是合理合法。未嫁從父,吳家人將你賣給我了。」
吳青靈不願意相信:「這不可能。」
「賣身契在此,衙門蓋了公印的。這還能有假」楚雲梨提議:「若是你不信,可以去衙門問一問!」
吳青靈根本就沒聽她說的話,腦中千頭萬緒,下意識質問:「爹娘不可能賣我,是不是你脅迫他們了」
「那還真沒有。」楚雲梨笑吟吟:「凡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從來不會威脅別人,也樂於幫助弱者,更不會欺負人。你爹娘本來是不願意的……」
吳青靈眼睛一亮:「你嚇唬他們的!」
「不是。」楚雲梨一本正經:「因為我給得足夠多。你可值兩千兩銀子呢。」
吳青靈出身小商戶,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好值錢。隨即臉色特別難看。
爹娘為了銀子,賣了她了!
明明就知道她得罪了查米月,卻還是答應此事,明顯是不顧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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