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成親的日子,實在等得太久了。
是七年還是八年了?時間李芸曦已記得不太清楚了,只有林建岳額頭上的傷痕、陽光溫和的笑容、關切緊張的目光仿佛刻在心上一樣。
自此以後就是他的夫人了,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可以朝夕相伴,可以白頭偕老,還要生許許多多的兒女。
似乎經過了漫長的跋涉,下一步就是終點,身體已經徹底放鬆下來,不再忐忑,不用思念,幸福就在眼前。
李芸曦露出可以顛倒眾生的輕笑,只待這一刻的到來。
整個泌陽城是喧鬧的,仿佛整個唐州的人都集中過來了。
一大早開始,林建岳就被一群女人圍着擺弄,沒想到穿新衣都這麼麻煩,如花如夢都來上手,林建岳覺得自己被佔了不少便宜。
終於可以出門去迎親了。
林建岳被人扶上早準備好的大白馬,特不自在,老子一大將軍,騎個馬還要人扶?馬還有人牽,林建岳覺得這馬已不是馬了,就是一溫順的人,實在羨慕身後一大群騎馬隨行人眾的肆意自在。
迎親路上兩邊都是人,都露出真實或虛假的笑容。看着他們羨慕甚至敬畏的目光,林建岳心裏突然感到一種無法言說寂寞和沉重。
業,似乎已經立下了。家,今天就成立了。
以往一個人的時候,大多在想軍略政事,其實是很充實的,還常常感覺時間不夠用。
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有人需要他去關心去照顧去呵護,衝鋒陷陣時心裏也有了牽掛,再也不能肆意妄為了,當然還有沒有衝鋒陷陣的機會都不好說。
成家立戶,就有了責任在身,就牽扯更多的事更多的人。
進了李家祖宅,周圍都是熟悉有身份的人,不停的寒暄、不停的行禮、不斷的恭賀,但在林建岳心裏卻少了最重要的一個人,少了最重要的一句關懷一聲祝福。
萬里之外的秦州府,林建安趕走了身邊所有的人,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花園裏。天上的雪花不停落在身上也不去拂拭。
今天是小弟成親的日子,是他的大日子好日子,他開心嗎?他會想念我嗎?想起自己成親那日小弟那孤獨害怕飽受折磨的小小身影,今天自己也只能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這裏,又想起小弟離開清風山時離別的話語。自責、憤怒、寂寞、無奈等各種情緒交織,林建安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東西,威震天下所向無敵的漢府統帥也不禁潸然淚下。
「漢府興元防禦史、東五營統制、神威將軍諸葛德到!攜漢府林大帥賀禮,同心玉壁一對、東珠36顆、蜀錦500匹、河西戰馬800匹、重步人甲1000套、黃金10000兩…」
可以想像,光是送禮的隊伍就會有多麼龐大,大堂內人人側目,心情複雜。
高坐堂上的李伯玉目光閃動,心中憂慮,壓力很大。
這就是大哥,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送來,連鐵嶺關清風山都還在郝天峰控制之中,林建岳鼻子泛酸。
諸葛德很久沒有看見林建岳了。
樣子變化自然不小,穿着新衣就站在那裏。
堂內雖然高官大戶名門世家濟濟一堂,但世界的中心似乎依然是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即便年輕,從容鎮定,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由內到外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披靡群雄、包容一切的氣勢,和大帥很像,又有所不同。
林建岳把着諸葛德的手臂,飽含感情的道:「德哥,你能來,我特別高興,我喜歡看見清風山的人,都是我的親人。就是不知大哥怎麼樣了,我特別想他,知道他很忙,還在打仗,他是統帥,不能來。我也有很多部下了,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走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只能拜託你多看顧他幫他了。」
諸葛德嘆了口氣說道:「都是哥哥們無能,讓你受了很多苦。不過還好,你很有出息,比我們想的還要好很多,現在有很多人照顧你,我們也就放心了。你大哥也很好,現在手下有幾十萬大軍了,馬上就要佔領秦鳳路,或許不久就能佔領關中,你們兄弟就可以經常見面了。毋須傷懷,都應該高高興興的,你們兄弟倆都是英雄,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以後青史都會留下你們的名字,小小的分別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梓禮被授意上來打斷了兩人的敘舊,拉着諸葛德與郝天峰韓玉衡等人一起說話,林建岳本還想說什麼,也只能做罷了。
看着李芸曦被攙扶着緩緩走來,雖然看不見面目,但林建岳知道必定是她,心裏被另一種情緒替代。
激動、責任、柔情相互盤旋,這就是新的相依為命的家人,以後相攜白頭,不離不棄。
李伯玉看見林建岳的表情,鬆了一口氣。
喧鬧終於遠去,林建岳來到新房前,居然有點緊張。
在這一刻,穆瑤瑤的身影終於漸漸淡去,只是在內心深處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存留,新的人即將填滿剩下的空間。
看着安靜坐在床邊的李芸曦,林建岳一時不知道幹什麼,也忘記了那一套禮儀。!
躲在帳後的李晚晚實在受不了了,直接跳了出來,把咱們的林大節帥差點嚇得坐地上。
「小土匪,掀頭蓋啊!」
林建岳聽話上前,手剛伸過去。
「別用手,得用玉如意!教習的嬤嬤得拉出去打板子。」
手忙腳亂到處找玉如意,一陣忙亂過後,終於所有的禮儀都做完了。
三人面面相覷,林建岳倒是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可是你李晚晚杵這裏幹什麼?
李晚晚毫不自覺,就坐那裏不走。
林建岳終於受不了了,說道:「晚妹,這個…夜已深了,你也應該回去休息了吧!」
李晚晚瞪大眼睛,充滿淚水。
「小土匪你什麼意思?是不要我了麼?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李芸曦急忙摟着李晚晚安慰她,然後對林建岳說道:「相公,晚晚從小與我長大,感情不同,約定要一起那個伺候一個人的…」
林建岳覺得自己很丟臉,打仗流血很多,卻第一次流了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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