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了東西,楊老爺子才扭扭捏捏的出來,坐在椅子上乜斜着芙蓉,這回臉上倒是有了一點笑意:「不是我嘴饞呀,芙蓉,我吧,以前也聽老一輩講過,說這人參補氣,補體虛,反正什麼都補,你看,咱是不是弄一支補一補?」
王嬸子用手在楊老爺子腿上按了按,意思是,怎麼能得寸進尺呢,這麼名貴的東西,芙蓉給了自己家兩支,已經佔了大便宜了,怎麼還想吃上了。
「我就是嘴上說說的,你要不願意,那當我沒說,你留着自己補氣吧。」楊老爺子還不死心。
「咱們都好好的,不是都有氣嗎?為啥還要補氣?」王嬸子不贊成了,為什麼都喘着氣,還要補氣呢,也沒見誰呼吸不上來呀。
補氣,是中醫療法,又稱益氣,主要是人體因年老體弱,飲食失調,久病等造成的氣虛,需要及時的補一補,補氣又分為補肺氣,補脾氣,補心氣,補腎氣等,當然,這裏的補氣,不是王嬸子認為的,氣斷了,沒氣了,才需要補一補。而補氣的藥材里,常有人參,白朮,山藥等,而人參能益智安神,大補元氣,是最名貴的補氣藥材之一。芙蓉雖不全懂,但零星記得一些。
楊老爺子坐到芙蓉身邊,像商量似的道:「我家有老母雞,你要願意,不如,我家出母雞,你家出一支人參,咱做了喝喝,補補,這老母雞,可不好得,以前有人想花二兩銀子把這老母雞買走,我也沒賣。」
老母雞因肉質堅硬,太有彈性,不好嚼咽。所以一般用來燉湯,但鄉下老母雞多的是,哪家也能餵個三兩隻的,有人想花二兩銀子買楊老爺子家的老母雞,他家的老母雞會下金雞蛋,還是會說外語,簡直是母雞中的戰鬥雞,芙蓉當然不信楊老爺子說的話,但是看他一臉殷切,想着吃一支人參。也不是壞主意,於是答應了下來:「行啊,今兒晌午咱們就人參燉雞湯吧。」
「那行。那行。」楊老爺子臉上笑成一朵菊花:「那晌午你們也別做飯了,咱們今天兩家合在一起,吃人參燉雞。怕是一隻雞不夠吃,殺兩隻。」
芙蓉從沒見過楊老爺子這麼豪爽,以前他家殺一隻雞。怕被自己家看見似的,連褪下的雞毛,也要挖個坑,埋進土裏,今天真是舍了老本了,要殺老母雞燉湯。還要一次殺兩隻。
今天**湯,還是茶茶燒火,而做湯的人。則是楊波,在楊老爺子看來,楊波做飯,雖算不上十分好,但至少是比王嬸子靠譜多了。
楊波自然也十分榮幸的接下了這個任務。拿着網兜捉了兩隻老母雞,冬天連雞都有點犯迷糊了。夏天捉只雞累的一身是汗,冬天輕而易舉的就把雞拿下了,一割雞脖子,拿碗接着雞血,這事就快成了,楊波蹲在地上,低着頭小聲對一旁的芙蓉說道:「我告訴你個事。」
「恩,你說。」
「咕咕——」楊波手裏的雞撲棱了起來,掙脫了楊波的手,直接跳了起來,葫蘆正嚼着一塊棗花糕,坐在門檻上看楊老爺子揉煙絲兒,沒曾想老母雞直接往這邊撲了過來,嚇的葫蘆趕緊拿棗花糕護住臉,這回他倒是機靈,楊老爺子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他正專心的搓着他的煙絲兒,沒想到老母雞跳到他腿上,亂蹦亂啄,灑了他一身雞血,臉上也粘了不少雞毛,老母雞左蹦右蹦,然後嗵的一聲,掉落在地上,死了。
葫蘆嚇的目瞪口呆,抱着他的一塊棗花糕直發抖。
楊老爺子抹去臉上的雞毛,十分淡定的道:「不礙事,不耽誤做人參雞湯。」
「爹,你臉上流血了……」楊波提着刀指指楊老爺子的臉。
楊老爺子站起身,將煙絲兒放在桌上,然後接了盆水洗了洗道:「那是雞血。你們做你們的,這也快晌午了,我都聞着人家做飯的香氣了,快做吧。」
芙蓉忍住笑,蹲在水盆邊問楊波:「剛才你要告訴我什麼事?」
「剛才我要告訴你事嗎?」楊波疑惑了。
「是啊,剛才你說過的,就是老母雞飛走前。」芙蓉提醒。
楊波拍拍頭道:「這雞一撲棱,把我想說的話差一點嚇忘了,我是想告訴你,我爹說的,那酒歷史悠久,是騙人的,還有,這老母雞,根本沒有人花二兩銀子買。」
「這我都知道。」芙蓉給盆子裏的雞澆一點熱水,趁着熱乎勁開始拔雞毛。
「知道你還要給一支人參燉雞,這一支人參,能買好多雞了。」楊波一邊拔雞毛,一邊替芙蓉不值。
「人參這東西,早晚是要吃的,反正咱們補氣,也不可惜。」芙蓉將拔淨毛的雞又過了兩遍涼水,楊波洗了刀,將老母雞剁碎,然後在鍋里放少許油,倒入雞肉翻炒一回,加熱水,切了幾片人參進去。又扔進去幾粒大紅棗。
芙蓉聞着一股子撲鼻的雞肉香氣從灶前傳了出來,不禁吸了吸鼻子,這兩天只顧着跑了,也沒好好吃東西。
煮了有小半個時辰,楊波交待茶茶,把火壓小一些,敘慢燉,一個時辰便好。
雞肉在鍋里上下翻滾,雞肉熟了,呈白色,湯也是淡淡的白色夾雜一點米黃,幾片人參漂在上面,人參味甘,一鍋雞湯都有一股子淡淡的香甜味。
王嬸子進來,探頭看了看,便自顧自的伏在案板上切了些蔥花,薑絲,又剝了幾片大白菜葉子,用小筐子裝着,作勢要放進鍋里。楊波趕緊攔住了:「娘,這是雞湯,咱又不是做菜湯,不用放這些進去。」
「我瞧着鍋裏白色一片,寡淡的很,鄉下人家**湯,裏面不放蔥,薑絲怎麼行呢?那還怎麼入味?再說,放點白菜葉子進去,一能吸油,二能解膩,一會兒這白菜葉子被雞湯泡熟了,咬起來又甜又香,好吃着呢。」王嬸子道。
楊波搖搖頭:「我這做的是人參雞湯,沾了白菜葉子,味道就不好了。且我這次**湯,只放了一點點油,防止炒雞肉時粘鍋,湯開了後,我又把油星子撇乾淨了,所以不用白菜葉子吸油。」
王嬸子半信半疑,端着小筐子問芙蓉:「是這樣的嗎?城裏人喝的雞湯,跟咱鄉下人喝的不一樣?」
芙蓉雖然去過城裏幾回,可也沒在那喝過雞湯,哪裏知道城裏的雞湯是什麼味道,只是楊波既然這麼做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再則,芙蓉也覺得,這白白的湯聞起來味道不錯。看着顏色也乾淨。於是安慰王嬸子道:「嬸兒,你別忙了,就等着,一會兒雞湯出了鍋,盛一碗嘗嘗,若你覺得味道不好,到時候咱再加白菜葉子。」
王嬸子覺得芙蓉的方法可行,便把小筐子放下,哄葫蘆玩去了,葫蘆早已不需要人哄了,在院子裏跟茶茶學着堆雪人,把袖子卷了起來,兩隻手揉着雪團,不多時,院裏便多出一個雪人來,大大的身子,圓圓的腦袋,這是葫蘆的勞動成果,做成這些,葫蘆又撿了一個胡蘿蔔插在雪人的鼻子上,茶茶撿了幾個黑豆當做雪人的眼睛,見王嬸子剝好了白菜葉子,葫蘆便跑過去,用凍的通紅的小手捧起幾片葉子,搭在雪人圓圓的頭上。
「葫蘆,你把白菜葉子放雪人頭上是做啥?」王嬸子問。
「給雪人當頭髮呀。」
「這孩子,哪有頭上長白菜葉子的雪人,恩,這個不像。」王嬸子笑着搖頭。
葫蘆仰臉直笑,指着雪人的鼻子道:「嬸兒,你看,大胡蘿蔔鼻子。」
王嬸子扭了扭那胡蘿蔔,插的倒是很結實,便伸出手來給葫蘆暖着小手道:「多冷啊,別玩這個了,一會兒雞湯就熟了,等着喝湯吧,別把咱的小手凍壞了。」
楊老爺子從茅廁回來,也沒洗手,走到雪人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葫蘆得意的樣子,楊老爺子撇撇嘴,伸出手來,把胡蘿蔔拔了下來,放在嘴裏「咔吧」一聲,咬了一口,胡蘿蔔便只剩下一半了。
葫蘆急了,嗷嗷哭起來:「他把我的鼻子吃了。」想想不對,便又改口道:「他把雪人的鼻子吃了……雪人沒有鼻子了。」
「你看,孩子正玩的盡興,你逗他幹啥?」王嬸子責備似的看着楊老爺子。
楊老爺子翻眼看看葫蘆,很不待見的道:「我哪裏是逗他?這是我家的胡蘿蔔,我想吃了,咬一口不行?」說着,把吃剩下的胡蘿蔔插到雪人肚子上:「把鼻子還給你們了。別嗷嗷叫了。」
葫蘆跟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忍着悲痛的心情,將半截子胡蘿蔔拔出來,又重新裝回雪人的臉上,可是胡蘿蔔太短了,插着沒有以前好看,葫蘆又傷心起來。
芙蓉聽到葫蘆嗷嗷亂叫的,便從灶前的地上撿了一個小腿粗的大青蘿蔔道:「葫蘆,要啥胡蘿蔔,給,給你一個大青蘿蔔。抱着玩去吧。」
葫蘆一看那蘿蔔跟自己脖子一樣粗,便撇撇嘴,扭過頭去,看也不看芙蓉:「哼,這蘿蔔太胖了,當不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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