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凝然,「我不知曉百里鳦喜歡什麼。」
白芷眸色很涼,「這裏是梧桐宮,不是鸞鳳宮。」
蕭意遠便牽住了白芷的手,白芷用力要掙脫,蕭意遠低低道,「小芷,鸞鳳宮有花,你昨日燒了。」
白芷斂着眉頭,恍惚間記起昨日進鸞鳳宮的時候,的確是看到棗樹了。
但昨日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救乾粱,全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放開。」
白芷冷然張口。
蕭意遠不鬆開,反倒是握的更緊,他也沒有帶着白芷去鸞鳳宮,去的是怡心殿。
宮門打開,撲面而來便是花香。
只是這邊的花香更濃郁一些。
白芷抬眸看着院子。
怡心殿裏種的是玉實樹,上頭也是白色的小花。
果樹下種着大麗花和金花茶。
黃白紅交映間,透出大麗花的鮮艷。
好一副美景。
白芷扭頭看着他,「這裏是給誰的?」
她又轉頭看着明通,「有新妃子入宮了?」
「開始選秀了?」
明通低着頭,「皇后娘娘說笑了,後宮只有娘娘您一人啊。」
白芷的眸色依然很淡,她淡淡看着蕭意遠,「你這又是做什麼?」
「小芷喜歡住哪個宮,我們便住哪裏,不喜歡的一把火燒了便是。」
宮裏森冷多年了,向來只有冷氣和腥氣,陡然間滿後宮都飄散着花香,宮裏的小丫鬟們便成日聚在一起,研究那是什麼花香。
遠在冷宮的百里鳦也能聞到。
小太監再去送飯,百里鳦冷不丁張口,「這是什麼味道?」
小太監多少有些打怵百里鳦。
百里鳦如今進了冷宮,她早前一直在毒殺宮女的事情自然就傳開了。
每日輪到誰來給百里鳦送飯,都是不情願的。
小太監又往後站了站,才應,「是花香。」
百里鳦斂眉,「什麼花這般香?」
小太監輕聲道,「皇后娘娘喜歡花,皇上便為皇后娘娘在後宮種滿了花。」
「花種的多了,就自然香了。」
百里鳦的臉霎時間難看到了極點。
小太監撒腿就跑。
百里鳦冷着臉提起那食盒,砸向了宮門。
宮門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食盒掉落下來,飯菜撒了一地。
-
次日來給她送飯的,換了人。
百里鳦眯着眼看着門口的白芷,好笑出聲,「你膽子是真的大。」
她眼眸冷了幾分,「還是你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裏?」
白芷站在殿前沒動,淡道,「戌時三刻,你到荷花亭。」
百里鳦冷麵看着她,「皇上將我關在了冷宮,我如何去?」
白芷輕笑一聲,睨了宮牆一眼,「這般矮的牆頭攔得住你?」
她的手搭在了宮門上,轉身要走,「我會調走柳良駿和宋定,機會送到你嘴裏了。」
「再把握不住,投湖自盡吧。」
最後一句話,白芷語氣染了幾分嫌惡。
的確如此,百里鳦在爬上龍床這件事上,蠢笨的很。
她若是早日能成,蕭意遠早就死了。
-
戌時。
荷花亭燈火絢爛。
煙花不斷的在空中綻放。
白芷給蕭意遠斟着酒,還給他餵着點心。
蕭意遠一雙眸便愈發的幽深,又一枚煙花綻放的時候,他輕輕張口,「小芷,這若是真的該多好。」
煙花聲音蓋住了他,白芷沒聽到,挑眉看他,「什麼?」
蕭意遠輕輕搖頭,抿下了白芷餵過來的酒,「小芷倒得酒好喝。」
白芷闔下的眼眸中是冷笑。
她看向天際,「柳良駿和宋定到將軍府了嗎?」
蕭意遠點頭,「這時該到了。」
白芷,「尹伯伯和聶叔叔挺欣賞他們二人的。」
蕭意遠微微頷首,「我吩咐過了,讓他們多陪尹將軍和聶將軍一會。」
賈歡在一旁看的皺眉,她不喜歡看到白芷和蕭意遠這幅琴瑟和鳴的樣子。
又喝了兩壺酒。
白芷看向賈歡,賈歡會意,拉着明通走了。
明通不放心的看着蕭意遠的背影,轉頭和賈歡商量着,「賈歡姑姑,不然咱家讓梁子陪你回去吧,咱家不放心皇上。」
賈歡,「有大小姐在這,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明通,「就是因為皇后娘娘在這才不放心啊」
但他這句話聲音小,賈歡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聽到了不想回答,沒在張口。
趙龍嘀咕,「皇上是不是喝的有點多了?」
張威遲疑的上前,對着白芷說道,「皇后娘娘,皇上喝多了,該回宮了。」
白芷似是沒聽到,又灌了蕭意遠幾杯酒,直到蕭意遠軟綿綿的趴在了桌子上,她才蹙眉,面色蒼白的看向張威,「傳御醫。」
張威看着她的手落到了肚子上,片刻不敢擔憂,差了小太監往太醫院去。
白芷吸着氣,「快點。」
張威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蕭意遠,又看了眼白芷的肚子,擰眉往太醫院的方向去了。
整個荷花亭,便只剩下太監宮女和個趙龍了。
白芷張口,「趙龍。」
「卑職在。」
「你過來。」
趙龍走過來幾步,隔着桌子再行禮,「皇后娘娘。」
「過來。」
趙龍遲疑的看着白芷的手,不安的走了過來,還沒等靠近,白芷抬手一掌劈在了他脖子上。
趙龍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白芷抬眸,和黑暗中緩緩靠近的百里鳦對視着。
二人這次沒有對話。
白芷起身離去,百里鳦坐到了她方才坐着的位置上。
眼眸溫柔的看着蕭意遠。
「皇上」
她輕輕張口,聲音繾綣。
百里鳦的手將要附在蕭意遠頭上時,他忽然坐了起身,一雙眸全然不複方才面對白芷時的迷亂。
「皇上」
被這樣冷清的眼眸看着,百里鳦一時有些愣神,頓了幾秒,才張口。
風吹過來,鑽進衣領中,添了幾分寒意。
蕭意遠拾了一塊涼了的點心,緩慢放入口中,聲音是冷的,「鳦妃為何在此?」
百里鳦默了幾瞬,「臣妾想皇上了。」
蕭意遠的眼眸依然冷,「回你該呆的地方。」
百里鳦眼眸低落的看着蕭意遠起身,朝方才白芷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再追,目光一直追隨着蕭意遠消失不見,而後剎那間冷然。
-
白芷在寢宮上頭。
倒也不知是什麼宮殿。
只是這頭安靜些。
她便上來了。
暗處的有人影,白芷目光從月亮上移下來,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處。
柳良駿和宋定是不在了,但是旁的暗衛還跟着她。
不多時,蕭意遠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白芷估算了一下時間,眉梢斂了起來。
時辰太短了。
百里鳦必然又沒成。
蕭意遠自己躍上了屋頂。
坐在了她身邊,也看向了月亮。
他不提百里鳦的事情,就像他們只前後腳過來的一般,中間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白芷也不提。
反正這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說,「我要去南山。」
武林大會定在南山。
蕭意遠握住她的手,輕聲說着,「小芷,今年不去了好不好?」
白芷搖頭,「我一定要去。」
蕭意遠眉梢斂起,握着白芷的手緊了幾分。
可白芷自這日後,卻又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了。
半個月就這樣眨眼而過。
七個月了。
白芷又回到了之前難捱的樣子。
便是有着內功護體,她也依然被折磨的整夜不能睡。
蕭意遠便也不睡,整夜的陪着她。
次日青着臉去上朝。
滿朝文武都擔憂起他來。
龔常宇來把脈,明通擔憂的問,「龔院使,如何啊?」
龔常宇搖着頭,緩道,「皇上的身體不就不算好,如此勞累,怕是要病倒了。」
明通皺眉,「怎麼會呢?皇上的身子不是一向很好嗎?」
他們在鸞鳳宮裏。
床榻上的白芷聞言,忽然看了蕭意遠一眼。
提及此事,龔常宇也有些不解,他搖着頭說道,「皇上先前的身子的確很好,但從有一日開始,突然就變差了。」
明通急急問道,「哪一日?」
龔常宇沉吟了片刻,目光有些微妙的看向床榻,但也沒張口,他搖着頭,說不知道。
明通是個人精,頓時送着龔常宇出來,緊抓着他問,「是哪一天龔院使?」
龔常宇壓低聲音,「皇上和皇后圓房的第二日。」
那日明通刻意去請了他來,說了這事兒。
皇帝和皇后圓房,在他們這宮裏,本就是大事兒,所以這事兒也是要被記着的。
明通抬了眼,訝異的看着龔常宇,「龔院使是什麼意思?」
龔常宇反問,:「明公公是什麼意思?」
明通擰眉看着龔常宇背着他的藥箱走了。
殿中是寂靜的。
蕭意遠低頭看奏摺的時候,白芷冷不丁的出聲,「你身體變差了?」
蕭意遠頓了一瞬,應,「有一些。」
白芷皺起了眉,再要張口的時候,卻又驀的停住了。
她想下榻,但這個時候了,身體的確是不受她的支配了。
她整個身子浮腫的很,動彈一下都難受。
午膳後,白芷張口,「我要見鳦妃。」
蕭意遠眼眸皺起,「小芷。」
白芷不語,只盯着他看。
蕭意遠先前不肯妥協,他和白芷一直僵持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白芷說不見百里鳦就不肯吃晚膳。
蕭意遠只能沉着臉點頭了。
但他不讓百里鳦進殿,讓她在外頭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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