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佳期來說,霖市應該是她最熟悉,偏偏又陌生到極致的地方,她對那裏的嚮往已經滿溢,恨不得下一秒鐘就已經身在那裏。
可是這樣的嚮往,沈青城大概是絲毫都不能理解的,因為這實實在在與他沒有一點關係。因此佳期看到他臉上冷淡的神情時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為另一件事有些不安緹。
她這小房子只是簡單裝修,跟只穿了一件白襯衣也依舊滿身華貴的沈青城比起來,實在是太簡陋了。
「要不回公寓去吧。」佳期忽然開口道,「這裏好像太窄了。」
「不用。」沈青城低頭看着手機,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懶得跑來跑去。醢」
他這麼說,佳期自然沒話可說,只能又道:「那晚上也在這邊嗎?」
「嗯。」沈青城淡淡應了一聲。
「那我去超市買點菜。」佳期一面解着身上的圍裙,一面說道,「家裏什麼都沒有,晚上要沒吃的了。」
解下圍裙她就回到廚房洗手,誰知道剛剛打開水龍頭,水流卻一下子失控,四下噴灑開來!
「啊!」佳期一下子被澆了滿身滿頭,伸出手去想要捂住那四處亂射的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客廳內,原本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沈青城被驚動,起身走進廚房,就看見佳期這副狼狽的樣子。
佳期正急得想哭,忽然看見他人影一閃,幾秒鐘之後,她怎麼也止不住的水竟然停了!
沈青城擰上水閥,緩緩站起身來,同樣也是一身濕。
跟他比起來佳期自然濕得更厲害,像個落湯雞一樣,連頭髮都開始滴水了。
此時此刻,佳期是真的覺得自己這裏實在是太簡陋了……
沈青城看了一眼她依舊捂着水龍頭的手,神情淡淡的,「我看看。」
佳期這才回過神來,一下子鬆開手,退到了一邊。
沈青城挽起袖子,低頭檢查了片刻,便道:「水龍頭壞了,可以修。去鄰居那兒借工具。」
「哦。」佳期有些發怔,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往門外走去。
雖然跟鄰居不熟,不過她一副落湯雞的模樣,還是很快就借來了工具箱。
沈青城打開工具箱,挑出一件適手的工具,很快就開始了維修工作。
佳期站在旁邊,看着他輕車熟路的模樣,怔忡之餘,竟然還有些恍惚。
為什麼沈青城竟然還會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她看着他挽起袖子修水龍頭的模樣,竟然會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又實在是太過飄渺,她怎麼也抓不牢,只是看着他,不知不覺地竟出了神。
不過簡單的幾下工夫,沈青城就已經修好了那個水龍頭,再打開來時,水流平穩向下,再也沒有先前的問題。
將手裏的工具扔回工具箱,這才轉頭看向佳期。
佳期正出神,猛然間接觸到他的視線,一下子回過神來,轉開臉就想出去。沈青城卻忽然伸出手來,一下子勾住她的腰,將她拖進了自己懷中。
兩個人身上都是濕透的狀態,涼透的衣物下,竟隱約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溫度。
沈青城眸色深邃暗沉,佳期竟有些不敢看他,忍不住轉開臉的時候,沈青城卻忽然低頭吻了下來!
佳期僵了片刻,腦子裏竟忽然閃過溫思嵐——
那天溫思嵐說,她夜不歸宿的晚上,是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嗎?
她睜大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這個男人,試圖從他的眉目之中找出答案。
沈青城眉眼低垂,只是重重地吻着她,吮得她的唇生疼。然而,察覺到佳期的僵硬,他的動作還是一點點地停頓了下來,隨後緩緩離開她的唇,垂眸看着她,神情似乎有一絲迷離,手指溫柔地在她臉頰上來回輕撫。
佳期仿佛忽然就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一直堅信的那段情,那樣的沈青城,怎麼可能會跟溫思嵐有什麼?
她看着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軟化下來。
沈青城忽然就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
華燈初上的時刻,城市的夜色逐漸喧鬧起來,而這間小公寓裏,卻安靜而平和。
臥室床邊,男女濕透的衣物交織,而大床之上,是衣物的主人交織,即便是睡夢之中,也緊緊相纏。
佳期在做夢,沈青城也在做夢。
她夢見了霖市,他也夢見了霖市。
那一年,她穿着白襯衣牛仔褲,拉着他的手走在霖市的香樟路上,身姿搖曳,笑靨明媚。
她說:「青城哥哥,我喜歡這裏,我們就在這裏安家!」
還是那一年,還是那條路,磅礴的大雨之中,兩個人都渾身濕透,她哭紅了眼睛,連連後退着從他身邊離開。
她說:「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沒辦法再繼續跟你走下去——」
玫瑰莊園,是他們的夢開始孕育的地方;霖市,是他們的夢開始的地方,卻也是夢破碎的地方。
那個地方對他來說,就如同她一般,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是化不開的愛與恨的交織。
可是如今,她說她要去霖市……
沈青城猛地睜開眼睛來,屋子裏的光線已經隨着天色黯淡下來,只模糊看得清家具的影子。而佳期窩在他懷中,依舊安然地睡着,綿軟的呼吸一點點地噴在他的胸口。
他劇烈跳動、起伏不平的一顆心,卻始終沒辦法隨着她平穩的呼吸而平靜下來。
佳期是被沈青城生生弄醒的,醒過來的時候,原本已經結束的糾纏不知怎麼又開始了,沈青城埋在她身體裏,毫無章法地橫衝直撞。
佳期幾乎被他撞得散了架,同樣不堪承受的還有身下那張床。
從前買床的時候只想着便宜,能睡舒服就好,哪曾想到有一天會跟一個男人躺在這上頭大動,聽着它稍有動靜就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
先前太過激烈,佳期自己的聲音都顧不上,哪有心思顧這張床的聲音,可是這會兒睡了一覺之後,這床的聲音忽然之間就無比清晰起來。又或者經過了先前那一輪,這床更加不堪承受,聲音更大,所以她才聽到了?
「……輕一點……」一張口,佳期發現自己的聲音仍舊是破碎的,「不要……輕一點……」
沈青城哪裏聽得進去,掐着佳期的腰重重地動着,每一下幾乎都用盡全力,恨不得兩個人能夠完全相溶,融為一體。
最終的結束還要得益於鄰居的幫忙,因為佳期模模糊糊地聽到隔壁的鄰居兩口子討論着孩子的學習走進臥室的聲音,而對方的臥室跟她的臥室,僅僅是一牆之隔!
她頓時就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偏偏身下的這張床還叫得厲害,佳期緊張得不行,身體一再緊繃,沈青城終於受不了,痛快淋漓地釋放出來。
佳期一陣暈眩,差一點又昏死過去。
好在還是挺了過來,暈眩只是一時的,過了一會兒,她便緩緩地恢復了神智。
隔壁夫妻倆的討論依舊在繼續,沈青城保持着先前的姿勢,擁着她沒有動,兩個人都靜靜地躺着,仿佛都在聽隔壁的夫妻倆交談。
十多分鐘之後,那對夫妻說着話,又離開了臥室,大約是準備晚餐去了。聽着他們逐漸消失的說話聲,佳期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沈青城察覺得到,忽然低下頭來,在她頸窩處吻了一下。佳期敏感,忍不住縮了一下,卻忽然聽沈青城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從前的那個朋友,跟你說了些什麼?」
佳期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她不知道沈青城為什麼要關心她的過去,畢竟那與沈希毫不相關,但佳期還是回答了:「他說,我十七歲多的時候,因為跟媽媽意見不合離家出走,他收留了我,我在他那裏住了一年多。」
沈青城纏在她腰肢上的手忽然便克制不住地緩緩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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