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槿安知道他們在打量,在疑惑。
但是現在不能相認。
大軍在前,虎豹騎在前,朝廷的人在眼前,他不能與玉龍國「有勾結」。
不然他逼宮殺了陽盛帝,不算是報仇,就成了勾結外族,狼子野心。
他之所以說那些話,就是要顧重錦和許立懷疑他,從而不要用新式兵器炸死他。
他不怕死,但是死在活觀音的人手裏,他不得窩囊死?
顧重錦和許立在這邊待了不多久,就先行回了京城。
一方面,殷槿安身份是皇子,他們不可能一直靠近。
別說殷槿安,夏侯衍都能把他們眼珠子挖出來。看什麼看?想做探子?想偷瓦罐雷怎麼的?
另外,他們要立即回去與凌汛商議這一特殊、突發狀況。
殷槿安打敗楚不敗的消息已經傳回皇宮,陽盛帝十分不滿。
待顧重錦和許立回到京城,陽盛帝譴責道:「衛國公,安帝和辰帝陛下叫你們來協助朕,你們怎麼不出手呢?」
顧重錦沉穩地說:「陛下叫我們幫助驅逐外來侵略者,可大皇子是您的皇子,我們無權干涉貴國的內政。」
陽盛帝一時啞口無言。
楚菡華得知殷槿安的大軍已經殺向皇城,急切地說:「衛國公,只要貴國幫助把逆賊打退,本宮願意將淮南楚家家產奉上。如能活捉或者打死大皇子,陛下可以割讓三座城池是不是陛下?」
她渴求地看着陽盛帝。
陽盛帝是皇帝,怎麼可能把自己的疆土拱手讓給別人?
他咬牙道:「不,朕同意玉龍國在西夏全境貿易,實行最惠國待遇,不收稅!」
按理來說,這個條件真的是極大優厚。
凌汛有些心動,但是顧重錦在凌汛答應之前,說了一句:「凌相,等會兒大皇子殿下就到了,本公爺建議凌相先看看再答應。」
凌汛看顧重錦眼色,心知其中定然有緣故。
便先行與陽盛帝告辭,與顧重錦一起住進驛館。
陽盛帝和楚後以為他們是去商量交換條件,在他們離開皇宮時,楚後還說了一句:「凌相,請務必幫助打敗逆賊,條件任由玉龍國提。」
「本相會與衛國公認真商議。」
幾人回到驛館,顧重錦叫人守住門,關好門窗,嚴肅地看着凌汛和許立。
「衛國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相,西夏大皇子製作的瓦罐雷,與當初並肩王活着時做雷的方式方法、效果,一模一樣。」
「就是十五年前的制式?」
「對。關鍵是,大皇子很是奇怪,他雖然戴着面具,但是我對他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許立聽到這裏也馬上說:「若不是親眼看着並肩王入殮,末將一定以為他就是並肩王。」
「什麼?」聽到這裏,凌汛也震驚得瞪大眼睛。
「對,你沒聽錯,那人,除了年齡相貌,其餘與二爺幾乎一模一樣。」
顧重錦說,「有一件事,外人可能不知,軍器監大將軍楚中天,外號林蛋大,是並肩王生前給他取的。今天他問我林蛋大是不是又給瓦罐雷升級了。凌相,除了殷二爺,沒人能問出這句話。」
許立也立即說:「他一開口就喊我小胖子,語氣也和以前一樣,我以為殷二爺的鞭子又要抽下來了,嚇得我趕緊去抱頭,他哈哈大笑,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凌汛半天說不出話來。
要是別人聽這些,一定覺得匪夷所思,但是凌汛恰恰不會。
因為他當初做起居郎時,謝昭昭叫他記錄過「玉容公主」的自白,得知玉容公主就是管氏女,還是來自千年之後的鬼魂。
他那時候才知道,世上真的有借屍還魂。
凌汛此時想的,會不會他們的並肩王,也是借屍還魂?
如果並肩王借屍還魂,那他的心裏是向着玉龍國的,心裏是向着安帝陛下的。
「我們先去看看,先不要插手。」凌汛的嗓子干啞,因為激動,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對顧重錦和許立說,「即便我們確定了他是並肩王轉世,我們也一定一定不要在人前承認。」
顧重錦點點頭。
幾人商議好,激動得要命,恨不得一步走到殷槿安面前,扒開他的面具,問問他是不是殷二。
停留兩日,殷槿安帶人繼續北上,他與陽盛帝的距離只有七十里路了。
吳中府還活着的將領,收拾了兵器,要跟着殷槿安殺進皇城,他們要擁戴大殿下為主。
京城門外大軍十萬,陽盛帝也在城牆上坐鎮,凌汛心裏惦記,跟着顧重錦、許立在城牆角樓瞭望台上瞭望。
幾人眼睛都尋找殷槿安。
凌汛看見他的一瞬間,驚訝出口:「他怎麼帶個孩子?」
顧重錦也不明白,說道:「那個孩子據說是他的外甥,走到哪裏都隨身帶着。估計是個孤兒,也無人託付,只能自己帶着。」
凌汛、顧重錦、許立都成家了,孩子都好幾個,所以看見這麼個小娃兒,都有些生氣。
「哪有打仗帶孩子的?這不是胡鬧嗎?」凌汛皺眉道,「這人不可能是殷二爺,他哪裏會照顧孩子?」
殷槿安的脾氣,別說帶個孩子打仗,他就不喜歡孩子。
他哪裏有耐心帶孩子?
許立卻說:「凌相,國公爺,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孩子也有點熟悉?」
顧重錦和凌汛使勁地看,那孩子戴個小老虎面具,他們還真看不出來。
「許將軍,你看着像誰?」
許立:「末將也說不好,就是覺得熟悉......」
殷槿安兵臨城下,城牆上殺氣騰騰,嚴陣以待,不僅有大石頭,還有熱油鍋在燒。
更有弓箭手已經做好準備。
這是防止攻城的人爬上城牆。
京城的防護是所有城池中最好的。
「城內的將領,請放下兵器,叫殿下進城,不然殺無赦!」
「哈哈哈,逆賊,陛下尚健在,你竟然謀朝篡位,再前進一步,定叫你有來無回。」
喊幾嗓子,殷槿安覺得無趣,直接叫投石組的人把投石器推過來。
將點燃的超大號的瓦罐雷放進投石器,一顆接着一顆地炸城牆上的弓箭手。
凡是能掩藏弓箭手的地方都丟了雷,瓦罐雷可不是大石頭,一石頭最多砸死三四個人,瓦罐雷一炸一大片。
炸完弓箭手,立即就炸城門。
城門很快就破了,顧八荒和夏侯衍帶頭殺進皇城。
老百姓早就都躲在家裏了,所以大街上只要有跑動的基本是朝廷的兵馬,殺!
西夏的皇城與玉龍國的沒法比,比原先大乾的還要差一些,沒用太久時間就殺到皇宮外。
陽盛帝早就縮回皇宮最隱蔽的地方,大門打進來要好幾道門。
但是,陽盛帝很擔憂,緊張得一直想上茅房。
凌汛、顧重錦、許立不在皇宮裏,在驛站呢,他們想和凌汛談條件都沒法談。
楚菡華埋怨道:「臣妾說獻給他們三座城,陛下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陽盛帝惱火地說:「你埋怨什麼?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害死了他母親?不然,朕與他父子之間哪有那麼大的仇?」
楚菡華氣得兩眼直瞪:「陛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些年大夏安安穩穩,還不是臣妾的兄長在替你周旋?玉龍國的勢力做支撐,西夏才能繁華起來」
「你兄長?那些個國家不敢動西夏,還不是忌憚大皇子的存在?還不是忌憚他的戰鬥力?」
陽盛帝氣得口不擇言,「你睜大眼睛看看,他一人能退遼朝十萬軍,你生的兒子能幹什麼?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
楚後仗着楚江權勢橫了那麼多年,此時一怒之下說道:「陛下說臣妾生的酒囊飯袋,他們難道不是陛下的種?再說,衛皇后怎麼死的,別人不知道,陛下還不知道?」
文武百官也是醉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互相揭短?
他們在互相埋怨時,殷槿安的人已經把皇宮的大門炸開了。
皇宮禁軍悉數出動,夏侯衍和顧八荒毫不含糊,與對方拼殺。
陽盛帝聽到侍衛報「宮門破了」,與楚菡華停止了爭吵,陰沉着臉,說了一聲:「隨朕迎敵。」
他要拿出殺手鐧。
在第二道宮門要打開時,陽盛帝叫人喊話殷槿安。
「大皇子殿下,請住手!」那人躍上大殿的屋脊,喊道,「陛下想與大皇子殿下談判。」
門打開,陽盛帝坐在一張大圈椅上,正對着大門,他的周圍是黑壓壓的一片內衛。
那些內衛一看就很不尋常。
殷槿安從馬上下來,抱着九天。
陽盛帝看看九天,忽然冷笑道:「你是篤定要贏?竟然帶着個孩子來了?」
「贏你,彈指之間。」
「你到底是何方逆賊?竟敢冒充大皇子?」
「槿安!」不是蕭槿安,是殷槿安!
「槿安是朕的兒子,他是什麼情況,朕比你清楚,你戴着面具,不敢以真容示人,便是卑鄙無恥的謀逆者。」
「孤再卑鄙也比你光明磊落。陽盛帝,你靠着衛皇后得來天下,恩將仇報殺了她,殘害孤,你以為天下人不知?」
「那是朕的家事!你一個外人管不着。」
「皇家無私事,再說孤是大皇子,誰說這是你個人私事?」殷槿安說,「你別廢話,讓位,殺妖后,同意就下旨,不同意就戰。」
陽盛帝沒想到這個兒子如此的桀驁,如此的氣勢磅礴。
怎麼可能?不是個傻子嗎?
「你可敢讓朕看一看你的真容?」
「看了如何?不看又如何?」
「你若真是槿安,朕留你一個全屍,否則,五馬分屍!」
「橫豎是個死?」殷槿安說,「孤的真容很寶貴,你這種垃圾不配看。」
陽盛帝惱怒,忽然拿出一枚令符,是一枚木製的,與夏侯衍給殷槿安的那三枚木令符一模一樣。
只見陽盛帝用力把那木牌折斷,裏面的蟲卵落了一地。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