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歡語氣亂了,「大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白芷眯眸,「蕭意遠這是在逼我回去。」
「大小姐」
賈歡記得白芷說好不容易才離開那裏。
一旦回去,說不好又會被蕭意遠下了那什麼藥,封住經脈,再一次被困上一年半載。
白芷,「回去。」
她回去會面對什麼是她的事情,但倘若她不回去,乾粱的命就沒了。
出來的時候,賈歡還覺得路上風都是香甜的,回程的路,她只覺得風颳臉。
賈歡忽而看着白芷說道,「大小姐,不然奴婢自己回去吧。」
「為何?」
賈歡一臉認真,「奴婢回去威脅皇上嘛,奴婢便說,若是乾粱死了,大小姐你就再也不會回去了。」
「奴婢是大小姐你最親近的人,皇上總的信奴婢的話。」
白芷輕笑,「你自己回去才是把把柄送到了蕭意遠手裏。」
上一次蕭意遠便是憑着賈歡,愣是逼着她回去了。
賈歡皺眉,「可是奴婢不想大小姐你再回去皇宮。」
白芷搖頭,「你自己回去,救不了乾粱。」
蕭意遠用乾粱的命逼她,賭的的便是她不可能看着乾粱死。
但蕭意遠這樣蛇蠍心腸的人,也斷不會是嚇唬她,他真會殺了乾粱。
賈歡這個時候,獨自回去,只等於給蕭意遠增加威脅她的籌碼,也救不了乾粱。
賈歡想不出好辦法,苦惱的縮在了角落裏。
-
日夜兼程,很快到了京郊外。
白芷沒急着進城,放了信號,耐心的等到了顧常山尋過來。
顧常山看到她,眉頭皺緊,「白姑娘,你還是回來了。」
日夜趕路,白芷休息的不好,肚子到底是有些不適。
她輕吸了一口氣,「探到乾兄弟在何處了?」
顧常山搖頭,「皇宮進不去。」
「若是那告示上寫的是真的,那我們只能明日劫道了。」
劫道是最差的辦法了,若是到了那一步,他們不是對手,那乾粱便無救。
白芷腹中的痛意深了一些。
賈歡看着她蒼白的臉緊張了起來,「大小姐」
白芷搖頭表示沒事,她又看着顧常山說道,「既如此,那明日這場仗不好打。」
顧常山頷首,「以柳良駿,宋定為首的那一批大內高手,武功都不弱。」
柳良駿和宋定都出身武林世家,他們二人即便不進宮,在這武林中,也會是叫得上名字的高手。
何況大內高手並不止他們二人。
若是蕭意遠執意要殺了乾粱,那明日為了防止他們劫道,蕭意遠必然會派出所有的大內高手。
他們在京中,短短一日時間,也來不及找其他的幫手了。
顧常山說出擔憂,「白姑娘,我最多只能和柳良駿打個平手,咱們的人如何都是不夠的。」
顧常山帶了幾個天道門的人在身邊,再加上離恨教的弟子,也遠不到能劫法場的地步。
白芷眸色很淡,「人我救。」
顧常山斂眉,欲言又止的看向了白芷的肚子。
他自然知道白芷的厲害,但同樣也聽到了柳茹說的那番話。
時間緊迫,白芷很快安排好了明日的計劃。
顧常山看着月色,嘆了口氣。
-
天色將明。
街市便熱鬧了起來。
京城一如既往的熙攘,茶樓里照舊高朋滿座。
說書人扇子晃來晃去,「話說這離恨教啊,那在先帝還在的時候,可是先帝最想除掉的幾個大幫派之一,如今皇上要斬首這分部的頭,怕也是在完成先皇的夙願吧。」
底下有人出聲,「皇上登基以後,都撤回了追殺他們的聖旨,怎的又要殺離恨教的人了?」
說書人幽幽嘆口氣,「君心參測啊」
不到午時,菜場已經站滿了圍觀的百姓。
蕭意遠即位以來,是殺了許多官員,但大多都是在宮中處死了,很少會到這外面來斬首示眾。
乾粱倒是成了頭一個。
而百姓們來看戲,倒也不單純想看砍頭。
不知道誰傳起的話,說皇上殺乾粱是假,逼皇后回來是真。
便有人說,今日皇后會來劫法場。
如此,今日這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牢車朝這邊駛來,乾粱被困在其中,蓬頭垢面,看不清臉。
「上!」
顧常山帶人從屋頂躍下,手中的刀刃只劈那牢籠。
隱匿在百姓中的柳良駿和宋定等大內高手瞬間出手。
場面霎時間混亂起來,百姓作獸鳥散。
偌大一個菜場霎時間空蕩了起來。
兵器相接的聲音額外的清晰。
白芷落了下去,無雙劍劈開了牢籠,抓住乾粱的胳膊,躍上了屋頂。
下頭顧常山和柳良駿等人還在糾纏。
白芷忽而偏頭看向了身旁的人。
蓬亂的頭髮遮擋着,她依舊看不清臉。
「你不是乾粱。」
白芷淡淡張口。
柳良駿和宋定雖然出手了,但似乎只是為了攔住顧常山,他們一直沒有下過重手。
她下次帶人走的時候,明明大內的人還有空閒,卻無人攔她。
對面的『乾粱』小心的掀起了頭髮,露出一張也有點髒的臉。
「皇后娘娘,是奴才。」
明通小心翼翼的張口。
白芷眸色並無驚訝,「乾粱在哪?」
明通小聲道,「皇后娘娘,乾粱在宮裏,皇上讓奴才來跟娘娘您說,只要皇后娘娘您回宮,乾粱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白芷冷笑了一聲,「他還是這麼卑鄙。」
明通低着頭,不敢接白芷這話。
白芷手中的無雙劍忽然橫在了明通的脖子上,眼眸寒了下來,「他憑什麼覺得,能以此要挾我?」
明通身子僵住,「皇后娘娘」
他得知自己要來這裏假扮乾粱的時候,惴惴不安了一夜。
怕的就是此刻。
白芷未必那麼在意乾粱的命。
她肯回來劫法場,已經仁至義盡了。
蕭意遠再說這種話,逼急了白芷,明通沒活路。
底下的顧常山也發覺了不對勁。
柳良駿出手,更像是在跟他切磋,點到即止。
遂他停了手,後退一步。
柳良駿奇怪的看着他,卻沒有追上來。
顧常山便躍上了屋頂,看到了明通。
他進過宮,見過明通。
「怎麼是你?」
顧常山皺起眉,「乾兄弟他人沒了?」
明通連忙搖頭,「沒有,乾粱還活着。」
白芷的劍在明通脖子上劃出了血痕。
顧常山看向白芷,「是皇帝用乾粱威脅白姑娘了嗎?」
白芷頷首,「他要我進宮。」
顧常山也皺起了眉。
白芷進宮後的日子,他一直聯繫不上白芷。
可想而知,白芷是被囚禁在了後宮裏。
顧常山吸了口氣,「白姑娘,你走吧,我來想辦法救乾兄弟。」
白芷搖頭,收了劍,「罷了。」
她冷冷睨着明通,「進宮吧。」
明通的心落回了肚子裏,大喘了一口氣,剛要引路,又想起他這會兒是在屋頂上,整個人晃了一晃,聲音尖銳,「啊」
白芷冷眸看着明通摔倒了地上。
宋定緩步走了過來,看着地上痛的臉色慘白的明通,「明公公,你這是做什麼?」
「練功吶?」
明通吸着氣,「別說風涼話了,快扶咱家起來,咱家快死了」
白芷忽而落到了他面前。
明通霎時間收斂了臉色情緒,借着宋定的力站了起來,擠着笑意,「皇后娘娘請。」
顧常山站在屋頂上,看着白芷再次入了那高聳的宮牆內。
白芷其實沒走多久,不過幾日,就又被蕭意遠逼了回來。
再看這宮牆,看這皇宮裏處處,她眼眸都是嫌惡。
明通看出白芷臉色很不好,不敢出聲,一瘸一拐的走着。
蕭意遠自前方緩緩朝這邊走來。
他穿了一件絳紫色的長衣,白芷最為厭恨的顏色。
明通行禮,「皇上。」
蕭意遠想來扶白芷,被白芷一把推開,她冷道,「乾粱在哪?」
「在天牢。」蕭意遠低低應。
白芷往天牢去。
蕭意遠一直跟在她身後。
入了天牢,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
白芷在最後面的監牢裏見到了乾粱。
乾粱看着沒受什麼苦,身上沒有傷,只是衣裳髒了許多。
看到白芷,他眼眸閃了閃,最後抿嘴,沉聲道,「白姑娘,你不該回來的。」
不用細想,也知道一定是蕭意遠用他威脅了白芷,而白芷為了救他,選擇回來。
乾粱道,「是我自己大意,才被抓了,這不關白姑娘的事兒。」
白芷搖頭,「你若是不管我,也不會惹上朝廷。」
「啊——!白芷!賤人!」
白芷的身後,突然爆發了尖銳的聲音。
乾粱擰眉看向白芷身後不成人樣的人,揚頭,「好像是個瘋子,白姑娘別管。」
白芷轉過頭,看着劉才停,「作甚?」
劉才停緊緊抓着牢房的門,厲喝着,「你這個賤人!你騙我,你說了要放我出去的!」
白芷忽而轉頭看向了蕭意遠,「關你的人在這,你為什麼不找他算賬?」
劉才停像是這時候才看到蕭意遠,他忽而安靜下來。
盯着蕭意遠看了兩眼,才又尖銳的叫起來,「殺了我!殺了我!」
蕭意遠眸色很淡,在牢房這樣髒污不堪的地方,他依舊那般清雅。
似是劉才停的叫嚷吵到他了,蕭意遠的眸才從白芷臉上短暫的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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