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市只是一個統稱。
一般情況下,很多野市都有名字,相比於宗派在書院登記名字各種繁瑣,野市只需要起個名字,然後在名字前面或後面加上地址。
比如,大明和御獸門共同出靈源建造的野市,那這個野市在書院正式登記的名字,就叫「無涯林·東北無盡山脈·明御野市」。
不過,這些都是書院正式登記時,或者是有什麼牒文下達後,才會用到的名字。
嗯,若是達到一定規模,或者是每年給書院的稅,達到一定規模和標準,或許會被書院允許,建造傳送陣,也需要用到正式名字。
因為傳送陣,必須要確切的空間坐標,地點必須要確定,否則空間通道就會坍塌。
「怎麼樣先生,這九品野市如何?」看着漸漸近了的建築群落,劉權邀功似的說道。
野市,也是有品階的。
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不同品階的野市,書院的稅收標準,也是不一樣的。
九、八、七品的野市,統一收稅是全年收入的一成,第一年免稅。六、五、四品的野市,統一收稅則是全年收入的二成。
三、二、一品,則是三成。
尤其是一品野市,等同於修仙大城了,除了基本的稅收,若是某一年收入突然暴漲,超過前一年的半數以上,還要補稅。
「佔地多少?」嘉靖看着下方雨霧蒙蒙中,周圍不斷有飛梭、飛行法器、飛行寵獸落地停靠,急色匆匆,或是攜道侶悠閒而來的人群問道。
「三百畝,」劉權雙手搭在飛梭圍欄上,拇指若有若無的撫摸着寶石,滿意道:「符合九品的最低標準佔地,不過還能繼續擴張。」
「等有錢了,東西兩側還能繼續延伸擴建,不過目前來說夠用了。」
野市品階是根據年收來算的。
這點嘉靖是知曉的,左右看了看,右邊草坪開闊,左邊最遠是無涯林,上邊是無盡山脈,後方則是一條寬六七米的,透明帶子的小河。
「轟轟轟。」飛梭嗡鳴,在野市外的空處停下,嘉靖跟劉權躍了下來。
看到劉權的飛梭,不少衣着普通的散修,停好自己的飛行法器,或是飛行寵獸、飛劍,都不由投來一陣羨慕的目光。
「這是『大璇梭行』地支系列飛梭中的便攜飛梭:申酉戌飛梭-秋風輕舞,」有中年散修,對身旁的人感慨,「售價五萬靈源!」
「充面子貨,高不高低不低的,有什麼好。」有散修看了看手上的飛劍,不屑道。
「徐大哥,我們成親時,也買一艘吧,也不算貴,姐妹們都有,我也想要」
有女修挽着男修士的胳膊,羨慕道。
「聽說野市有二手梭行,九成新,但價格卻是全新的八折,等各大宗派開荒招募散修時,就能省下一筆富餘的靈源,買艘飛梭了」
男修士看着身旁道侶羨慕的眼神,眼底閃過一抹疼惜之色,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嗯!」聽到情郎同意,女修幸福的抱着情郎的胳膊,側臉緊貼着,仰首笑的清甜。
這裏也有飛梭,但不多,算上劉權的這艘,也就品牌大多數都相同,不過屬性不同。
「先生,看到了吧,散修在修仙界,就是這麼的不易。」享受夠了眾人的目光後,劉權笑着收起飛梭,然後感慨道:「在大角星,想要開宗立派,加入宗門,都非常的困難!」
劉權說着,跟嘉靖並肩朝着遠處的野市入口而去,而嘉靖也靜靜的聽着。
「宗法制下,施行九品家族制。宗派建立後會根據宗派修為最強者,劃分家族領地…九品家族制,對應的則是修仙路上的九個境界。」
「九對鍊氣;八對築基;七對金丹三對合體;二對大乘。一品家族對兵解散仙」
「領地確定,那麼宗派招收弟子,就只能在自家的領地內招收,而不允許越界。」
「而散修居無定所,不被任何家族承認,也不會輕易的招收入宗派。」
「而且,過習慣了散修生活,有些人年齡上來後,一是沒辦法加入宗派,二是習慣了。」
「若是散修之間,有了孩子,也大多數會選擇送給當地某個家族撫養,從此再無干係。若是孩子的天賦不錯,會被送入宗派培養。」
「所以,散修若是結成夫妻,大多數都要忍受骨肉分離之痛,否則若是孩子年齡大了,就沒人要了,只能繼續做散修」
簡易的木棚、房屋和布篷排列開來。
看似雜亂擁擠,卻井然有序,鱗次櫛比,形成一條條狹窄的小巷。攤販們在自己的攤位前忙碌,貨物擺得整整齊齊。
修士們或獨自行走,或三兩成群,穿梭於各個攤位之間。有人低頭查看手中的物品,有人與攤主交談,聲音不高,卻此起彼伏。
雨霧蒙蒙間,地上的積水,反射着微弱的光亮,修士們的影子隨着步伐移動。雨絲落在攤位的布篷上,不時的發出細微聲響。空氣中瀰漫着草藥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飯香氣。
一些美食攤位前,幾個修士圍在一起,手中拿着捲軸,似乎在討論着什麼。不遠處,一些年輕修士聚集,談論着修行之事。
整個野市,在細雨中顯得寧靜而有序,每一個角落都透出生活的氣息。
劉權跟嘉靖從東門進來,沿着不寬不窄的巷道,邊走邊聊。
「一些有追求的散修,」劉權說着,錯開身讓一個穿着普通,像是店小二一樣,只有十歲左右的莽撞少年端着一盤三碗餛飩闖過去,笑着搖搖頭,又道:「有追求的散修會謀尋出路。」
「聚在一起,在中原一些地區,或者是邊疆叢林,修士禁地,或是混亂之地,組成一些散修聯盟勢力,這些勢力不受書院承認。」
「彼此之間互相攻伐,死傷常有,呵!」說着,劉權冷笑一聲,而後唏噓道:「其實這些混亂地帶,也不過是被默許存在的。」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們也懂,中原大宗之間,早已沒有了三代掌門內,不允許互相吞併征伐的規矩,自然是弱肉強食了。」
「明爭暗鬥,殺人奪寶,仇殺、暴虐、血腥,黑暗的利益勾結,呵呵!」
「中原繁華,但繁華之下,卻儘是骯髒與黑暗。修仙者,從不清淨。兩相襯托下,凶蠻的大荒,反而單純的像是一片淨土。」
聽到這裏,嘉靖也跟着輕舒一口氣。單從他自己的感覺就不難發現,大荒這片地域,確實安寧,哪怕是有仇的『黃風谷』也受規矩約束。
至於中原地區,不用想都知道,中原繁華,無數宗派盤踞,定然有不少宗派已經過了,三代掌門之內,不允許互相吞併征伐的規定。
因此,不用想都知道,那中原之地生存是何等殘酷。
「一些幾大宗門間隙的混亂地帶說白了,就是雙方爭鬥的緩衝地帶。」
「不過也因此,反而成了無數散修勢力的沃土,比如一些殺手組織,暗地裏借野市而存活的黑市,本命買賣,靈脈交易、爐鼎交易」
「爐鼎?」嘉靖好奇。
「一些特殊的修行法門,若是被擁有特殊體質的修行者修煉,達到一定程度後,再輔以采陰補陽、或是采陽補陰之法…如此,爐鼎會死,所有一切,甚至是壽元都會反哺給主人」
「我們常說的雙修之法,便是這些爐鼎法的前身,這些爐鼎邪法有人說是書院研究出來的,也有人說是從道門統治的『房宿』、『心宿』、『氐宿』傳出的。」
「呵,還有人說是佛門統治的『尾宿』、『箕宿』傳出來的…具體已不可考。」
爐鼎、雙修,能加快修行速度嗎?經過劉權解釋,嘉靖若有所思。
「爐鼎雙修,就不怕有副作用?」嘉靖又問道。
「質量上乘的爐鼎修行法門,自然是沒有任何副作用的。」劉權搖頭,道:「在中原地區,三四品的野市中,黑市里有交易,但很貴。」
「聽說,我也就是聽說,曾在中原的修仙大城,大燕城,有爆料說」說着,劉權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道:「在一次黑市拍賣中,『紫光仙宗』有人購買了一份爐鼎修行法門」
「最終以三千五百萬靈源高價購買,嘖嘖!」
「不過後來『紫光仙宗』否定了這一說法,信不信那就見仁見智嘍」劉全說着,微微搖頭,見嘉靖一副思索的模樣,笑着道:
「其實,道無邪,邪的是人。先生若是想體驗雙修之法,改天倒是可以去一趟中原一些頂尖修仙大城,專門有場所提供雙修服務的。」
說着,劉權對嘉靖挑了挑眉。
「這也有賣的?」饒是嘉靖也驚訝了。
「嗨!」劉權無所謂擺擺手,「當然,有專門修煉這一特殊法門的女修組織的。」
「不過很貴,單次二十萬、兩次四十萬,過夜的話,三百萬左右…很不實惠,能拿的出三百萬的,都去專門養個小爐鼎了,誰玩這些?」
「中原,當真是繁華迷人眼」嘉靖心底感慨不已,窺一斑可見全豹,饒是他是皇帝,對奢靡已經麻木,聽完這些也不由驚嘆。
這些專修爐鼎法門的女修,要是放在凡人世界,必然是傳說中的仙子、洛神之流。
若是花錢能與仙子、傳說中的洛神,一夜魚水之歡,不僅如此還能強身健體,誰不想?
此刻再一看大荒,似乎除了大,真的貧瘠了,說句鄉下之地,也是絲毫不為過。
「所以,黑風寨也是」聽着劉權這一番深有感觸的話,嘉靖問道。
「嗯,我加入黑風寨的時候,還只有三位當家、老宋、老徐他們五人的草台班子,呵!」
老徐,許天。現在大明刑堂之主,也屬於是高層,雖然不是長老,地位卻特殊。之前在山寨的時候,聽說是獨孤英的專屬護衛。
之前在傳承閣,那十二個孩子裏,坐在第一排,小胖子獨孤東來和李魚身邊,皮膚黝黑,看起來憨憨厚厚,年齡約八歲的孩子許山。
就是刑堂之主許天的兒子。
「嗤,」劉權說着,目視前方,哼笑出聲,似乎很是懷念那段日子,道:「那是我見過最單純,卻又最上進,志向遠大的山賊。」
「先生,你相信,有些人是天生的雄主,也就是您說的,上位者嗎?」突然,劉權看向嘉靖出聲問道。
「自然。」嘉靖點了點頭答道。
太祖當年放牛娃出身,卻能在身邊收攏大批名臣武將,亂世中,還能讓人心服口服。
這便是天生的雄主和上位者!
此外,還有漢光武帝劉秀、唐太宗、宋太祖等等,都是!
此時二人已經來到了野市最繁華的中心地帶。
這裏開始出現茶樓,酒肆、當鋪、客棧,擺攤的也越來越多,喧鬧聲也越發大了起來,空氣中,還飄蕩着,陣陣飯香,讓人口吃生津。
「大當家就是這樣的人!」劉權肯定的點頭,然後又道:「他會組織弟兄們定期去那荒野之地,破廟老夫子處聽講,學讀書識字」
「可惜後來,爭鬥的厲害,老夫子死於一次修士爭鬥,黑風寨居無定所…明明是山賊,打家劫舍才是本行,他偏不,定規矩,講道義。」
「還定下什麼老弱病殘不劫,不欺凌弱小,將道義放在首位,條條框框的規矩忒多,」劉權說着,搖頭失笑,「黑風寨,不像山賊。」
「更像是一個傻大個拉起來的家族?也不像…宗門?更不像!嗯,四不像,呵呵被同行嗤笑,偏偏奈何不了他,他太強了!」
「不少散修加入又離開,最後剩下來的,都是欣賞大當家作風的兄弟。」
「我們就這樣一路在中原的混亂地帶,東奔西走,這裏聽說有秘境打開了,就帶着兄弟們過去,跟着大宗派喝點湯。那裏有什麼寶物出現了,就急匆匆的趕過去偶爾接一些大宗派的小任務,不過那些為人不齒的都被拒絕了。」
「也因此,老宋就曾調侃說,跟着當家混,三天餓九頓當家說,他要給兄弟們一個出路,他要開宗立派!」劉權說着,眼角不自覺濕潤了起來,吸了吸鼻子,繼續道:
「可開宗立派何其之難?」劉權笑了笑,道:「說實話,我壓根不信他能辦到!」
「因為建立宗派,必須要有書院承認,而且並不是說,你修為境界到了就能開宗立派。」
「還必須要得到書院的認可,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大把大把的金丹期山賊,甚至是有些元嬰期的散修聯盟老大了」
「而開宗立派的最直接,最公平的途徑,就是開闢戰爭中立功!」
「不僅如此,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山寨勢力,還要經過書院審核,沒有屠戮凡人的過往,沒有被書院定性過的通緝等等」
「現在想來,當家當初的決定,多麼的明智,或許他早已默默努力準備也不一定。」
「東躲西藏,得罪了這個,又得罪了那個,不少弟兄死去,也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弟兄留下,終於我們等來了機會,或許是天眷吧!」
「書院下達開荒牒文,開闢戰爭發起,大當家便帶着弟兄們從中原,邊走邊賺靈源。
呵,從中原,坐傳送陣來大荒,太貴了,一個人一萬靈源的傳送費。
就這樣,一路來到大荒,懷着忐忑的心,不確定會不會被書院否決,好在一切順利,然後安營紮寨,直到參與開闢戰爭立功」
「如今想來,是個奇蹟!」
聽着劉權懷念山寨往事,嘉靖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個體型魁梧龐大,說話瓮聲瓮氣的獨孤英來,這一刻嘉靖對這位掌門認知也更清楚了。
「嘶,一不小心就話多了,嘿」劉權見嘉靖沉默,尷尬的撓了撓頭,然後指着不遠處的巷子口,掛着帆布,寫着「自閒書鋪」道:
「先生,到了!」
「嗯。」點了點頭,嘉靖收斂心中想法,然後跟劉權朝着巷口走去,而在巷子口,還貼着幾張書院關於通緝邪修和荒地清理的牒文。
安靜的巷子邊上,不大不小的書鋪安靜佇立。
只見門口,擺放着一張躺椅,上面躺着一個穿着淡白色長袍,手捧小巧紫茶壺的俊朗書生。
書生閉着眼,悠閒的搖擺着。
一張俊朗儒雅的面容,本該是陽光面龐,但眼角一顆淚痣,卻讓這張臉上多了幾分莫名的,陰柔,一股悠然自閒之意散發而出。
不過驚奇的是,在他旁邊一本書漂浮着,自動翻頁,不時的還有聲音傳出。
一會男聲,一會女聲,老人,孩童,聽內容,似是話本故事。
「李先生!」劉權給嘉靖一個眼神,然後笑着上前一步,躬身笑着道:「在下劉權,我大明仙宗的四長老,朱聰先生來了。」
劉權的姿態很低,不過這也正常。
對方不論是身份,還是修為,都在他之上,這是基本的處事方式。
隨着劉權的話音落下,青年抬起修長的手,那本講話的書,自動飛入手中。
青年這時,也睜開了雙眼。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