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黃童才會主動提出將試卷封好名冊,送去保州府由保州府的人進行審核。
這樣的話,就算他們去保州府舉報,也只會將舉報信,送到審核之人的案頭上。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不會涉及到他們。
田德祿自然也不想趟這趟渾水,因為根據內部消息所言,因為抓住范老五的事情立了功,上面有心想要在他退休之前,再把他往上挪一挪。
此時正是關鍵時刻,若是出了差錯,這事可就泡湯了。
而且,劉凌之前也沒有通知過他,很明顯,這小子也沒有要自己幫忙的意思。
順着黃童的話,將自己摘出去也好。
於是,田德祿連忙說道:「好好好,自當如此!」
黃童微微一笑,然後對着手下人說道:「拿考題來!」
手下人聞言頓時拿來了一個木箱,黃童對田德祿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道:「田大人,本次是你們魏縣的鄉試,這考題還是由你來抽取吧!」
田德祿與黃童客氣了一番之後,便來到了木箱前,伸手向裏面抓去。
為了防止科考舞弊,大周每年都要更換一下出考題的方法。
最開始是由本地學政出一題由學生們作答。
之後,便是由本地學政出兩到三題,由學生們依次抽取,抽到那個做那個。
現如今,直接成了由學政和教授們一同出一堆題,然後隨機抽取一題進行考試。
這種方法增加了隨機性,提高了作弊的成本,算是維護了考試的公平性。
當然,若是手眼通天之人,還是能想其他辦法的。
公平永遠只是相對的。
一番攪動之後,田德祿從木箱之中拿出了一個用火漆封着的信封,黃童上前幫着將信封打開。
隨後,考題也映入二人眼帘。
如今蒙古、女真兩大部落對我大周虎視眈眈,我大周當如何應對,可保天下太平!
看着這考題,田德祿和黃童臉都綠了。
這算是什麼考題?平日裏不都是從經史典籍之中節選一些段落,讓學生們分析解讀再以此來做文章嗎?
怎麼這次直接結合今年的政事進行出題了,而且出的題還偏到了姥姥家去了。
這些學生平日裏吟誦之乎者也還差不多,讓他們想辦法應付蒙古和女真?做夢去吧!
雖說這題目過於扯淡,但抽出來了便是抽出來了,再無反悔的可能。
於是,二人也只能讓人拿着題目去通告那些考試的學生們。
在看到這題目之後,除了劉凌之外,其他的學生們全都忍不住開始罵娘。
「這是誰出的題目,我等皆是文人,哪裏能通曉軍旅之事?這不是為難人嗎?」
一名學生激動的大喊大叫。
田德祿聽到之後,臉色一黑,說道:「此乃保州府的學政大人所出考題,你若能答便答,不能答,便滾出去!」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縣的縣令,和劉凌在一起的時候,他以朋友論交,但是對這些百無一用的書生們,他自是沒有那麼客氣。
氣場全開的一聲呵斥,嚇得那名學生臉色頓時蒼白。
黃童在一旁看着,也不說話。
一眾學生們看着左右,最終還是低下了頭,開始冥思苦想。
雖說這題目取的相當偏,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也要進行作答。
答了,運氣好或許能撈個童生的名頭,而不答則絕對沒有。
見所有的學生沉寂下來之後,田德祿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的目光下意識的向着劉凌看去。
然後,他便驚奇的看到,此時的劉凌已經在奮筆疾書了!
「嗯?難不成他早有準備?」
一旁的黃童也看到了正在奮筆疾書的劉凌,他皺起眉頭對一旁的田德祿道:「咱們這位爵爺,才學如何?」
雖說現在劉凌是魏縣內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在幾個月前,這傢伙還是個地皮流氓,不要說讀書了,就是認字都未必認得幾個。
短短几個月時間,在劉凌的操持之下,劉家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田德祿不認為在這種工作量下,他還能安心讀書,這次考試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劉凌的一次嘗試罷了。
能中則中,若是不能中,來年再來。
於是,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如他所言,只是幾個月前臨時起意想要考科舉罷了,這次估計」
說着,田德祿搖了搖頭。
一旁的黃童聽後也放下心來,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能夠省去他的很多麻煩。
縣試時間並不長,而且也只有一場,寫完交卷便能回家。
劉凌一番奮筆疾書之後,將筆落到了筆架山之上,然後拿起試卷吹了吹未乾透的墨跡。
最後又檢查了一遍,沒有錯字和忌諱之後,他便走出了自己的小屋。
「考官大人,交卷!」
說話間,劉凌已經將考卷放到了黃童和田德祿二人的桌上。
看到劉凌這麼快交卷,二人對心中的想法更加篤定。
這傢伙果然是來考着玩的。
田德祿看也不看的將試卷收納好,然後道:「賢侄辛苦了,等會去我府上,咱們喝上兩杯如何?」
這種明顯的客套話,劉凌自然是聽得出來,他笑了笑說道:「田大人客氣了,按理說自當前去,但村子裏還有事情,所以便不打擾了。」
「二位大人,告辭!」
田德祿和黃童也對劉凌拱手道:「慢走!恕不遠送。」
劉凌擺了擺手大步離去。
另一邊,在看到劉凌以如此速度交卷之後,不少的學生嗤之以鼻。
「哼,要麼就是作弊的關係戶,要麼交的就是白卷!究竟如何,等紅榜下來便能知曉。」
「黑幕,必定是黑幕,這才只是一個時辰,我等皆未動筆,他卻已經交卷,他肯定是早有準備。」
「本次考題如此古怪,而他卻能第一個交卷,這必定是他與那兩位考官串通好的,等此件事畢,我必定要給我叔父寫信,讓他檢具此事!」
劉凌自然是不知這些學生們心中的想法,在揮揮灑灑寫完這上千字的文章之後,他只覺心中痛快了不少。
作為一個男人,他先天便對軍事和政治有着一定的敏感性。
一直以來,他也十分關注北方的局勢,同時他也在心中幫朝廷想了很多辦法。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哪怕他已經有了上書的資格,他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計劃上書給朝廷。
一來,這些計劃的執行難度頗高,一般人干不來。
二來,劉凌相信,如今朝廷之中十有八九是有韃子們的內應的,若是提早暴露自己的計劃,未來再用怕是要不靈了。
第三便是,雖然精妙,但不管是蒙古還是女真的情況,他都只是道聽途說,而想要真正完成這些計策,還是要根據具體情況進行修改的,不然的話便是紙上談兵。
而這次出的題目,可算是出到了劉凌的心窩子裏了。
劉凌直接將心中關於對付這兩者的戰略方面書寫了一通,然後又細緻入微的對朝廷內部的問題進行了一番建議,最終又展望了一下未來,順利收尾。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劉凌只覺有如神助,一路順暢的寫下來之後,他自然是趕緊交卷。
因為靈感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感覺最好,若是在寫完之後,再逐字逐句的進行琢磨修改,那最終所表現出來的,倒顯得有些匠氣。
從考場之中走出來,便見到林騰正在街旁的小攤上,吃着麵條。
眼見劉凌出來,他忙放下筷子道:「這麼快?」
劉凌也坐了下來,早上出發的時候起晚了一些未能吃上飯菜,如今聞着這香噴噴的麵條,他的五臟廟頓時開始造反了。
「老闆,兩碗麵條多加肉!」
說罷,他才回答道:「也不是很快吧,都一個多時辰了。」
林騰瞥了一眼考場的方向,然後道:「我聽說,別人在裏面,一呆都是呆一天的,有的時候,到了晚上都沒寫完,還要讓人從裏面給拖出來!」
聽到這話,劉凌也忍不住看了看考場,對於這些貧苦的學子們而言,今天這一天完全能夠改變他們一生的方向,一句話、一個字的錯誤,便有可能毀了這一年的努力,
在這個封建社會,人的平均年齡只有三十來歲,若是去掉孩童時期和寒窗苦讀的歲月,真正留給他們的時間只有十年左右。
一年,對他們而言,便是十分之一的壽命。
想到這,劉凌也是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場春夢了無痕,十載功名終是空!」
吟罷,麵館老闆便已經將面送了上來,看到那香噴噴的麵條,劉凌心中的感傷頓時無影無蹤。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連幹了兩大碗麵條,劉凌仍覺有些未吃飽,又要了一碗的同時,劉凌對林騰說道:「對了,大舅招募人手的事情怎麼樣了?」
聽到劉凌的詢問,林騰頓時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才搖了搖頭說道:「不咋地?」
「嗯?為何?」劉凌皺眉。
林騰抬頭看向劉凌道:「我爹要求太高,又要身體健壯又要年齡合適,還不能是二流子。」
「這種人,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誰來當大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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