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體裏的人,是他。
那一瞬間,景澄的所有情緒,竟然都被鋪天蓋地的感激和狂喜所取代。
仿佛再沒有哪個時刻會像現在這樣喜不自勝,從最絕望的深淵到天堂的感覺,這樣巨大的、讓人欣喜的落差,瞬間擊碎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思維不受控制,眼淚也不受控制,就那麼交織迷亂着……
喬慕灃緩緩低下頭來,有些急促地吻着她的嘴唇和臉上的淚,沉聲呢喃:「是我,別怕……妲」
景澄的確是不怕了,因為知道是他,不僅不怕,反而那樣的安心,只想完完全全地將自己交付出去。
她再一次失去理智,只是遵循着身體的意願,遵循着他的每一個動作,放任自己跟他徹徹底底地交融。
…禾…
很久之後,景澄的理智才終於回到腦海之中。
彼時她正坐在喬慕灃懷中,大汗淋漓之中緩緩睜開眼睛,又看了喬慕灃一眼,這才有多餘的力氣看向別的地方。
卻意外地發現兩個人竟然是在車裏,喬慕灃那輛豪華轎車。
大腦接收到這個信息的瞬間,景澄卻更加安心起來,可是身體卻依舊疲憊不堪,忍不住靠在喬慕灃肩膀上就陷入了沉沉昏睡之中。
察覺到她睡着,喬慕灃有些無奈地低笑了一聲。
司機被他打發了走得遠遠的,眼下兩個人還是一身狼藉,大約有得他收拾了。
可是即便如此,心裏卻依舊是滿滿的慶幸。
景澄昏睡到半夜時分,口乾舌燥地醒過來,腦海中有意識的第一時間,她卻猛地想起了一些事,身體劇烈一抖,猛地坐起身來。
然而下一刻就被人擁進了懷中,隨後,臥室里的燈亮了起來。
景澄眼睛一下子沒能適應光亮,低了低頭,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室熟悉的擺設。
隨後,她才又抬頭看向了將自己擁在懷中的男人。
喬慕灃低頭看着她,「怎麼了?」
景澄呆滯了片刻,忽然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他,愈發往他的懷中深埋了一些,低低喊他的名字,「喬慕灃……」
喬慕灃輕輕拍着她的背,「好了,沒事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景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地抱着他。
那種巨大的、令人感到顫慄的恐懼感這會兒依然讓她感到心悸,雖然明知道已經沒事,可是那股子後怕的感覺,卻依舊滿滿地縈繞着她。
景澄沒有辦法思考到別的東西,只知道他的懷抱安全溫暖,因此只是緊緊地抱着他。
喬慕灃任由她抱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拿過睡袍來給她穿上,隨後抱着她下了樓。
出了臥室才發現別墅里竟是燈火通明的狀態,而廚房裏,抽油煙機的聲音始終持續地響着,空氣中隱隱瀰漫着溫暖的雞湯香味。
喬慕灃準備將景澄放到沙發里,景澄不肯,只是要纏着他,於是他便將她帶進了廚房。
廚房裏爐火果然在工作,是最小的火,咕嘟咕嘟地熬着一鍋濃郁的雞湯。
喬慕灃另外取了鍋具放到爐火上,燒了水,很快丟下去一把細面慢慢地煮着。
景澄根本就沒有看他在做什麼,只是站在他身後貼着他,抱着他,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
喬慕灃低頭看着她緊緊纏在他腰上的手,不由得有些失笑,末了卻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如果到了明天還能這麼乖,那可就好了。
很快他將煮好的面撈了起來,澆上濃郁而清亮的雞湯,又切了些雞絲、蔥末撒上去,又清淡又誘人。
景澄坐在餐桌旁邊,從他手中接過筷子,面的香味已經飄到鼻端,她瞬間就產生了飢餓的感覺,遵循身體的本能暢快地吃了起來。
喬慕灃就坐在她身邊,看她一點點吃完面,最後連湯一起喝了個乾淨。
填充了身體的飢餓感之後,隨之湧來的卻又是睏倦的感覺,景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喬慕灃便又帶着她上樓休息了。
回到床上她就自動靠進了他懷中,乖巧地伏在他臂彎之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喬慕灃直到她呼吸平穩下來,也才放心入睡。
第二天早上,景澄在滿室陽光中睜開眼睛,半眯着眼睛發了會兒呆之後,忽然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她又一次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卻已經是跟凌晨的反應截然不同。
浴室里有隱約的水聲傳來,景澄忽然就喊了一聲:「喬慕灃!」
片刻之後,喬慕灃才從裏面走了出來,「醒了?」
景澄猛地撲到床邊來拉住了他,抬起頭來看向他,「昨天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你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有沒有被其他人怎麼樣?」
喬慕灃聽着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心裏已經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給她下的藥,藥效的確是已經過了。
沒有了凌晨時候的呆滯乖巧,這女人又恢復了她本來的面貌。
喬慕灃低頭看着她,緩緩道:「抱歉,我昨天去得有些晚了……」
景澄聽到這句話,腦子裏頓時「轟」的一聲!幾個意思?意思是在他之前,她就已經被人給……
她霎時間幾乎就氣到渾身發抖,猛地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外沖——
「幹什麼?」喬慕灃一把勾住她的腰,將她拉了回來。
「殺人!」景澄回過頭來,雙目泛紅地看着他,「我要去殺了那些人!」
喬慕灃聽了,卻只是說:「那些人是該死,留着我來對付。」
景澄聽了這句話,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可是心裏還是委屈,還是不甘,終究還是爆發了。
「留着你來對付,你早幹什麼去了?」她看着他,「你為什麼不早點來?都那種時候了,你來幹什麼?你還出現幹什麼?」
她到底還是哭了起來,傷心欲絕的模樣。
喬慕灃只看了一眼,便伸出手來將她圈進了懷中,低聲道:「嗯,對不起,我去晚了。明明只要再早幾分鐘就能阻止他們給你下藥的,都是我不好。」
景澄埋在他懷中哭到幾乎抽噎,卻猛然間聽到他這句話,整個人忽然一僵,連哭聲都頓住了。
只要早幾分鐘,就能阻止他們下藥……
那也就是說……
她抬起頭來,眼睛裏明明還有淚水,卻已經完全忘了哭,「你到的時候是什麼情形?」
喬慕灃伸出手來,緩緩捏住她的下巴,「你一個人在沙發里,翻來覆去……」
景澄臉色赫然一僵,下一刻,她忽然猛地意識到什麼,忍不住用力推了他一把,「喬慕灃!你騙我!」
他身上沒有用力,被她那一把推得跌坐床上,卻低笑起來,「我騙你什麼了?」
景澄氣得直接坐到了他身上,「你騙我!讓我以為我被其他男人——」
她全身微微發抖着,忍不住用力地在他胸腹又捏又捶——
喬慕灃伸出手來扣住她的手,抬眸看向她,「所以,別的男人不可以,只有我才行,是不是?」
「你——」景澄被他這個問題問得噎住,頓了片刻,忍不住又惱羞成怒起來,直接將他壓倒在床上!
喬慕灃卻很快就抱着她翻了個身,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景澄被他吻着,有些缺氧的感覺,腦子很快又有些昏昏沉沉起來,不自覺地伸出手來抱着他,回應着他。
可是就在喬慕灃的手從她腰側撫過的時候,她腦海中卻突然猛地閃過一個畫面,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她想起了那天一路跟着他的車子之後在那間餐廳門外看見的情形,那個女人跑過來抱他挽他,而他也伸出手來攬住那個女人的腰!
而她昨天明明是想離開他這間別墅的,怎麼突然又這樣跟他滾到了床上?
想到這裏,景澄猛地避開他的唇,想要坐起身來,奈何那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她壓得死死的,她根本動都動不了。
「喬慕灃!」景澄忍不住從牙縫裏喊他的名字。
喬慕灃伸出手來按住她的唇,「這麼喊可不好聽……」
景澄睜大了眼睛瞪着他。
「叫老公。」他隨即道。
老你妹的公!景澄恨不得能飛起踹他兩腳,可奈何根本就動不了!她白白掙扎了兩下,終於放棄,喘着氣看着他,「願意叫你老公的女人多着呢,你找她們去吧!」
喬慕灃伸出手來,輕輕捏着她的下巴,「我覺得沒有人會比你叫得更好聽。」
「放屁!」景澄怒到口不擇言,「我死也不會叫你的!」
喬慕灃聽了,忽然低笑了兩聲,「是麼?幸好我留了證據……」
景澄一聽,不由得有些懵,卻見他伸手拿過了床頭的手機,很快點開了什麼。
隨後,她就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很不正常的聲音,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以及軟軟糯糯,帶着哀求的一聲聲:「老公……」
她愣愣地聽着,有些犯傻地跟他面面相覷。
「是不是很好聽?」喬慕灃垂眸低笑着問她。
景澄回過神來,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喬慕灃!你這個變態!你居然趁那種時候錄我的音!」
「嗯。」喬慕灃一點也不否認,只是低下頭來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緩緩道,「因為太好聽了,我忍不住。」
景澄依舊掙不開他,又氣又羞之下,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她忍不住嗚嗚地哭出聲來,「你要風/流就去啊,這世界上那麼多女人等着你呢,你想要誰就能要誰,幹嘛非要跟我糾纏不清?喬慕灃,我到底怎麼招你了?」
喬慕灃聽到她委屈到抽噎的聲音,終究是沒有再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景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繼續小聲地哭:「就算你是想要給承希一個完整的家庭,那就給好啦,你想要我當你表面上的女人,好啊,你說清楚我給你當啊……你幹嘛要裝啊?你為什麼要裝什麼浪子回頭?裝什麼深情款款?裝什麼獨一無二?喬慕灃,其實我很蠢的,你這麼裝一下,我真的會上當的……我明明知道不可能啊,可是我偏偏就是要上當……現在好了,你高興了?」
喬慕灃伸出手來,輕輕扣住她的手腕,沉聲問道:「你上什麼當了?」
景澄忍不住又抽泣了幾聲,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喬慕灃低下頭來,在她唇上吻了吻。
景澄卻哭得更加厲害,依舊遮着眼睛不看他,口中只是喃喃:「我上了你的當……我上了你的大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