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重生回到九四年,有太多的事急着去做、佈局,還沒有時間想着去幫他哥跟錢採薇重續前緣;再一個此時的錢採薇也不大可能知道她剛國外留學不久的男友會這麼經不住考驗。
只是人生有時候就是很奇妙,蕭良也沒有想到會這麼早,跟錢少斌一家人相遇。
既然遇到了,蕭良自然要在他哥跟錢採薇之間先放個鈎子。
「你跟田文麗怎麼回事,我聽人說你跟田文麗分手了?」錢採薇沒有搭理蕭良的玩笑話,為了緩解尷尬,好奇的打聽起蕭瀟跟田文麗的事情。
不僅這些年市區到獅山借讀的人不少,船機廠同系統在獅山就讀的子弟也有好幾個,錢採薇就認識蕭瀟好幾個在市里或同系統的子弟同學,七繞八繞也知道蕭瀟很早就跟田文麗談朋友。
前段時間她剛聽人說起蕭瀟跟田文麗分手;當然也聽說過蕭良的事。
當着長輩的面,錢採薇不方便直接問蕭良到底發生了什麼,便先問起蕭瀟與田文麗分手的事情。
「還能怎麼回事,我配不上人家唄?」蕭瀟還不能完全從之前那段感情里走出來,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
「瞧你說的,田文麗還能是市長千金了,你配不上人家?」錢採薇說道,「有時候兩人就是走不到一起,跟配不配有什麼關係?我們學校有好些很不錯的年輕女孩子,改天我幫你介紹!」
這時候蕭良兜里的尋呼機響了幾聲,掏出來見是梁朝斌家裏的電話號碼,心想他回到雲社後,應該迫不及待跟汪興民匯報了今夜討論南亭工業園的情況。
蔣家園后街就算街區商店有公用電話,這時候深夜也都關門了。
蕭長華從皮夾里掏出一張五十塊錢,見錢少斌要推辭,說道:「你這是不想我以後再來喝酒了?」
「我還白喝你半斤好酒呢。」錢少斌為難的說道。
「你別跟我客氣了!「蕭長華堅決將鈔票塞到錢少斌手裏,就帶着兄弟倆走出篷布棚子,從巷道往前街走去。
每人分了半斤瀘洲老窖,又吃了羊肉炒肝炒血,渾身熱烘烘的,絲毫不覺冬夜寒意。
「爸,你要插手查船機廠的事,這可比我今天懟新任市長夫人兇險多了啊!」蕭良走在路燈昏暗的巷道里,雙手插兜吹着口哨說道。
「啊?爸,你要查船機廠的問題?」
蕭瀟後知後覺,聽蕭良點醒才陡然想到他爸這段時間頻繁到錢少斌的夜宵攤喝酒聊天,是別有所圖,愣怔了半晌,才說道,
「蕭良的事情過去才半年,要是叫媽知道你想調查船機廠的問題,她非要發飈不可!」
船機廠作為萬人大廠,一度技術力量雄厚,在東洲諸多國營企業里的地位極為突出,歷任廠長都享受副司廳級待遇。
前市委書記陳富山以及剛生病從市長位子退下來的俞書復等多位市領導,甚至還有省級領導,都是船機廠出身。
這背後的牽扯太深了。
蕭瀟在市經貿委工作也有三年,對這裏面的道道還是清楚的,不敢想像船機廠牽涉到的問題到底有多深。
蕭良今天當眾駁市長夫人的面子,說不定會被記恨,以後遇到什麼事,很有可能會被市長、市長夫人惦記着踩上兩腳。
不過,鍾雲峰也好,新市長夫人沈美婷也好,也不可能完全不顧體面,就不管不顧往死里掐宿雲生物。
而他爸真要有意去查船機廠的問題,一旦叫郭晉陽這些人知道,所使的手段未必就會比當初肖裕軍對付蕭良來得手軟。
「我也是閒來無事,聽以前認識的老同事閒扯一些事,」蕭長華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們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我活到這把年齡了,還能不知道螳臂當車的道理?」
蕭良沉吟片晌,跟他爸說道:
「爸,你真想調查船機廠的問題,現在不能打草驚蛇。沒有強力人物介入,你就算拿到郭晉陽等人貪腐的真憑實據,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上面的傘太大、太密,不好拆啊。嚴鋒年底就到退休,保不齊還能到人大拖兩年,這事你得耐心等新的市委書記上任後,看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再作計較!」
「不會吧?」蕭瀟有些吃驚的看向蕭良,「你還慫恿爸摻和到這事情里去啊?」
「沒有足夠的把握,肯定不能輕舉妄動,比如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新任市長並不可靠,肯定沒有魄力推動對船機廠的徹底調查,」蕭良說道,「至於年底可能到任的新市委書記會是怎樣一個人,現在還很難說。」
「我看船機廠的問題,換個市委書記也查不出什麼來。」蕭瀟悲觀的說道。
蕭良笑了笑,沒有反駁他哥,因為他哥的判斷沒有錯。
前世新市委書記到任後,就着手推動對船機廠的調查,但船機廠涉及的層面太錯綜複雜,又與陳富山案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前世新市委書記派工作組進駐船機廠,前後調查了兩年,除了將幾條無關緊要的小魚送進監獄,郭晉陽這些人以及背後的利益關聯方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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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激化後,前世新市委書記處處受到抵制,動不動就被舉報,在東洲正常工作也推動不下去,上任兩年就黯然調回省里。
沒有自己的人,沒有自己的基本盤,有時候市委書記這樣的強勢人物,到地方也未必能伸展開拳腳來。
不過,誰又能想到他會是這一世最不可測的變數呢?
等年底新市委書記到任後,有許建強幫忙引薦,到時候宿雲生物也有了一定的根基,蕭良相信他爸重新混個副縣處級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畢竟東洲六縣三區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國營廠、市直機關、事業單位,副縣處級位子足足有四五百個。
他爸雖然被免了職,但在黨史研究室還享受副處級待遇,年紀也沒有到五十。
不過,他爸想要走上真正重要、能發揮所長的崗位,這怎麼可能是許建強幫忙引薦一二,又或者他爸重新發表幾篇文章,就能促成的?
兇險與機遇永遠是並存的。
蕭良前世是沒有能力抓住兇險中的機遇,但重生回到九四年,他還能不幫他爸找一個更好的東山再起的楔入點?
只是蕭良沒想到他爸此時出於心中的義憤,已經不動聲色的在暗中調查船機廠的問題了。
蕭良現在能建議的,就是不打草驚蛇,等候時機,他也相信他爸能做得很好。
當然,前世船機廠的垮塌,全廠數萬職工及家屬下崗後的悲慘命運,以及對東洲地方產業經濟的沉重打擊,蕭良記憶猶新,他這一世也無法完全忍下心漠視不理。
回到家,蕭良先給梁朝斌回了電話。
恰如他猜測的那樣,梁朝斌回到雲社,就迫不及待趕到汪興民的宿舍,匯報了泛華綜批市場試營業三天來的熱鬧場面以及他們今晚在許建強辦公室討論南亭工業園規劃的相關情況。
汪興民也很興奮,想着明天上午到泛華綜批市場看一看,有機會就找許建強進一步探討南亭工業園的投資建設問題。
時間都這麼晚了,梁朝斌覺得他直接打擾許建強不合適,就打電話找蕭良商議。
「行,我明天一早就給許總打電話說一下,」蕭良說道,「汪書記那邊明天直接安排到綜批市場參觀就行。要是許總沒有空,泛華也有會其他副總在現場,不耽擱談事情!」
許建強能請得動市長鍾雲峰、副市長樂建勇這樣的人物參加招待晚宴,真要安排一名副總跟汪興民對接,也是夠格的。
蕭良心想許建強這時候多半跟孫仰軍、樂宥他們在一起,懶得這時候打電話找許建強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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