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破曉,連天命案之後昨夜終於消停了,五平縣城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寧靜之中。
縣衙內林永忠剛剛睡醒,他連日熬夜,精神不振,伸了個懶腰。
突然,一名衙役猶如一陣風般闖入他的居室,喘息未定地喊道:「縣令大人,衙門外欽差到了!欽差到了!」
林永忠聞言,不禁一愣,疑惑道:「什麼欽差?沒接到朝廷的文書說有欽差到五平啊!」
「不…不清楚,為首的衛士說是燕王親至,讓您趕緊出去迎接!」那胖衙役邊說邊喘,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與不安。
林永忠聞言,心中一驚,連忙整理好官服,匆匆向外奔去。
縣衙大門前,另一名瘦弱的衙役正戰戰兢兢地守在一旁,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顯得異常緊張。
肖豹看着衙役嘖嘖稱奇,在趙既身邊低聲道:「看不出來,這小地方的衙役挺有種,竟敢把咱們攔在門外!」
肖豹脾氣直率,並不是因被擋在門外而生氣,反而覺得衙役如此舉措有趣。
趙既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此行保密上要做做樣子,朝廷的文書沒到,不好核實身份,人家是不該放我們進去。」
「不過你看這衙役面帶恐懼,他未必不怕我們,只是礙於本縣的縣令規矩極嚴,他不敢違拗,因此才斗膽行事。」
肖豹贊同地點了點頭:「噢,還真是!」
不多時,林永忠便帶着縣衙上上下下一齊前來迎接了。
他一見到趙既和周邊千牛衛的氣質便知道假不了,連忙跪倒在地:「燕王殿下駕臨五平,五平縣令林永忠未曾遠迎,請殿下治罪!」
趙既輕輕一抬手,和顏悅色道:「免禮吧,諸位都請起!」
林永忠站起來,就要在前面引路,請趙既進縣衙中安歇:「殿下快裏面請!」
趙既輕輕擺手,阻止了林永忠的進一步安排:「不必了,江南西道黜陟大使,內史狄閣老現在五平,煩請貴縣引本王前去拜訪。」
林永忠猛吃一驚:「什麼,狄閣老來到五平了?」
趙既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道:「是一位胖胖的老先生,身旁常伴一個武功極高的青年男子。哦,對了,他很可能化名懷英,自稱教書先生。」
「哈?」林永忠額頭上登時冒出汗珠。
趙既瞧着林永忠的反應,覺得頗為有趣,明知故問道:「怎麼了?林縣令見過狄公?」
林永忠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呃,還請殿下至縣衙中休息片刻,下官這就派人請狄閣老來縣衙!」
趙既再次搖頭,笑道:「不必勞煩狄公,他是朝廷棟樑,怎可輕易驚擾。還是本王親自前去拜訪更為妥當,林縣令,請引路吧!」
林永忠咽了口唾沫,連忙道:「是,下官這就帶路!」
——
在林永忠的引領下,趙既一行人迅速策馬趕到了狄府。
林永忠翻身下馬,親自上前敲門,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開門!快開門!」
不久,楊方帶着幾分困意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哎呦,林縣令,這一大早的,你怎麼又來了?」
門開了,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忽然看見林永忠身後的一隊人馬,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將」楊方這些人一時還改不了稱呼,幾乎就要大喊出來。
趙既,忽然玩心大起,趕緊攔住了他:「別叫!你去通報狄公,還說是林縣令求見!」
楊方立刻心領神會,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邁開大步匆匆向府內跑去。
狄府的後堂,狄仁傑、李元芳和溫開聚在一起,還在商討案情。
楊方興沖沖跑進來通報:「大人,那林縣令又來了!」
狄仁傑聞言,眉頭不由自主地緊鎖起來,心中暗自嘀咕。這幾天林永忠一到准沒好事,先是葛斌被殺,後來又是張賢拱、吳順。
溫開又驚又愁,感覺腦袋要大了:「怎麼又來了!?難道今天馮萬春也出事了?」
狄仁傑並未過多揣測,而是迅速帶領着溫開與李元芳,腳步匆匆地往正堂趕去。
然而,當他們踏入正堂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瞠目結舌。
趙既已經和如燕聊開了,兩人有說有笑,而林永忠則在一旁,雙手籠袖,陪着笑臉。
狄仁傑與李元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溫開亦是呆立當場,一臉愕然。
「承遠,伱怎麼來了!!」狄仁傑驚喜交加。
趙既笑着迎上前去,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小梅有了身孕,我特地來請狄公開個安胎的方子!」
狄仁傑聞言,驚喜交加:「哦?幾個月了?」
趙既臉上洋溢着笑容:「到今天滿打滿算三個月了。」
狄仁傑微微點頭,眼中滿是欣慰:「好啊!可喜可賀!」
趙既的目光繞着狄仁傑轉了一圈,連連點頭:「嗯,江州的水土果然養人啊,狄公休息了一年,可比過去日夜操勞那會兒氣色好多了!」
狄仁傑也在細細打量着趙既,心中感慨萬千:「是啊,承遠這一年曆練下來,也真像變了一個人。」
趙既笑着搖了搖頭:「慚愧,慚愧!」
眾人分賓主落座後,狄仁傑再次將話題引回正事:「承遠親至江州,究竟所為何事啊?」
此言一出,溫開與林永忠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趙既的身上。
趙既也掃了這二人一眼,但他偏偏在此時賣了個關子:「陛下有給狄公和李將軍的密旨,還請二位迴避一下。」
溫開與林永忠聞言,雖各自皺眉,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拱手行禮,緩緩退出房間。
狄仁傑此刻的臉色已變得凝重,他看向趙既,沉聲問道:「究竟是什麼密旨,讓你親自跑一趟?」
溫開和林永忠出去了,趙既自然不必再隱瞞,直言道:「兩件事,一件是處置平南侯薛青麟。另一件是最近朝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漕運一事,我來請大人出山!」
提及薛青麟,狄仁傑並未顯得太過意外,但漕運之事卻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漕運出什麼事了?」狄仁傑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趙既便將近期揚州與洛陽所發生的一系列變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
——
溫開與林永忠一同退出了房間,各自心懷憂慮,面色都顯得有些異樣。
林永忠試探着問道:「刺史大人,這燕王殿下親至五平出任欽差,會不會與平南侯薛青麟有關?」
溫開此時的心思已全然不在薛青麟身上了,趙既的到來以及那所謂的密旨,意味着皇帝的意志變了。
他知道,這正是他上報說幾日內能找到密信所導致的。
可惜他的部下小雲是半場開香檳,實際並沒有如期找到密信。一旦薛青麟處置了,但密信最後沒找到,那他可就成了欺君之罪!現在勢成騎虎,幾乎把他逼上絕路了。
「多半是吧!」他只能隨意敷衍了一句。
林永忠心中一喜,強壓下內心的激動,追問道:「哦?這麼說這為非作歹的奸侯終於要被繩之以法了?」
溫開目光深邃,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他現在可不希望薛青麟立刻被正法,人活着信還有機會找,人沒了一切可就都完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溫開的心理,林永忠的心情沒有剛剛那麼美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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